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博屹買餐回來, 看到林以鹿坐在**,握著手機,神思飄忽,似乎走神了。

靳博屹把便當餐盒放在桌上, 走過去, 在床邊坐上:“現在感覺怎麽樣?”

林以鹿剛睡醒, 思維有些緩慢,她沒回他的話, 盯著那條推送看了好幾秒,嗓音有些沙啞:“你看過這條新聞嗎?”

靳博屹看了眼林以鹿手機屏幕,微微皺了皺眉, 很快就恢複了初始慵懶又漫不經心的模樣:“晚點再看。”

他把她的手機拿開, 拎過放在旁邊的外套,給她披上:“洗完漱吃飯,待會兒跟你回上京。”

林以鹿下床,雙腿酸的得厲害,她看他:“不參加晚上的活動了?”

“臨時有事。”

“噢。”林以鹿沒多想。

林以鹿在浴室洗漱,靳博屹點開那條新聞推送, 手指劃著屏幕,看完後給林宥紳打了個電話。

關機狀態。

因為時差的關係,靳博屹不清楚林宥紳睡覺時會不會將手機關機。

科技圈裏早已有人聞聽風聲, 林宥紳這次出國麵對的科研工作難度係數相當大,加上有內鬼和對手在那方地盤上撒野稱霸, 林宥紳的人身安全有可能會受到威脅。

在利益麵前, 任何算計傾軋都沒有概念。

林宥紳要是倒下了, 衝著林家的家財而去的人將會絡繹不絕, 這種情況一旦真的發生了, 從小就養在身邊的女兒會受到一定的波及。

所以,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林宥紳就已經預謀好了一切。

在這一刻,靳博屹終於明白,曾經不願他們在一起的林宥紳為什麽會那麽著急讓他們兩個訂婚了。

將女兒,將公司,托付給勢均力敵的靳家,以聯姻的名義讓女兒正式成為靳家的一份子,這應該是那時林宥紳唯一能想出保護女兒的方式。

林以鹿洗完漱出來,靳博屹坐在桌前陪她一起吃飯,林以鹿想看剛剛那條新聞,讓靳博屹把手機拿過來給她。

搞研究的實驗室一般都會和媒體簽署保密協議,所以新聞上沒有明確說是哪個地區、哪家科研公司的實驗室發生爆炸,就隻是簡單地陳述,相關的人員現已在事故現場做應急滅火處理。

跟靳博屹想的一樣,林以鹿看完後,立刻退出給林宥紳打電話。

冰冷的關機提示音,林以鹿皺了一下眉頭,她對她爸很了解,嘴裏嘟囔了一句:“奇怪,我爸手機從來不關機……”

林以鹿還想繼續打過去,靳博屹說:“別想太多,可能是沒電自動關機了。”

林以鹿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點開私人郵箱:“我爸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一份文檔你看。”

“昨晚給你打電話的是你爸?”

“嗯。”林以鹿懶懶地應。

靳博屹:“……”

他以為給她打電話的是岑暗。

夜幕降臨前,兩人收拾好行李離開酒店,坐上黑色的商務車。

靳博屹在車上看了林宥紳發來的郵件,文檔做了高級別保護,使用了倍康尼密碼加密。

林以鹿問:“能破解嗎?

林宥紳畢竟是搞科技的,擁有高智商大腦,他專門加密的文件,黑客都不一定破解,更別說經驗不足、還在學習階段的科研學者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靳博屹笑了下,老神在在地調侃:“我沒資格做你們林家姑爺。”

“你少來。”林以鹿彎唇淺笑,又問:“我們現在是去公司?”

“先送你回家。”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忙,沒時間照顧你。”

靳博屹是真的很忙,把林以鹿送回家後,立刻找M國那邊的熟人問實驗室爆炸那件事,但涉及到保密研究工作,很少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是哪個地區的實驗區爆炸了。

根據對方給來的小道消息,靳博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打電話聯係遠在英國工作的父母。

那邊已經是早上了,靳雲仲很快就接電話了:“看到新聞了?”

“是林叔叔公司的實驗室?”

“嗯,目前聯係不上你林叔叔,他可能也參與了研究工作,”那頭的聲音很沉,“消息暫時不會傳回國內,我現在跟你媽媽去M國那邊了解情況,你照顧好以鹿,先別告訴她。”

“行。”靳博屹回。

靳博屹有些放心不下林以鹿,把手頭上未完成的工作交給助手,開車回唯愛公館。

林以鹿一直在打電話,家裏的長輩她都打電話問了個遍,沒人能聯係的上林宥紳,還紛紛反過來問她,林宥紳怎麽了?

林以鹿隨口敷衍了兩句,就算帶過了。

這一晚,林以鹿心裏擔憂著林宥紳,翻牆查看外國公司的情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事被封鎖了,網上的實時信息一直都沒有更新。

電子鎖開鎖的一陣鈴聲響起,林以鹿抬眸望向門口,靳博屹擰開門進來,西裝革履,手裏提著禮物盒子,抱著一束粉色洋桔梗。

靳博屹看到林以鹿愣住的表情,吊兒郎當的挑眉道:“沒想到?”

