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包廂, 服務員推開金色雕花大門,圍坐在大圓桌旁前的六七個男人,全都是發量稀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其中有三個中年男人是靳氏集團的股東, 另外幾位看著有些眼熟, 但靳博屹記不起來在那裏見過他們了, 他沒專門去記的人,都是不重要的人。

桌上七零八落散著開封過的酒瓶, 酒味渾濁的空氣混雜煙味,刺鼻至極。

靳博屹忍不住蹙起了眉心,還沒進去就想走了。

“喲, 靳大少和靳少來啦。”

男人掐滅煙, 笑吟吟地往杯子裏倒酒,親自拿過去給他們。

靳博屹接過,沒喝,將酒杯放在餐桌上,與之握手,簡短地寒暄了幾句:“夏董事, 好久不見。”

“哪裏久了,夏某可是天天在報上看到靳少的照片。”夏董又把酒杯拿起來,塞靳博屹手裏:“聽說靳少和淮京林家林小姐訂婚了, 恭喜啊。”

桌上幾位也跟著出聲祝賀,靳添沒個正行地倚坐在圓桌上, 端起酒杯:“來, 我們敬靳少訂婚快樂。”

靳博屹視線落在手中的酒杯, 輕輕晃了晃, 看著裏邊的**晃出弧度, 淡淡的酒香混合著異香蔓延開來。

靳博屹放下酒杯,靠著椅背,看著他們神色複雜的的臉,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遊刃有餘應付道:“待會還要去淮京接林小姐回來,就不喝了。”

“哎呀,喝一點沒事,這不是有司機在嘛。”

夏董伸手欲要拿起酒杯,靳博屹從口袋裏掏出一罐薄荷糖,直接丟酒杯裏麵,線條冷硬的輪廓沒有什麽表情。

右座那三個男人略閃深意的目光停在靳添身上,靳添無所事事地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拾起筷子敲了敲玻璃轉台,俊臉掛著一貫的玩世不恭:“無聊死了,不是說有女人麽,都喊進來。”

“那誰誰,趕緊打電話讓姑娘們進來,別讓靳大少和靳少就等了。”

有雙小眼睛的那位中年男人嚎著嗓子打完電話,笑眯眯地說:“最近籌備的那部新戲已經開始選角了,姑娘們馬上就來,還請兩位少爺幫叔叔看看,那位美女合適狐妖一角。”

“誒老董,你糊塗了?狐妖這一角不是定下給靳少家那位了嗎?”

靳博屹屈起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桌麵,聞言,停了停,斜睨了眼正在吃菜的靳添。

“靳少家那位?哪位啊?”

“還能是那位啊。”夏董眉眼微一上挑,口氣十分揶揄地道:“當然陳汝陳小姐,陳小姐最近不是在拍《醫學生》嗎,聽聞那部劇,靳少是最大投資人呢。”

“靳少為了紅顏一笑,還真是大方啊,幾千萬的投資,眼都不眨一下,全投進去。”

“可不是嘛,靳少之前還……”

“夏董,做人不識趣可以,但嘴巴一定要幹淨。”靳博屹沉沉出聲打斷,眉眼淩厲肅殺:“您喝醉時不經大腦亂說的話,我就不放心上了,若有下次,別怪我不給您老人家留麵子。”

話落,旁邊的另一位靳氏董事笑起來,食指懸空朝夏董點了點:“老夏啊,我們靳少現在可是有正經未婚妻的人,剛剛那話以後可不能亂說了。”

夏董自罰似的拍了拍嘴:“錯了錯了,夏叔叔喝糊塗了,靳少別介意哈。”

“我怎麽會介意呢。”靳博屹嘴角往上翹了翹,一派桀驁不羈的公子做派:“該介意的是靳大少,您們說的陳小姐是我未來嫂子。”

氣氛,突然尷尬了下來。

那幾個中年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顯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陳小姐,除了和靳博屹有關係,還和靳添有關係。

他們愣愣地望向靳添,生怕自己說錯話得罪了這位大少爺。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陳汝是誰,就隻知道她是一個戲子,和靳博屹是初戀。

要是按照靳博屹的說法,那靳添他請他們來做這一場戲意義何在?

“哢噠”門從外麵被人推開。

服務員領那些女人進來,其中就有陳汝。她是那幾個女生裏麵最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穿得時尚靚麗。

中年男人們眼睛都黏在了陳汝身上,難怪能把靳家兩位爺迷得神魂顛倒,長了一張妖惑眾生的狐狸精臉,哪個男人不喜歡?

這種場合再待下去隻會生出一些沒必要的是非,靳博屹說了句有事先走了,便起身離開。

椅子滑地聲響起之際,靳添摔了筷子,除了靳博屹,所有人都怔了怔,不敢多話,眼皮跳得厲害。

這兩兄弟的鬥爭,誰勝誰負,不好說。

靳博屹淡淡扯了一下唇角,懶得理靳添這些小動作,單手插兜,慢慢往外走。

靳添倚在椅背上,微微側額,朝陳汝抬了抬下巴,示意讓她跟出去。

陳汝來之前就收到過靳添發來的消息,知道該怎麽做,她踩著高跟鞋追了出去。

“靳博屹!”

