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一半的車門沒被關上, 林以鹿站在車旁,雙眸盈滿波光,白皙而纖細的手鬆鬆搭在冰涼的門把手上,腦子裏都是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寒風卷下一片樹葉, 打著旋兒緩緩飄落在林以鹿腳邊, 她眨了眨幹澀的眼睛, 砰的一聲將車門關上,雙手插進衣袋裏, 抬腳緩慢地向前踱步,高雅矜冷的氣質如凜冬寒梅。

靳博屹步下台階,低垂著的視線慢慢上移, 直到和林以鹿四目相對, 那雙天生自帶爛桃花屬性的桃花眼深邃暗湧,紅彤彤的燈籠亮在他身後,為他頭發鍍了層柔和的暉芒。

林以鹿微仰著下巴跟他對視了好半晌,淡淡地垂下眸,從他身旁擦過,踏上台階時, 靳博屹半轉身,一把拽住她手腕,她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

靳博屹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握住她手腕的五指迅速冰涼了下去, 那尖尖的凸起喉結滾了滾, 嗓音黯啞透了:“你不問我嗎?”

“我看見了。”林以鹿轉了下手腕, 五指穿過他的指縫相扣在一起, 聲音很輕很低, 語調也很緩慢:“沒親上。”

“這麽遠你也能看見親沒親上?視力蠻好。”蘇琪冷哼了聲,故意撞了下陳汝的肩膀:“走開,賤人別擋路。”

陳汝身體歪了歪,忍耐的怒意和不甘一下子就繃斷,眼睛裏開始有了淚花,略帶恨意叫靳博屹的名字:“靳博屹!”

蘇琪回頭:“喂,你真的很賤唉,沒看見人家未婚妻在這兒嗎,想搞事是吧。”她擼起袖子:“來啊!我們人多怕你啊!”

陳汝張了張嘴唇,想懟回去,跟出來的靳添喊了她一聲:“陳汝,過來。”

陳汝忍了忍,咬牙走了過去,蘇琪還在身後嘲諷:“謔,那是你的金主嗎,這麽聽話。”

向修認出那人是誰,抬手敲了下蘇琪的腦袋:“好了,別鬧了。”

蘇琪翻了個大白眼:“誰鬧了啊,我能忍住沒上去薅她頭發就算不錯了。”

岑暗看著前麵那對人,眸色有些黯淡,出聲問:“還一起過去嗎?”

“你們先過去吧,我後到。”林以鹿看了岑暗一眼,把車鑰匙遞過去:“後備箱有我爸給外公準備的生日禮物,麻煩你轉交給外公。”

岑暗視線落在她手上的藍牙鑰匙,接過,低沉道:“你早點過來。”

向修拽拉著蘇琪走,路過林以鹿身旁,給靳博屹的視線對上,溫潤的眉目帶著淺淺的排斥:“舅舅他們還在309包廂,你記得過去跟他打個招呼,我們先過去了。”

目送他們三個上車離開,林以鹿拉了拉靳博屹的手:“陪我去見舅舅。”

靳博屹“嗯”了聲。

林以鹿冷漠至極的視線從靳添和陳汝的臉上掃過,眼底斂著複雜,從他們的身側大步的走過。

“弟妹啊,見到哥哥也不打聲招呼嗎?”靳添吊兒郎當地倚在門前羅馬柱上,指間夾著一根煙,星火燎著白霧。

林以鹿停下,神色冷淡疏離:“晚上好。”

靳添彈了彈煙灰,笑:“別那麽小氣,加個前稱,以後我們可是一家人呢。”

“煩不煩。”靳博屹一字一句不帶感情地頂回去,長臂攬著林以鹿的腰,邊走進去邊低聲跟她說:“別理傻逼,降智。”

靳添用舌尖頂了頂腮幫,眼神森寒地盯著他們的背影看,兩指掐滅煙,冷不丁對陳汝說:“跟我進去。”

他就不信毀不了這樁婚事。

林靳兩大家族聯姻直接導致靳添所掌的靳氏股票大跌,快談妥的項目全都跑了,那些負責人現在都追著靳博屹跑,完全不把他放著眼裏。

可想而知,靳博屹和林以鹿的婚約給靳添帶來多大的損失。

所謂的兄弟情裏藏匿著多少利益和算計,靳博屹和靳添彼此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要是鬆懈了半分,勢必會淪落成被人利用的工具。

靳添他們所在的包廂就在309隔壁,靳博屹隱約猜到今天這個是什麽局。

陪長輩們聊了會兒天出來,恰巧碰上隔壁包廂那群人,他們聚在電梯口前,身上縈繞著刺鼻難聞的煙酒味。

林以鹿舅舅是個精明儒雅的文化人,談吐氣質雅淡,和那種大腹便便,滿嘴跑著火車,各種汙言穢語迸出口的中年男人不一樣。

夏董讓這邊瞟了眼,似醉般推了下陳汝,食指指著靳博屹,咧著嘴問道:“陳小姐,這不是你男朋友嘛,怎麽沒跟你一起啊。”

“小靳總,你剛剛怎麽走了?陳小姐一直在等你呢。”

鹿開明眉頭緊皺,表情有些嚴肅地問林以鹿:“以鹿,這是怎麽回事?”