林以鹿確實沒想到靳博屹會在聖誕節結束前的一個小時前回來,還給她帶了禮物和花。

上年平安夜和聖誕節,他們兩個還沒在一起,他也給她送了禮物。

準確來說,他給全班人都送了禮物,不過,隻有她多收到他送的一朵白色洋桔梗。

那時他們在準備出國交流的事情,離開會議室時已經很晚了,回宿舍的那條路上,擺攤出售花束禮物的同學們已經在收攤了,將還沒出售的商品裝回箱子裏。

靳博屹時常走在林以鹿身後,所以她根本就沒注意過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買的花。

並肩走了一段路,行至岔路口,靳博屹把花遞給林以鹿時,她一臉問號,不清楚這花是怎麽回事。

靳博屹把手放進衣袋裏,眉眼含著痞笑,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路上撿的,送你了。”

“……”

林以鹿不想要撿來的東西,但還是伸手接過了。

下一秒,她就聽到靳博屹一本正經且神秘兮兮地道:“薩維爾納小鎮有個傳說,聖誕節最後一個小時收到花的人……”

他微微俯下身,噙著笑意的桃花眼裏閃著深深淺淺的光,每一個音節仿佛都被他玩味的咀嚼著:“都會挨到槍子。”

“……”林以鹿更不想要了。

也不知道那個傳說是真的還是假的,林以鹿現在看到靳博屹抱著一大束花,立刻問他:“為什麽要在聖誕節最後一個小時送我花?”

靳博屹挑了下眉,顯然已經將他忽悠過她的事忘記了:“不喜歡?”

“喜歡。”林以鹿輕輕地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花,抱了還沒兩秒,又還回去:“現在我轉送給你了。”

“???”

“一起挨槍子,一起死。”

“……”

靳博屹先是愣了兩秒,隨即別開臉笑了,他瞎編騙她的話,她居然信了,而且還記到了現在。

“好,一起死。”他的回答。

林以鹿也給靳博屹準備了聖誕節禮物,不過他們兩個現在都沒心情慶祝節日,閑聊了兩句,林以鹿就扯到了實驗室爆炸的事情。

靳博屹一直避開這個話題不談,林以鹿有些懷疑:“實驗室爆炸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靳博屹端起水杯喝水,短暫的頓了一秒鍾,才說:“不知道。”

林以鹿斂不住心頭的狐疑,看他:“真的不知道?”

靳博屹放下水杯,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隨之覆唇而上:“你放心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我會一直陪著你。”

“……”

聖誕節過後就是元旦了,那幾天林以鹿一直都聯係不上林宥紳,回淮京前去了一趟東郊墓園。

天空下著蒙蒙的細雨,燈絨一般飄飄灑灑的,林以鹿打著黑色的雨傘,將一截櫻花枝放著母親墓碑前,滿腹心事便嘩嘩的往下落。

她在心裏不斷祈禱:“媽媽,千萬要保佑爸爸平安歸來。”

走下百級台階,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蓉嫂的來電。

林以鹿接起,蓉嫂的聲音在手機的那端很急切:“鹿子,你回來了嗎?”

“路上了。”

蓉嫂的聲音忽然變小:“你爺爺他們回國了,現在在家裏。”

林以鹿凝住,步伐漸漸僵硬:“舒姨和岑暗在家嗎?”

“不在,但是……”蓉嫂支支吾吾的,聲音開始帶著點不明顯的哭腔:“你快回來吧。”

林以鹿能聽得出來,家裏出事了。

上淮高速路林以鹿已經很熟了,她開車時把車速提的很高,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明宮公館。

果然,和預想的那樣,岑舒和岑暗的東西被人收拾好丟在院子裏,很顯然,這是要趕他們出去。

蓉嫂聽到車輛轟鳴聲,知道林以鹿回來了,立刻跑出去,眼睛紅的不行:“你終於回來了。”

林以鹿壓著火氣,“誰讓他們把東西搬出來的?”

“是我。”

姑姑林情站在二樓露台,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內裏搭配幹練的女士職場套裝,一副女強人的打扮。

姑侄倆容貌不止有幾分相像,氣質也是一派的清冷孤高。

林情居高臨下地看著林以鹿,嗓音漫著孤傲:“你敢有意見?”

作者有話說:

洋桔梗花語:始終如一的愛。

薩維爾納小鎮有個傳說,聖誕節最後一個小時收到花的人,一生被愛。

女主性格產生點變化,那是因為她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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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這章還不太滿意,到時候再精修

蓉嫂暗暗扯了下林以鹿的衣袖, 以眼神示意她不要頂嘴反抗。

林以鹿自小就不受林家那邊的人喜歡,不給個好臉色就算了,就怕林宥紳現在不在國內,他們會欺負林以鹿, 又讓她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林以鹿自然是知道蓉嫂的意思, 微微仰頭, 靜靜地和林情對視。

林情的氣場太過與強大,一看就不好商量, 林以鹿莫名有一種被恐懼從心底浮現出來。

良久,林以鹿放軟語調,叫了一聲:“姑姑。”

