臨近六點, 天邊流連著大片火燒雲,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沐浴在霞光中,散著流光溢彩。

車子緩緩停穩在學校附近的居仙閣,靳博屹和林以鹿踏著霞光走進了居仙閣。居仙閣是家粵式茶樓, 裝修古典雅致, 陶瓷字畫透著濃濃的中國風。

靳博屹和林以鹿來過這家店, 他們店選用的食材品質高端,味道正宗地道。

現正值用餐高峰期, 大堂顧客爆滿,木桌上的泡茶壺熱氣嫋嫋,茶香四溢。

雅間包廂裏, 圓桌前坐的都是自家朋友, 除了蘇琪,還有許沉和洛瞿在。

蘇琪和許沉在點心推車前選吃的,聽見雅間外靳博屹和林以鹿的說話聲,走過去開門,不滿地說了一句:“怎麽現在才來,我都快餓死了。”

進來時, 林以鹿順帶把門關上:“你們來那麽久一直沒吃?”

“人都沒到齊,吃什麽吃。”

靳博屹和林以鹿在圓桌前坐下,洛瞿拿杯子給他們倒茶, 聲音混合在茶流聲裏:“岑暗怎麽還沒到?”

許沉拿了兩碟點心上桌:“十五分鍾前,他打電話來說被粉絲跟了, 繞路回酒店換車過來, 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 岑暗敲門進來, 摘下帽子和口罩:“久等了。”

林以鹿問:“齊人了吧?”

“齊了, 開吃吧。”許沉回。

這頓飯吃的安靜,餐桌上基本沒什麽話。

許沉和蘇琪都是愛熱鬧的性子,見不得這麽冷淡僵硬的氣氛,出聲聊起了以前初高中的事情。

他們畢竟是朋友,有很多的話題和趣事可以拿出來聊。

林以鹿的過往,靳博屹沒有參與,自然插不上話。

林以鹿察覺到他們多少都有點排斥靳博屹,顧及到靳博屹的感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

蘇琪這家夥就是想搞事,當著靳博屹的麵問林以鹿以前的事情,毫無預兆,很是故意:“林以鹿,聽說你以前喜歡岑暗,還跟他表過白,是不是真的。”

靜了靜,桌上的人目光不約而同地望著林以鹿和靳博屹,想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

林以鹿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下,有些不自然地側頭看靳博屹。

靳博屹表情如常輕鬆閑散,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似絲毫不介意。

林以鹿眼底輕微慌張的情緒抑了下去,胸口轉而騰起股說不上的感覺,莫名有些堵。

她麵無表情地回蘇琪:“我沒跟任何人表過白。”

蘇琪陰陽怪氣道:“真的假的?這麽喜歡都不表白,是舍不得,想當一輩子的朋友嗎。”

“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眼看林以鹿要生氣了,許沉拿筷子,夾了塊蝦餃放到蘇琪碗裏:“多吃點。”

“幹嘛,想堵著我的嘴啊。”

蘇琪把蝦餃夾回去給許沉,她天生心直,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有什麽說什麽:“林以鹿,你當初為了一個視頻跟我鬧成那樣,你敢說你不在意岑暗嗎?”

高二下學期那件事鬧得有多大,除了靳博屹,在座的人都知道。

蘇鬱拿有關岑暗身世的視頻威脅林以鹿,具體威脅了什麽,沒人知道。

蘇琪記得,她到天台的時候,林以鹿正在搶蘇鬱手上的手機。

蘇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點蘇琪知道,隻不過她沒想到她哥哥那麽狠,居然會伸手去推林以鹿。