“舅舅。”林以鹿說:“醉酒之言,不必當真。”

靳博屹也跟著解釋說:“陳小姐是我表兄的女朋友。”

林開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信不信。

“陳小姐,秦某記得你男朋友靳博屹先生前段時間給你投資了一部劇,那部劇還是你現在在拍的那部,好像叫醫學生?”

有人特意強調道:“哪止啊,靳先生還投了鄙人的新劇,讓陳小姐出演女主角一角呢。”

有人戳了下陳汝的後腰,陳汝抿了抿唇,跟靳博屹的視線對上,他那雙蠱惑人的桃花眼陰沉暗冽的望不見底。

現實就該權衡清楚,兩頭都是陳汝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今晚她無論得罪了哪一方,她的星途都保不住。

在陳汝為難之際,林以鹿開口了:“陳小姐,靳添先生呢,我記得他剛剛還跟你在一起。”

陳汝扯了扯唇,沒想到她會出聲幫她:“他在停車場等我。”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林以鹿麵無表情地說:“那走好,下次見。”

“……”

那幾位中年男人上電梯之前,視線滑過林以鹿,眼裏有著明顯的驚豔,沒忍住嘴碎了句:“她該不會就是林家那位小姐吧?”

“不知道,我們哪見過啊,報紙上又沒放正臉。”

他們視線再次滑過去,好看,但不敢多看,先不說林以鹿旁邊那位的眼神過於懾人,林以鹿本人站在那裏,雖然沒有帶什麽洶洶的氣勢,但是自帶有一股不可觸碰的氣場,淡漠而隱隱帶著矜貴。

能夠表露出這樣優越的姿態,肯定是因為有足夠的底氣。

那幾個中年男人灰溜溜地跑了。

林宥紳可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參加完鹿校的壽宴,兩人回到唯愛公館,靳博屹喝了酒,似醉非醉地圈著林以鹿的腰,整個人賴在她身上,怎麽推都推不開。

林以鹿無奈地牽動起嘴角,推了下靳博屹的胸膛,跨坐到他身上,低下頭,同他接吻。

靳博屹潮潤的舌糾纏著她,雙手握上她腰的同時,五指收緊,輕輕拖著起她臀部往前帶了帶,修長的手指輕柔探進衣擺。

兩人的心跳紊亂失速,氣息糾纏的難舍難分,火候旺盛快要燎原時,從客廳的沙發變成柔軟的大床。

林以鹿呼吸停滯,不敢亂動,看著他從卡包裏拿出一個避|孕|套。

靳博屹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眸光炙熱地望著她,聲線低啞蠱惑:“我不想等了。”

床頭曖昧的燈光下,他難受的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賁張緊實的肌肉線條帶著一股蓄勢待發的激烈勁兒。

林以鹿閃著瀲灩波光的雙眸映著他那張英俊惑人的臉,腦子忽然閃過今晚見到的那一幕,心頭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酸澀。

她單手環上他的脖子,手肘撐著柔軟的床,半起身,狠狠的在他肩胛骨處留下了一個牙印,眼角處閃爍著淺淺地碎光。

靳博屹悶哼了一下,冷白皮下似乎已經撐到極致,他聽見她嗓音裏帶有些若隱似無的啜泣:“靳博屹……如果你利用我給陳汝鋪路,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靳博屹眸光閃了閃,炙熱滾燙的身體以及血液,全部涼了下來,徹骨的寒意襲來。

她還是不信他……

窗外風雪聲隱隱綽綽的傳進,忽然涼下來的臥室漾著一種別樣的靜謐感。

靳博屹低頭穿好皮帶,到衣帽間拿了套睡衣放在**,最後看了眼**被子鼓起的那個包。

“哢嚓”一聲。

林以鹿心痛得難以呼吸,情緒衝刷到了極限,眼淚抑製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兩邊的鬢發都已經染濕了,心口那處的鈍痛還沒得到緩解。

過了好一會兒,林以鹿理好情緒,脫下身上被撕裂的裙子,換好睡衣,勾過床頭上一直在響的手機,低頭輸入密碼解鎖,微信彈出99+條信息,來自同一個人——

JBY:在樓下,哭完了來哄我。

靳博屹很好哄,反倒是林以鹿不好哄。

那晚上,靳博屹哄了好半天,直到回臥室,林以鹿才有點笑意,轉頭在他臉上親了下,指著垃圾桶裏的那個套,問他哪來的。

靳博屹說是符禮晉之前給的,就這麽一個,現在想做也沒套了。

林以鹿視線緩緩下移,長睫輕顫,低聲詢問他:“那你……還難受嗎?”

靳博屹吊兒郎當地笑笑,沒回,直接拉她進了浴室。

滿是霧氣的氤氳浴室中,她被他扣著肩膀翻轉了過來,單手撐著涼冰冰的玻璃,如同瘋了一般,喘著全然紊亂的氣息,唇舌侵襲纏繞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快要到的時候,他從後麵貼著她的背脊,咬住她的耳朵:“叫我名字。”

“靳博屹……”

作者有話說:

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字數知道。

刪改了一大段。

ps:前兩次靳走,是因為他們分手了,這次沒走,是因為沒分手,他有身份陪在她身邊

感謝在2022-07-04 21:17:23~2022-07-05 23:13: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尊尊、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西柚呀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