林情點了點頭:“進來。”

林以鹿看了眼搬運行李中的傭人, 冷靜的情緒裏壓抑著什麽, 蓉嫂輕輕拍了拍林以鹿的背,輕聲說:“進去吧,家裏就隻有你姑姑一個人在,其他人都去公司了。”

“嗯。”

家裏一下子空了很多古董裝飾,林情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林以鹿客氣地跟她商量說:“姑姑, 舒姨現在是爸爸的妻子,您這樣做不合適。”

“我們林家不是收容所。”林情的聲音冷得像塊捂不熱的冰:“他們又不是沒地方住,何必賴在這裏。”

“您這樣做經過我爸爸的同意了嗎?”林以鹿沒忍住泄出一絲沒藏好的氣憤:“這裏是我們一家人居住的房子, 不是您的,也不是爺爺奶奶的, 您們都沒有權利趕他們走。”

“你的教養就是跟長輩頂嘴?”林情皺著眉頭嗬斥了一句, 轉而望向站在一旁的助理:“拿過來。”

助理從公文包裏拿出iPad遞過去, 林情手機在屏幕上劃了兩下, 調出一段視頻。

屏幕裏播放的是一間實驗室監控拍攝畫麵, 林以鹿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父親穿著白大褂認真工作的背影,三秒後,實驗室莫名起火,爆炸瞬刻,畫麵震了震,然後就黑屏了。

林情說:“你爸現在生死未明,這個家現在由我做主。”

林以鹿低垂地睫毛顫了顫,瞬間就淚濕眼眶,渾身的溫度都從四肢倒流,手腳冷得像是毫無知覺的冰。

其實當時看到新聞時,林以鹿心裏就有非常不詳的預感了,隻是看到這樣真實的畫麵,她想撐都撐不住,渾身發軟無力,險些沒站穩。

“鹿子。”蓉嫂連忙扶住林以鹿。

林情表情是一貫的從容淡漠,彷佛畫麵裏的那個男人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她譏諷地看著她,“科研工作本就很危險,你這點承受力都沒有,還學你爸?可笑。”

蓉嫂按耐不住了,不顧什麽主仆身份,低吼一聲:“林情小姐!請你不要再說了!”

林情沒有管她們,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阿拉斯加跑過去,腦袋蹭著林以鹿的小腿,嗚咽不止,似感受到小主人的情緒,悲傷不已。

蓉嫂也沒想到林宥紳出了這樣的事,她年紀大了,承受不住分離的痛,抱住林以鹿的雙肩,依靠般倚著她流淚。

林以鹿就這麽站在原地,心好像空了一塊,悲慟的情緒從胸腔裏擠出來,淚水滾滾落下,捂著嘴,幾乎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整個城市一派喜慶,馬路旁的樹梢上掛著一盞盞小紅燈籠。

岑舒和岑暗得知林宥紳出事,第一時間趕回了淮京,車子連大門都還沒進去,就在外頭碰到了林家人的車。

岑舒和宥紳的父母有過一麵之緣,二十幾年前,在林宥紳和鹿茗悠的婚禮上。

白駒過隙,早已物是人非。

林情落下車窗,趾高氣昂地看向旁車裏麵的岑舒:“你們行李,我已經讓人送去鹿家了。”

岑舒知道自己和兒子會被林家人趕出去,她一點都不意外:“放心,我們不會賴在這裏,我們跟鹿子說幾句話就離開。”

林宥紳出了事,現在最難過的就是林以鹿了,岑舒和岑暗想進屋找林以鹿,安撫她的情緒,可林情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讓人攔住他們:“岑女士,我的父親並不想見到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

最後連大門都沒能進去,岑暗給林以鹿打電話,她的手機狀態一直都是在通話中。

林以鹿沒時間繼續哭下去,洗把臉振作去了,待在父親書房裏,不停地打電話給林白表叔和其他幾位社交鏈上最親近的長輩們,得知他們現在在國外調查了解情況,心裏頭蔓延崩潰中的情緒得到絲絲緩解,至少沒覺得失望。

林以鹿又給靳博屹打了個電話,很奇怪,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難道他也知道她爸爸出事,跑去國外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昨天靳博屹有跟她說,這幾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可能沒時間跟她通話、發短信聊天。

林以鹿發微信問靳博屹:【你去M國了對嗎?】

信息剛發出去,對方語音就撥過來了,林以鹿眼底情緒一跳,手指滑過接聽,嗓音很沙帶著更重的啞意:“靳博屹。”

話筒裏,傳來他熟悉的聲音,和平常一樣散漫:“怎麽,想我了?”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刻意去顧及我的感受。”林以鹿垂下腦袋:“我爸他有消息了嗎?”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無聲,靳博屹默了默:“還沒有。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很快就回來。”

眼睛被眼淚渲染得一片通紅,林以鹿忍著澀意,應允:“嗯……”

電話那頭忽然有些嘈雜,中英文混雜的聲音遊走在話筒裏,靳博屹說:“現在有點事,先掛了,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林以鹿:“好。”