林以鹿沒掉下去,蘇琪抓住了她。

那天傍晚運動場人也很多,有人見到這邊有情況發生,喊老師同學來幫忙,在地麵鋪了不少軟墊。

蘇琪力氣沒那麽大,能撐幾分鍾已經算是極限了,她喊蘇鬱來幫忙。蘇鬱一動不動,這人就跟沒有心一樣,連血都是冷的。

幸好,體育室的樓層不高,地上又鋪了很多軟墊,林以鹿掉下去的時候沒傷到哪,身上那點皮外傷是跟蘇鬱起爭執受的。

林以鹿被老師帶去校醫室時,手裏還緊緊地握著搶過來的手機。

蘇琪心想,林以鹿為了一個岑暗,還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她那時沒往情情愛愛方麵想,畢竟他們同一屋簷下長大,感情好很正常。

“……你今天帶你未婚夫來,有考慮過岑暗的感受。”蘇琪邊說,邊仔細觀察靳博屹的表情,靳博屹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來。

可見,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未婚妻曾那麽護著一個男人。

“那你現在提這事,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林以鹿聲音不重,卻不難聽出語氣裏含著提醒和警告。

蘇琪:“我是想讓你認清自己心,別到時候結婚了才來後悔。”

“蘇琪。”洛瞿厲聲製止蘇琪。

許沉拍了下蘇琪手背,示意她別說了,待會吵起來,誰臉上都不好看,更何況還有個‘外人’在。

蘇琪哼了聲,“胳膊肘往外拐。”

……

靳博屹從高一開始,一直都是通過北禮國際高中的論壇動態,來得知林以鹿有沒有去上學,平時在學校幹些什麽。

他就像一個小女生,會偷偷去關注、窺探自己喜歡的人,有關於她的一點一滴都不想錯過。

得知林以鹿被保送後,靳博屹那段時間特別關注北禮國際高中的論壇動態,所以,在論壇沒被封鎖前,他看到過林以鹿從體育室天台掉下來的照片。

隻是……他沒想到這其中有那麽多淵源。

林以鹿低垂著眉眼,不說話也不辯解,麵上平靜的看不出什麽任何情緒。

隻有靳博屹發現她膝上的手指在顫抖。

雖然不知道那件事後麵有什麽內幕,但神聖的第六感告訴靳博屹,她不願再提起這件事。

靳博屹把手伸過來,林以鹿側頭看他,他眼裏噙著最能打動人心的溫柔,就像一束奮不顧身的陽光,不怕傷害,直直衝破陰雲,緩緩照亮她孤寂黯暗淡的世界。

林以鹿緊繃的神經鬆弛了幾分,手指無意識跟他修長且骨節清晰的手指無聲交纏,緊緊的扣在一起,緊得她指關節泛出蒼白,緊得她情緒酸澀,藏在心底深處那些糾結難言的秘密,忽然毫無所謂了。

“走吧,回家。”

靳博屹牽著林以鹿的手欲要起身,林以鹿嗓音沙啞地開口:“等下,我想把話說清楚。”

林以鹿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一直都覺得我在蘇鬱這件事情上小題大做了,他不該被流放,我爸也不該刮他們家一間公司作為補償,可你們知道,蘇鬱他拿了三個視頻威脅我嗎?”

愣了愣,他們顯然都不知道。

蘇琪以為蘇鬱隻是想對付岑暗,順便磨磨林以鹿那身傲骨,完全不知道還有其他兩個視頻的存在。

“第一個視頻,確實和岑暗有關,但隻憑一個視頻能說明什麽?公關部不是吃素的,一張律師函發出去,有什麽解決不了?所以,第一個視頻根本威脅不了我。”

林以鹿五指緩緩扣緊靳博屹,將堵在心口已久的秘密一點點釋放出來:“剩下的兩個視頻本來永遠都不想說,但既然提起了,又恰好今天我未婚夫在場,我不想他誤會,不介意宣之於口。”

林以鹿停了幾秒,靳博屹在她情緒緩衝間隙,忽然說:“我相信你。”

“……”

林以鹿看了靳博屹一眼,心口湧上萬千思緒,她緩衝好情緒後,把剩下的話說話:“蘇鬱,他拿偷拍來的隱私視頻威脅我,讓我把我爸的機械設計資料偷出來交換,我沒答應才起的爭執,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不為了誰,隻為了自己。”

她想要守住的一直是她自己,是自需也是自私。她的家,她的爸爸,她的未來全都不能受一丁點影響。

“我哥要那些東西幹嘛。”蘇琪不信:“你這樣說謊掩蓋事實有意思嗎!”