靳博屹沒回頭,單手摁著手機,繼續往前走,緩緩踱進電梯,手指按下一樓鍵。

陳汝小跑追上,側身攔住緩緩合上的電梯門,細細的眉不滿的橫起來,提起手包就往靳博屹身上砸:“沒聽見我叫你嗎!”

靳博屹按熄手機,眉峰微微擰著,極其冷淡地瞥她一眼:“離我遠點。”

“你他媽真的一點舊情都不記!”

“跟你沒舊情。”

“我們之前還在一起過,你忘了?!”

手機震動了一聲,靳博屹骨節分明的手指握按了下手機,單手敲著屏幕給人回信息,嗓音冷冽而不悅:“在一起……”

他哼笑了聲,語氣很諷刺很厭惡:“為著自己那點虛榮心拿道德綁架我,你也好意思再拿出來說?”

這番話,靳博屹說的毫不留情麵。

陳汝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五指漸漸收緊,用力捏著包帶,以此泄憤。

靳博屹確實沒說錯,陳汝是拿道德綁架了他,可這算道德綁架嗎,她母親可是為了救她表妹,才會被截肢,才會得病早逝!

陳汝始終認為靳博屹他們家有虧欠於他,他們家對她的一切幫助都是理所應當。

陳汝母親走得早,父親又嗜賭成性,常年昏醉流連在賭場,她無依無靠想找個人陪她,她有什麽錯?

她要求靳博屹跟她在一起,靳博屹沒答應,讓她想都別想。

陳汝不服,她母親都為他妹妹去世了,他憑什麽不答應她的要求?

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誠信和麵子,陳汝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故意去鬧,故意去周簡之他們家那邊鬧。在這事兒鬧大之前,靳博屹他答應了。

名義上跟靳博屹在一起後,陳汝很享受別人看她時的那種眼神,那種羨慕進骨子裏的嫉妒眼神。

那時陳汝覺得,她天生就該被萬人豔羨。

陳汝起初以為她能綁靳博屹很久很久,結果沒兩月,靳博屹從淮京回來之後就跟她提了結束,態度很冷硬,必須結束那種。

陳汝死纏著不肯,但靳博屹他不吃她這一套,她也知道靳博屹是什麽人,說一不二,要是真惹到他了,說不定會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正式結束那個星期,靳博屹又去了一趟淮京,回來之後,他情緒異常消沉低落,開始不停交女朋友,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浪**公子哥。

陳汝以為靳博屹的變化是因為自己,她去求複合,屢次被他拒絕後她也不耐煩了,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他會回來找自己。

結果他不但沒有來找過她,還找了別的女朋友,看到她跟別人在一起也無動於衷,好似從來都沒有對她有過感覺。

陳汝不信靳博屹對自己沒感覺,光亮的電梯門緩緩打開,陳汝跟著靳博屹出去:“站著,我有話問你!”

靳博屹完全不搭理陳汝,徑自往前大門走,剛感受到絲絲迎麵吹來的寒風,手臂一下就被人扯住。

靳博屹嫌棄地扯開陳汝的手,眼底是濃濃的嘲諷,一臉你他媽還有完沒完的表情。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陳汝趾高氣昂的質問。

靳博屹表情有點不耐煩了:“我對你連好感都沒有過。”

陳汝微微仰頭,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的眼睛,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眼裏閃現水光毫不掩飾地釋放自己的愛意。

“我很喜歡你。”

靳博屹輕嗤了一聲,出言冷諷:“需要我提醒你,你現在是誰的女朋友麽?”

飯店門前兩側迎風搖擺的樹木擋不住吹來的寒風,陳汝呼吸顫抖著,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吸了下鼻子,剛想轉身離開,隱隱被一道燈光閃了眸。

陳汝側了側額,眼尾瞟見從車上下來的身影,長睫一動,在靳博屹轉身之際,上前一步,用力扯過他的臂彎,踮起腳尖,伸著脖子往靳博屹臉上湊。

在陳汝湊過來那一秒,靳博屹反應很快地別過頭,拉開距離,陳汝沒能碰到他的嘴唇。

靳博屹一雙桃花眼裏噙著的全是厭惡和反感,像把寒刀一樣刺向眼前的陳汝,操罵了聲,正想開口,耳畔傳來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

“我去,還真是勁爆啊!”

靳博屹側頭,蘇琪戴著口罩,環著手臂,站在兩個男人中間,慢悠悠走出飯店大門。

蘇琪身旁戴著口罩的兩個男人是向修和岑暗,靳博屹眼皮重重一跳,下意識往他們身後看。

蘇琪先是鄙夷地掃了眼陳汝,再將目光挪向靳博屹,撩了下頭發,說:“別看了,林以鹿沒跟我們一起。”

靳博屹暗暗鬆了口氣。

蘇琪笑得蔫兒壞,朝前抬了抬下巴,又對靳博屹說:“但她來接我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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