電話掛斷的那一瞬間,林以鹿握著電話的手細不可察地發著顫。

原來這些天,他四處奔波,緊鑼密鼓地忙碌,真的是為了她的父親,而她一直什麽都不知道,有時還會埋怨他沒有時間陪自己。

誰對誰上心,其實早已一目了然,靳博屹他在背後為林以鹿默默付出的一切,不高調也不張揚。

從始至終,他一直都在向著她走,用自己方式去愛她,從未停止。

此時,林以鹿站在書房裏,目光失神地落在看著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連有人開門走進來,都渾然未覺。

“林以鹿。”男生聲線低沉,陌生又熟悉。

林以鹿微微旋身,隱晦地閃了閃神,眼前的男生身形高大挺拔,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他的年紀不大,氣質沉穩且內斂,成熟男人的穩重和魅力。

輪廓分明的眉骨下,嵌著一雙深邃的眸,鼻梁直挺,下顎線冷峻硬氣,如果不是麵色深沉,這張臉會令不少女人為之心動。

兩廂對望,林以鹿看著林世捷沉寂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嗓音淡淡,清冽又沙啞:“大哥。”

林世捷淡淡地點了點頭,視線從林以鹿的臉滑過,落在她背後的照片上,目光如幽遠的星空,複雜看不見底。

幾秒沉澱,他轉過身去:“下樓開家庭會議。”

林家今日的氛圍很壓抑,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排的傭人們在林家幹了近十五年,對這裏的感情已經深厚到不舍得離開了。他們都聽說林宥紳不幸遇難了,個個都愁眉苦臉,神情沮喪,沒有往日一點喜氣在身。

擺在中央的長形餐桌坐著三個人,原本上麵鋪著的是金色的餐布,現在被人換成了黑色。

林家老爺子坐在主位上,向來是嚴肅威嚴的他此刻臉色是冷漠的蒼白,臉上有著難見的憔悴,銳利精神目光也變得黯淡無光。

想必是得知大兒子出事後,精神狀態不好。

林世捷不緊不慢地拉開桌側的椅子坐下,林以鹿站在林老爺子旁邊低低叫了一聲:“爺爺,二叔。”

林老爺子垂眸喝這茶,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林以鹿。

“坐吧乖侄女。”

這話是坐在林情旁的林晟說的,笑嘻嘻的模樣,沒有一點兒傷心難過。

林以鹿心沉了沉,坐下後,林情把兩份文件和一支筆挪到林以鹿麵前,一字未言,卻直截了當地將這場所謂的家庭拉開了序幕。

林以鹿翻開其中一份文件看,林宥紳出國前立過一份遺囑,名下所有的遺產,以及手裏所持有公司的股份,留給兒子和女兒,以及繼子岑暗。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遺產分配所得最多的人是林以鹿。

林晟忍了又忍,唇角抬起,還是沒掩藏好那點喜悅之色:“以鹿啊,你現在還在上大學,不會主導公司,也不會理財,這樣,你把你爸留給你的財產轉給二叔,二叔來幫你打理,二叔做生意你放心,絕不會出任何問題。”

他們林家人在做生意這一方麵,確實是厲害到沒話說,不過全由於心狠。

林以鹿合上文件,冷冷抬眸:“二叔等這一刻很久了吧。”

林晟臉一冷,今天要不是老爺子和林晟在場,他怕是早就失了長輩架勢拍桌子翻臉了,眼下正是關鍵時刻,能哄就哄,能騙就騙,隻要林以鹿簽下字就完事了。

林晟歎了聲,皺著眉頭為自己辯解的磨樣,看不出半點虛偽:“你怎麽能這麽想二叔呢,二叔也是為了你們兄妹倆好,況且你一個女孩子家家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有二叔跟你大哥在,就算你爸沒了,你也還是個千金大小姐!”

“二叔!”林以鹿眼眶逐漸泛紅,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得死緊:“我爸現在生死未明,您不去找他就算了,您還想趁機謀奪他的財產,有您這樣當兄弟的嗎?”

“你這丫頭,你沒看視頻嗎,都炸成那樣了,你爸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話音未斷,林老爺子厲喝了一聲:“你閉嘴!”

林老爺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林情見狀,端起邊上的一杯茶水遞給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喝了口水才慢慢平複下來,他看向林世捷和林以鹿,眼睛裏浮現幾分沉痛:“你們媽媽走得早,現在父親又的的確確出了事,他個人留下家產財雄勢大,不是你們兩個能撐得起的。”

林老爺子邊咳嗽邊斷斷續續的說著話,語氣聽著惋惜和善,像是在跟他們打商量:“我們家除了你們父親,沒人是從事科研工作的,不懂對這方麵的知識,把公司交給外人打理也不放心……”

林老爺子看著林以鹿,說出那一句絕情不已的話:“所以,我打算以鹿子的名義,將E科賣出去。”

林情仍是那副優雅從容模樣,沒什麽感情地說:“就算現在不賣,公司沒了主理事也撐不了久,遲早會破倒閉。”