許沉想起了一些事情,問蘇琪:“你外公三年前進軍海外智化業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啊,我聽我媽說過了。”蘇琪頓了頓,忽然懂了,詫異不已,看向林以鹿:“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哥他們……”

蘇琪話還沒說完,靳博屹收拾好東西了,牽起林以鹿的手,眼神冷淡地看了眼他們,說了句:“這頓我請,你們隨意。”

靳博屹買完單後,跟老板要了一間雅間,帶林以鹿進去,讓她乖乖坐好先,他出去叫服務員把點心推車推進來。

剛剛林以鹿沒怎麽吃,肚子確實還餓著,靳博屹端上桌的點心都是她愛吃的。

桃木製椅腳摩擦地麵發出一連悶響聲,靳博屹燙好碗筷後,一把把林以鹿所坐的椅子拉近自己,兩條長腿大剌剌敞開,膝蓋抵在她臀部兩側,一把把她摁在懷裏,體溫帶著熨帖她情緒的暖意,他手掌在她後腦勺撫了撫:“你傻不傻,陳年舊事有什麽好提的。”

林以鹿很難抗拒靳博屹的擁抱,雙手抱住他的腰,下頜輕輕墊在他的肩頭上,汲著他身上幹淨清冽的氣息,悶悶的咕噥:“這不是怕你以後聽到什麽風言風語來找我茬麽。”

靳博屹笑:“你老公我沒那麽閑。”

“不好說,畢竟你是個醋精。”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林以鹿掐了靳博屹一把,心上那些隱隱壓抑著的煩悶情緒得到很好的疏解,水光瀲灩的眸裏綻放出淺淺笑意,她對他說:“大一去交流那三個月,我很想你。”

靳博屹愣了一秒,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這麽早就惦記上我了?”

“……稀罕。”林以鹿喉尖有些酸澀:“我的意思是,我很想你這個搭檔。”

如果你那時在的話,我遇到蘇鬱就不會怕了。

“林以鹿,你說句實話,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我了。”靳博屹問。

林以鹿沒回答,或許吧,畢竟你是夜幕裏最耀眼奪目的星光,我抬頭便看見了你。

周簡之去當交換生了,符禮晉每月都會出國去陪周簡之幾天,那幾天酒吧缺少一個看場的主兒,亂的不行,幾乎隔一小時就有人鬧事。

看場的經理根本管不過來,隻能打電話叫靳博屹回來,有靳博屹坐鎮,那些專門來挑事的人安分了不少。

靳博屹雙手插兜,站在二層的欄杆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一樓的卡座區。

經理送來賬目本:“大老板,剛剛我們會計把賬重算了遍,還是對不上。”

靳博屹接過來,遞給身旁的林以鹿:“你看看。”

林以鹿翻看了幾頁:“這幾天支出的酒水費比上個月還高,有人在酒吧裏開part了?”

“也不算開派對,是溫大少……”經理滿頭虛汗:“他對外說全場酒水免費,我們拿他沒辦法。”

林以鹿合上賬本,問靳博屹:“溫臨有入股?”