林晟:“就是說啊,現在不賣,遲了就賣不出去了,留著一個空殼也沒用,不如早點賣了兌現,製造更多的價值。”

字字冷血殘忍,諷刺至極。

林以鹿這會兒已經什麽都聽不下去了,雙眸黯淡無光,長發下的臉沒什麽表情,說出口的話清清冷冷:“E科是我爸一手創造起來,誰也沒資格碰。”

林晟哼了一聲,手肘撐在桌上,斜眼睨林以鹿:“你這丫頭還強什麽強,沒了你爸在背後護著你,你以為你能撐得起一個集團嗎?就算你跟靳家聯姻了又怎樣,沒了娘家權勢的保護,你遲早會被他們欺負死。”

聯姻是兩個家族連接的橋梁,一家倒下了,另外一家怎麽可能還願意維係這段婚姻。

林晟轉眸看向林世捷,“世捷你說,你支不支持老爺子的決定。”

林以鹿睫毛顫了顫,有什麽哽在喉嚨一樣,側頭看了林世捷良久,強壓下喉嚨裏泛起的苦澀:“哥,E科是爸一生的心血,不能賣!”

“不想賣也可以啊,直接轉型。”林晟又說:“我們到時候可以將國外的產業轉移回國內。”

沉默良久的林世捷,異常冷漠的開口:“我都沒意見。”

林世捷從小就被林老爺子和林老太太當作未來的家主培養,他早就成為一名合格的商人,性子近乎涼薄無情,對血脈連著的親人寡淡冷漠,隻在乎旁人給他帶來的利益。

林以鹿失望不已,人的自私貪婪果然是沒有盡頭的,外人都在為爸爸的事來回周轉奔波,而他們自家人隻惦記著瓜分財產,把生死未明的林宥紳漠視的徹底,像極了笑話。

在這個家裏,林以鹿可以誰都不在乎,但絕她不會置林宥紳於不顧。

林以鹿深呼吸了一口,觸及掌心的眼淚是一片冰冷,她看向蓉嫂:“蓉嫂,幫我收拾行李。”

蓉嫂愣愣地點頭:“好,我現在去。”

林情皺著眉頭,看了林以鹿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要去哪?”

林以鹿站起身:“我要去找我爸。”

“去找你爸可以,先把文件簽了。”林晟拿著文件,攔住她,硬是把筆塞到她手上:“隻要你簽了,你做什麽事,我們都不會管你。”

林以鹿甩手把筆丟到地上:“想都別想。”

“艸!”

林晟反應過激,揚起就扇了林以鹿一巴掌,“啪——”的一聲,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以鹿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挨打,耳朵嗡嗡直響,身子沒由地抖了一下。

蓉嫂在樓梯上,見到這一幕,立馬衝下來護在林以鹿身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林晟單手叉著腰,扯了把領帶,看著被扇懵的林以鹿,惡狠狠地教訓道:“你爸平時紳慣著你,我可不會,居然還敢給我甩臉子,愛他媽簽不簽,老子有的是辦法。”

“夠了。”許久沉默不說話的林世捷冷冷出聲。

林家上上下下除了林以鹿,都知道林晟這個人心狠手辣,十八歲就上任林氏總經理一職,這些年下來戰無敗績,可以說是繼承了林宥紳,都是天生的商戰第一人,也是個優秀的決策人。

林晟平時在家挺怵這個侄子的,林世捷開口後,他便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回座位上坐好,等發話。

林以鹿被打得臉頰生痛,轉身上樓回房間,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在這樣的處境中,她隻能默默忍著,去接受人心那醜陋的一麵。

林以鹿前腳上樓,後腳林世捷就跟了上去。

兩兄妹的感情本來就不深,加上剛剛的事,林以鹿心裏積壓的火,極力克製著正處在危險臨界線上的情緒,“砰”的一聲,把門甩上,把林世捷隔絕在門外。

蓉嫂於心不忍,這兩個孩子都是她從牙牙學語帶到現在的:“鹿子……”

林以鹿眼眶紅的滴血,眼睛也慢慢的變濕了,她從櫃子裏拿出行李箱,拉開拉鏈攤在地上:“我出國找我爸,您和陳叔這些天就別住在家裏了,我讓人給您們安排住處。”

蓉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現在家裏是真的亂,樓下那幾位不管不顧自己的兄弟,一出了事,就立刻來霸占雀巢的,這都什麽人啊!

林世捷擰開門走進來,看著收拾行李中的林以鹿,眼睛裏毫無情緒:“你找不到他的。”

林以鹿頓了頓,把手中的衣物胡亂塞進行李箱裏,說:“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

“別鬧了。”

“我鬧什麽了?”林以鹿沒忍住心裏頭那層不斷蔓延崩潰下來的情緒,“大哥,難道爸爸的命對你來說還沒有公司的利益重要嗎!”

林世捷站在門口,眼眸沒有絲毫的波動,漠然得嗓音聽不出情緒起伏的:“實驗室爆炸大概率不是意外,是人為,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父親還能活下來嗎?”