“這家酒吧是我跟符禮晉的,溫臨沒份。”

“那管他幹嘛,去找他收費。”

林以鹿把賬本遞回去,經理接過,撓了下頭:“老板娘,我們不敢……”

溫臨的脾氣誰都知道,要是瘋起來,分分鍾鍾打爆他們的頭。

靳博屹沒去解決溫臨那件事,帶林以鹿回辦公室。靳博屹坐在辦公桌前清算這一年的賬目,林以鹿坐在他身邊寫研究報告。

晚些,靳博屹算好這一年的盈利,出辦公室給林以鹿拿水果盤。

走出長廊,忽然有人叫他:“靳博屹。”

靳博屹微微側身,陳汝踩著高跟鞋走過來,開口便砸來質問:“為什麽拉黑我。”

靳博屹眼神冷淡地轉過去,沒理她。

陳汝伸手去拽他,指甲狠狠掐進他的小臂裏:“把我加回來,不然別想走。”

靳博屹甩開她的手,看了眼小臂上的指甲印,把袖子扯下來,慢條斯理說:“你金主在後麵。”

陳汝身體僵了下,慢慢轉回頭。靳添夾著煙在嘴邊嘬了一口,走過來,長臂搭上她的肩膀,對著她的臉噴了出濃白的煙霧,語氣夾著寒霜:“舍不得初戀啊,要不你回去跟他就得了。”

陳汝不作聲,靳添對靳博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弟,搶了你的妞,希望你不要跟哥哥計較。”

靳博屹臉上始終掛著不鹹不淡地表情,別說計較了,他理都不想理,心想著林以鹿生理期結束了,去後廚拿點車厘子給她補補鐵。

靳博屹看了眼他們,極其敷衍的說了句:“祝哥嫂百年好合,有事先走了。”

廚房裏沒有車厘子了,吧台那做酒用的車厘子還剩下一盒,靳博屹讓工作人員清洗幹淨,裝進水果籃裏,端回去給林以鹿。

林以鹿已經寫完報告了,懶懶的躺在沙發上打著電話,長發烏黑地散在沙發上,聽到擰鎖聲,她微微睜開眼看過來,眼裏好像有鉤子,吊人心緒。

“……讓他自己跟你說吧,我不太清楚。”

靳博屹在沙發邊坐下,吃了顆車厘子,林以鹿起身,將手機貼到他耳邊,隨手拿起顆車厘子,說:“肖介。”

靳博屹手指按住她的手機,“什麽事?”

肖介說:“你今天給我的那個U盤有病毒,我電腦裏的資料全被竊了,幸好我今晚用的這台電腦是新的,沒丟失什麽重要資料。”

靳博屹眉峰微微擰起:“U盤拍給我看看。”

肖介發來一張照片,靳博屹雙指放大,看了眼U盤上麵的編號,手摁著屏幕,彈了條語音過去:“這個U盤不是我給你的那個,應該是被人掉包了。”

這話嚇得林以鹿連忙把裝U盤的小包拿出來,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下U盤上麵的編號,確認沒什麽問題後,鬆了口氣。

“你的U盤不是私人訂製的嗎,順著這條線查,應該能找出人。”

U盤對他們這些搞科研項目的人來說很重要,裏麵什麽資料都有,被人掉包偷走可不是什麽小事,就算植入防火牆,也難免會被專業人員攻破。

靳博屹往沙發背上一靠,轉著手機,微皺的眉頭透著嚴肅冷傲。

林以鹿手頭上有幾個閑置的U盤,給他:“這幾個U盤是我爸給我的,都植入防火牆,防範係數高,會自主防禦,除了我爸應該沒人能攻破。”

靳博屹沒跟林以鹿客氣,他現在確實需要幾個新U盤拿來儲存資料。

林以鹿看著U盤,忽然想起來的一件事,二話不說,踹了一腳靳博屹。

靳博屹正愁著,眼皮冷淡地垂著,突然挨了一腳,表情有點懵:“訂婚還沒一個月你就家暴我?”

“靳博屹,我問你個問題。”

她難得嚴肅起來,雙手環在胸前,眉間一片清冷,嗓音低冽:“你有沒有把我的U盤密碼告訴別人?”

“我閑的?”