“生要見人,死……”林以鹿鼻子酸得不行:“我也要把爸爸帶回來。”

林世捷沒理會林以鹿的話,走過去,趁她不注意,將他放著大衣口袋裏的護照抽出來,直接撕成兩半。

林以鹿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去搶,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簽證頁損毀,護照失效了。

“這幾天你就待在家裏,哪也別想去。”

林世捷這個人是真的狠,不僅撕毀了林以鹿的護照,還把她關在房間裏,收走了她所有的電子產品,讓她與外界徹底隔絕。

元旦三天假一晃就過去了,林世捷放林以鹿出來,把隨身物品都還給了她,唯獨沒有身份證和銀行卡。

除了蓉嫂,家裏麵沒有一個熟麵孔,林以鹿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了,開車回上京唯愛公館,跟學校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到處聯係人問林宥紳的下落。

林以鹿堅信自己林宥紳還活著,遠在國外的靳博屹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來安撫她的情緒,他現在正和他的家人在打聽周轉。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那畢竟別人的地盤,就算他們有權有勢,人脈寬廣,也不一定能從別人口中打聽到什麽。

這邊E科的高層聯係不上林宥紳,紛紛問暫代理人林宥紳的兒子林世捷,林世捷沒有回答他們這個問題。

很快,林宥紳出事失蹤的事情傳到了國內,E科開始受到影響,股價暴跌,賣出的智能產品陸陸續續爆出質量問題,醜聞大範圍傳播開,不少借機生事的人開始亂造謠,呼籲市民抵製E科研發的智能產品。

林世捷不是科研圈裏的人,他專業的危機公關手段在這一行業沒有什麽發揮空間。

E科董事會的老總們緊急聯係林白回國,逼問他林宥紳是不是真的出事了,為什麽一直聯係不上人!現在公司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主研發者不出麵解釋,民眾們會一直鬧下去!

逼問林白的不止董事會上的老總,還有媒體以及國家上層科研人員,沒辦法,他隻能站出來說明情況——

‘Eternity科研集團董事長林宥紳,現正處於失聯狀態。’

.

靳博屹之前偷偷在淮京安了家,林以鹿從家裏離開後,一直住在靳博屹買的公寓裏。

此時,林以鹿站在電視前,穿著正式的套裝西服,濃密的直發披在肩前,她臉色有些蒼白憔悴,圓潤的下顎變得很尖,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差。

林以鹿靜靜地把新聞看完,按下電視關機鍵鈕,將所有文件收拾進包裏,拿上車鑰匙,開門出去。

到達Eternity科研集團,林白下來接林以鹿,以往他身上那股儒雅盡散,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全是深沉:“你爸爸還是沒有消息,國內警方也派人過去處理了,生存的幾率……可能不大。”

那場爆炸太突然了,且火勢很猛,幸存者不是被炸傷了就是被燒傷,還有一些科研人員沒能在第一次發生爆炸時逃離火海。

根據目前從現場提檢出的物質來看,還沒有發現林宥紳的痕跡,他可能還活著,但如果他還活著,他不可能不聯係家裏人。

電梯廂裏,林以鹿垂下長睫,指尖緊緊地捏進文件袋,神經僵得她壓根喘不上氣,水眸中泛起淡淡的沁涼:“我爸那麽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

嘴上雖這麽安慰著自己,卻怎麽也壓不下心中那份洶湧起來的難過。

林白輕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知如何安慰,隻能道一句:“灰燼中會燃起希望。”

專用電梯抵達三十八曾層,一走進去,就看到會議室裏坐滿了人,林情和林晟還有林世捷都在,沒一個人坐在會議室主位。

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微妙,林白和林以鹿在旁側位置坐下,沉默了片刻,林白才緩緩開口,打破這一室沉靜:“關於M國分公司的事,在座各位都已知曉,我就不再提了。過兩天我便要去國外代理分公司的所有事務,今天我們必須要選出合適代理總部公司事務的代理人,請各位理性投票決議。”

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無能為力。科研這條路本身風險就無窮大,充滿了不可預測性,在座的哪個科研人員沒遇過爆炸事件?

林宥紳現在處於失聯狀態,Eternity科研集團總部現在沒有明確的主理事,高層內部的董事們都不知道現在公司是個什麽走向,到底選誰代理林宥紳的位置。

大部分企業掌權運營人的子女都不是什麽一般人,他們從小就接受過集團內部的金融訓練,有一定的實力和能力,都能夠在波譎雲詭的商界裏生存。

林家一派親屬裏,現持有股份最多,最有資格代理林宥紳位置的是他那一雙兒女。

林世捷早早就融入家業,這些年鋒芒畢露,在商場上行事果決狠辣,在座各位一直都有所耳聞。

而林以鹿,年紀小,從小又是在放養中長大,雖接受過內部金融訓練,但她太缺乏實戰經驗了。

董事會的老總們各有各想法,林世捷雖合適坐這個位置,但他不了解科研圈裏的事,也不懂得科研這方麵的知識,在研發新產品上麵幫不了什麽忙。

公司交給他,能撐的一時,卻走不長遠。

林以鹿恰恰與林世捷相反,她懂科研方麵的知識,好好培養的話應該會有所成就。

擺在麵前的兩廂抉擇,高層董事們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選誰。

林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雙手撐桌站起來,犀利的眼神掃過高層董事們,口吻輕謾:“很難選嗎?集團最高決策人向來都是男人,你們還猶豫什麽?”