靳博屹確實不是那種會泄漏別人隱私的男生,林以鹿相信他。

思緒幾經沉澱,林以鹿有些想不通,那到底是誰把她U盤的視頻放了出去?

還有一種可能,她問:“你用我U盤的時候溫凝有在你身邊嗎?”

這會兒,靳博屹坐在辦公桌前拷貝資料,聞言,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不信我,還問我那麽多問題。”

他敲著鍵盤,慢慢答:“說過了,她不在。”

“那就奇怪了。”林以鹿嘀咕了句:“除了你和向修他們,沒人知道我U盤密碼。”

靳博屹散漫地哼笑了聲,酸溜溜地說:“這不挺多人知道麽。”

林以鹿老神在在地隔空指著他點了點,“又吃醋了是吧,說你是醋精,你還不認。”

“嗯,我吃醋了。”他一本正經地重重點著頭,把她裝有U盤的小包丟她,拽裏拽氣地說:“把密碼改成我名字縮寫,可以考慮原諒你。”

林以鹿笑得不行,走過去坐他腿上,捧著他的臉親他:“你也改。”

“嗯,改。”

作者有話說:

感覺這章有點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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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8、第這章要修增劇情

那晚發現U盤有被盜竊偷換這種情況, 靳博屹私下詳細上報給科研中心領導那邊,獲得查看科研中心監控的權力。

一隊四個人盯著監控看了一上午,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至少確認了U盤不是在研究中心被人掉包的。

肖介也有一個專門裝U盤用的拉鏈包, 掌心大小, 平時都會帶在身上, 不會亂丟亂放。

靳博屹問肖介下午有沒有回過A棟科技樓,肖介說有, 下午開會前,他回教室跟王嘉瑤溝通去海裏長廊活動流程,除此之外, 他沒幹過別的事。

王嘉瑤是他們班的副班長, 很靦腆很老實的一個女生,根本不會做那種盜竊之事,而且她也沒理由這麽做。

相信歸相信,但難免會起疑心。

靳博屹又去申請了科技樓教室和肖介經過的沿途監控,花費了些時間查看,還是沒發現哪裏有異常, 可想而知,那個偷換U盤的人熟知學校的監控,完美避開了。

肖介這人平時比較熱絡, 跟人相處得來,在路上總能遇到不少跟他打招呼閑聊幾句的朋友, 他們不可能一個一個去調查, 隻能取用排查法。

他們一連排查了好幾天, 都一無所獲, 隻能歸結於是在校外被人掉包了。

幸好這次沒丟什麽重要數據資料, 靳博屹也沒再花費時間再追查下去了,給他們的U盤都植入了防火牆,讓他們記得彼此U盤上的編碼。

下周是實操周,專業課程安排的較滿,上一節上完理論課,下一節就到機房上實操課。

教授給他們布置的作業,一般是以雙人小組合作的形式完成操機。

靳博屹和林以鹿是固定雙人組,他們實力強,默契度高,操作機器就跟玩電腦通關小遊戲一樣,不用動點腦子就輕輕鬆鬆拿的冠軍了。

完成操機實驗作業後,靳博屹和林以鹿一同離開機房,回教室的路途,又在樓道裏撞見陳汝。

她臉上化著上鏡妝,手裏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紅唇輕啟,白霧緩緩從薄唇裏吐出來。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科技樓,不言而喻。

陳汝看林以鹿的目光總是帶有幾分挑釁意味,還擺出一副與自身條件氣質不相符的優越感,自負般的自信。

靳博屹依舊沒理陳汝,就當沒看見她這個人似的,牽著林以鹿的手直直上樓。

林以鹿去多功能教室取水回來,靳博屹正拿著螺絲刀開筆記本電腦外殼,衛衣袖子半挽,露出一截清白勁瘦的手臂。

林以鹿目光滑過他手臂上還沒消紅的指甲印,視線淡淡轉向一側,眼睫動了動,拿起手機往外走。

靳博屹意義不明地看著林以鹿的背影,沒出聲問她去哪,放下手頭上的東西,選擇跟了上去。

林以鹿從樓道裏搬出一張椅子坐在陰涼處,天台上風大,鬆垮的馬尾被風吹得半散不散。

她給向修打了個電話,問陳汝是怎麽拿到《醫學生》的資源。向修說是《醫學生》製片方那邊主動要的陳汝,不然憑陳汝現在的演技和名氣,公司是不可能把《醫學生》那麽好的資源給她。