“林晟先生,這裏是E科,不是林氏,請你坐下。”其中一位董事發言,麵色酷涼,絲毫不怯林晟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

林以鹿看過去,是許輕寧的父親。

林晟頂了頂腮幫,站直身,蔑視著那位說話的董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你們打算拉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女孩入局?這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我們這是科研集團,不是什麽普通的商業集團,一切決定都跟研究開發一樣,要經過所有董事的允許!”

“林世捷先生現在掌權林氏,做出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縱觀整個商界,都沒能找出像他這樣年輕又優秀的決策人,我覺得沒必要再選了。”

“以鹿年紀太小了,確實不合適這個位置。”

“這關年紀什麽事,當年她爸創建E科的時候不一樣才十九歲。我們都應該都冷靜些,現在最重要的是選出一個能繼續將AI商城這一塊建起來的代理人。”

“不可能!AI商城這一塊是林理事親自帶隊研發的,核心技術隻有他和團隊知道,現在他不在,項目隻能暫停,不能交給兩個小孩去冒這個風險!”

集團董事和理事家族內部的人往往是有一定的利益衝突,每次決議都鬥得恨不得字字句句帶刺紮死對方。

忽然,會議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門口:“你是?”

林以鹿抬眸觸及到靳博屹的視線,長睫顫了顫,有些不可置信他會出現在這裏。

林白臉上沒多大意外,解釋說:“我叫他來的。”

靳博屹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男人,不知是助手還是律師,提著公文包,與靳博屹一樣,任由這一會議室的人打量,冷靜精練。

靳博屹今天穿的很正式,黑色的長款風衣裏麵穿了一套黑色西裝,他應該是剛下飛機,一路風塵仆仆趕來Eternity科研集團,頭發被外麵的冷風吹得有些淩亂。

林白起身走過去,與之握手:“侄婿。”

靳博屹微微頷首:“表叔。”

“嗯……”林白轉身麵向會議桌,介紹道:“他是靳博屹,林家的姑爺。”

也就是林以鹿的未婚夫,靳家人。

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高層董事們一頭霧水,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靳家人來幹嘛,難道他也來爭奪理事長這個位置?

集團上上下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現在林白又多叫來了個外人摻和內部的事,董事們困惑不解:“靳公子來這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靳博屹抬了抬下巴,身旁的律師從公文袋裏拿出幾份文件,董事們互相傳閱,其中有一份傳到了林以鹿手上。

這是訂婚前一晚簽的文件。

董事們看完文件,看向林世捷:“抱歉,林少爺。文件上麵寫的很清楚,你父親將E科的股份轉讓給了靳公子和林小姐,也代表著林小姐現在是集團裏擁有最多股份的人……”

“你們他媽是瞎嗎?”林晟打斷那位董事的話,語氣很薄怒,直接把文件丟到桌麵:“沒看清楚上麵寫的是婚後才生效嗎,你們現在下什麽定義?你們能保證他們將來一定能結婚嗎?”

董事們啞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訂婚了確實不能保證一定會結婚。

眼下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靳博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目光掃過林以鹿,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漫不經心、散漫不羈,很嚴肅也很認真。

“林宥紳先生在出事前一晚,將AI商城的核心研發技術轉給了我和林小姐。”

“……”

AI商城的核心研發技術都交給了女兒和未來女婿,林宥紳的選擇很明顯,董事們毫無異議。

在董事們正式下決議前一刻,林以鹿忽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發出微微的噪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下意識看向林以鹿。

林以鹿反複深呼吸,調整好狀態,深深一鞠躬後,她清清淡淡開口:“各位叔伯陪我爸爸打拚多年,我知道E科也融了您們的心血和精力在內。抱歉,我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代理E科的一切事務,缺乏經驗且能力不足,如果由我來代理爸爸的位置,可能會讓您們倍感失望。”

“……”

“比起我,我大哥更合適。”

商界,強者為王,但沒有誰是真正的強者。

徹底頓悟這個道理,必須要曆經世事,披荊斬棘,不然也隻是一場虛懂。

年輕可以衝動、可以莽撞,但絕不能去盲賭,做任何事情之前,不能隻考慮自己的利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值得。

林以鹿放棄代理主理事,這個位置自然是淪落到林世捷的手上。

隻要雙方都在乎E科的未來,董事們都沒什麽意見,若林氏兄妹在科研界和工業界上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公司一眾高層都會輔助他們,讓他們坐穩這個位置。

會議結束後,靳博屹和林以鹿一起離開E科。

林以鹿有很多話想問靳博屹,靳博屹從她包裏拿出車鑰匙按了下,開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回家再跟你說。”

林以鹿點點頭。

一路無言,回到公寓正好十二點,靳博屹把手上的東西放下,直接騰空抱起林以鹿,將她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他有些克製不住地吻上她的唇。

幹淨清冽的雪鬆琥珀香從林以鹿的鼻尖鑽進去,那是靳博屹的味道。

林以鹿心裏驟然間漲的滿滿的,靳博屹手臂圈在她的腰間,潮潤的舌糾纏著她,彷佛要剝奪走她所有的呼吸。

親昵的磨蹭親吻紓解了多日不見的思念,靳博屹與林以鹿額頭相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纏繞在一起,深沉又曖昧。

林以鹿雙手搭在靳博屹的肩膀上,她閉著眼睛,眼淚浸濕了眼睫,似是過了良久,她才輕輕開口,嗓音沙啞艱澀:“我爸有消息了嗎?”