向修能猜到林以鹿為什麽打電話來問這個,他也不瞞著她,坦白實誠地說:“這部劇最大的投資方姓靳。”

“姓靳……”林以鹿自嘲地勾唇笑:“好,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鑒於有這個前例,林以鹿心底對靳博屹的懷疑隻增不減。

冷靜了幾分鍾,林以鹿重新回到教室裏。

靳博屹已經把電腦外殼拆掉,換了幾個新零件,確認沒什麽問題後,裝回外殼,把電腦還給肖介。

後兩節課林以鹿一直沒狀態,有些走神,被機器劃傷了也沒感覺。

靳博屹有些無奈的拿來醫藥箱,替她消毒傷口,還好隻是劃了一道血痕,要是被機器割傷就要去打破傷風針了。

靳博屹把消毒水放回醫藥箱,低頭看著她:“你到底在想什麽?”

林以鹿坐在樓梯階上,抬眸平靜地望著靳博屹,半晌,垂下微顫的眼睫時,眼裏有一絲難辨的自嘲,她淺笑著開口:“你初戀女友天天在我麵前晃,我還能在想什麽?靳博屹,你說沒喜歡過陳汝,那麽我問你,你當初為什麽要跟她在一起?”

林以鹿差一點就忘了,眼前這位遊曆花叢的大少爺雖是浪子,但絕對不是個紈絝子弟。他聰明有頭腦,會經商,心思縝密且善於觀察。

就連十分挑剔的林宥紳都讚賞他,選他作女婿,可想而知,他是個多厲害的角色。

男人能在算計裏清醒一生,而再理智的女人也會有為愛情犯渾的那一刻。

所謂的浪子回頭,說不定隻是一場商業上的交易。

靳博屹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一手提著藥箱,一手插在白大褂兜裏,剛剛的體貼溫柔與細心已不複存在,輪廓冷峻淡漠,他就這般沉默地看著她許久,淡淡道:“你剛剛在天台打電話的內容,我全都聽到了。”

林以鹿微微怔愣,意外了瞬,一雙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笑容也多了幾分澀意:“看來,我們都不是很信任彼此。”

“林以鹿,是你不夠信任我。”

落地窗外投進柔和的光線,地上兩道緊挨在一起的影子慢慢分開。

隨著“哢嚓”一聲響,樓道裏孤零零的影子蜷縮成一團,連綿蔓延著說不出的空虛和寥落。

林以鹿很想相信靳博屹,可很難,很難。

一個情場浪子無緣無故愛上她,無條件遷就她,跟她糾纏在一起,這本就是一個不合邏輯的點。

就算是近水樓台,日久生情,他對她的情也深的太過於蹊蹺了。

在簽下一紙婚約之前,向修就把靳博屹和靳添的事情告知過她了,他讓她自己想清楚,權衡好其中的利弊。

那時,林以鹿有權衡考慮過,可惜理智被狂熱的情感衝撞得渙散。

新的一天來臨,靳博屹請假沒來學校,去公司幫忙了。上京市那幾天天氣不太好,下著綿綿不絕的小雨,寒風在窗外刮個不停,草木也開始了無助的飄搖。

上著課,林以鹿視線又不受控製地落在手上的訂婚戒,她已經好幾天沒和靳博屹聯係過了,跟前兩次分手一樣,一段關係麵臨結束之前,都會陷入無限的僵持和冷戰。

沒有他在的這些天,月亮好像殘缺了一角,沒有在發光了。

潛移默化的影響,砍不斷的情愫,已將她卷入了一場猝不及防的博弈。

以利先開始的感情就是一場豪賭,誰最先走心,誰就會失去最後的底牌。

她又輸給他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一樣的是,以前輸的是比賽,現在輸的是感情。

岑舒看林以鹿這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猜到她和靳博屹吵架了,特意找她聊了聊,問:“你很喜歡他對嗎?”