“嗯。”

林以鹿指尖緊緊攥著他的衣服,麵料昂貴的西裝風衣已經起了褶皺,她努力抑著哽咽:“……還活著嗎?”

靳博屹看著她這樣,心裏說不出的複雜和難受,抬起手,指腹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叔叔現在在一家私人醫院接受治療,還未清醒,但生命體征正常。”

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紅紅的眼眸對上他晦澀的眼睛,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虎口上,滾燙,連綿不絕。

靳博屹手指摩擦著她柔嫩的臉頰,溫柔的低聲的安撫道:“別哭,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還有我在。”

林以鹿腦海中的灰暗慢慢的褪去,連日來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有所放鬆,她像藤蔓一樣抱住他,力道大得失控。

她張了張嘴,喉間不斷湧起哽咽:“謝謝你,靳博屹。”

隻要爸爸還活著,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說:

關於85章的解析:

1:女主忍氣吞聲、弱懦。

no,她不是忍氣吞聲、懦弱,她是冷靜,理智,不衝動。

就像文中所說的那樣,沒了她爸爸在背後保駕護航,誰都可以欺負她。(欺負她的不是外人,而是她家裏人)

家裏人欺負她,她可以反抗什麽都可以做,但她那時唯一的信仰沒了【指她爸】(友友們,別忘了,她那時才十九歲,早沒了媽現在又沒了爹,再堅強的人也撐不住,而且她還是親眼看到了視頻)

文中也有寫,她崩潰了一陣又很快振作起來了。

2:被二叔打。

她被二叔打,難道不是因為她堅持了自己嗎?(她反抗拒絕他們的做法)

他們一家人都不是吃素的,厲害有頭腦的不止女主,長輩們出社會早,對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做事態度強硬很正常,更別說會溫溫柔柔的了。

別問為什麽不躲,女主哪裏會想得到她二叔會動手啊,又不這麽熟,下手還快。

3:關於女主哥哥關了女主……

女主在這一段的立場很明確,她要去找她爸。

是她哥哥不讓她去,還撕了她的護照把她關起來了。

首先,她大哥是好人。

(她哥哥清楚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實驗室爆炸涉及很多事情。就憑女主的性子,她會一直找通過關係找下去,無用不說,還會動了很多人的蛋糕,過去簡直是將自己送入虎口。)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麽多長輩過去都找不到,你們居然覺得一個小女孩有本事能找到嗎?(還是要考慮一下邏輯問題)

3:被關了三天

雖然一筆帶過,但是還是要說一下,女主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她出不去啊,文中寫的很清楚,她出來之後,家裏除了蓉嫂都是生麵孔,新人哪敢違抗主人家的命令?

榮嫂也不敢放她出來,因為她不想讓女主往前衝,沒用【老人家的看法,文中每一個人,他都有自己的思想看法】

(最重要的一點是,文中寫的很清楚,和女主往來較好那些長輩全部都出國處理她爸爸的事情了,長輩不在,靠同輩,人外有人,朋友們有勢力是沒錯,但女主她哥她的姑姑二叔也有啊!他們還是太嫩了點,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恰逢公司那時候受牽連出來事,長輩們又不在,大家都去忙了。)

4:女主讓位給哥哥。

真的是因為女主沒有能力和經驗,她年紀還小,曆經的又不多,公司交給她不倒也撐不住(她自我清醒,不敢賭不莽撞),她哥不一樣了,有能力卻有經驗,他們兄妹倆明明可以一起努力,為什麽一定要為此爭得你死我活(女主個人看法),她也相信她哥不會真把她爸一生的心血賣了,況且她哥又沒實權,怎麽可能能賣得掉(女主沒簽她二叔要她簽的文件)

林爸爸教孩子還是有一套的,成長環境以及教育不一樣,文中出現的人物思想都不一樣,林兄妹不會為了利益真的不顧對方,看林爹培養的那幾個孩子就知道了,個個都是溫和有智,好相處,不廝殺對方。

5:關於男女主還會分手這件事情。

不是感情矛盾問題,而是當時時局不允許,她不想拖累牽連到他(女主爸爸的事沒那麽簡單,男主家裏也還有事沒處理呢,簡單寫)

這本書設定太高了,男女主又克製,太難寫了,嗚……聽聽以後都不想寫這麽克製的男女主了,日常為他倆禿頭。

(聽聽寫文時的看法,可能和你們看文時的看法有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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