林以鹿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心底總有那麽些不確定。

在感情方麵,她實在太害怕她付出的真心是一場空。

岑舒輕柔撫摸著她的頭發,“那舒姨換個說法問你,你回家這兩天想不想他。”

林以鹿沉默了一會兒:“想。”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他?”

“我為什麽要去找他?”林以鹿不答反問。

岑舒輕笑了聲,繼續問她:“你有想過去找他嗎?”

“有。”

岑舒又繞回剛剛那個問題:“那你為什麽不去找他呢?”

這個問題就像一個死循環,林以鹿不想回答了,岑舒語重心長地跟她說:

“你喜歡他就應該去找他,讓他明白你的心意,讓他知道你是在乎他的。驕傲如你,舒姨知道你不願在一段感情裏冠上卑微的記號,可舒姨也想告訴,感情是不該被驕傲那般無視踐踏,你不露出分毫情緒給他看,隻會讓他感到無比的挫敗和無望。”

“……”

林以鹿依舊默著,岑舒輕歎了口氣,把茶幾上的手機拿過來給她:“你自己好好想了想,舒姨去給你做下午茶。”

“……謝謝舒姨。”

林以鹿心緒有了起伏,在無數次的摩挲著手機屏幕之後,輸入密碼,打開微信,置頂是靳博屹的聊天框。

上一次聯係是四天前,他發信息跟她說,這幾天公司有事,請假不去學校上課了。

她回了個嗯,沒下文了。

.

靳博屹請假沒去學校那幾天,不是在公司處理公務,就是去應酬飯局去了。

周日傍晚,靳博屹把手裏頭的緊急文件處理好,交接完其他的工作後,撈起車鑰匙,準備去淮京把林以鹿接回來。

就這時,靳添打電話過來,讓他過去赴一場無關緊要的飯局。

“沒空。”

靳博屹對於靳添的虛與委蛇,實在沒有多少耐心,丟下兩個字就把電話掛了。

靳添知道靳博屹不會答應他的邀約,特意在上京國際金融中心大廈停車場出口蹲他。

一見那輛阿斯頓馬丁黑色跑車開出來,靳添掐滅煙,一腳踩下油門,筆直而準確撞上黑色跑車車尾。

這一撞上去,兩輛豪車都損失慘烈。

靳添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兩敗俱傷,他最愛了。

靳博屹看了眼後視鏡,他認得那輛法拉利是誰的,沒下車,直接打的電話給交警來處理。

靳添這個目無王法的二世祖可沒有靳博屹那麽沉得住氣,點了跟煙,慢吞吞下車,走過去敲了敲阿斯頓馬丁的車窗。

靳博屹落下車窗,隨意往車窗外一瞥,佯裝著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來:“原來是大哥,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

靳添冷笑著舔了下腮幫,嘬了口煙,吐出煙圈,眉眼很不耐煩:“下車,別耽擱了飯局。”

“說了,沒空。”

“弟,算哥求你了行嗎?”靳添話說的軟,眼裏的陰狠和厭惡卻絲毫不加掩飾。

靳博屹好笑地挑起眉梢,打開門下車,半倚著車身,神態倨傲:“行吧,既然大哥都開金口求我了,我也不好拒絕你。”

靳添連這種圍追堵截招數都用了,靳博屹倒想看看,今晚這飯局,到底是什麽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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