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親自嚐過，所以記得可清楚呢。
楊戩家的草，也不知道是怎麽種出來的，不僅成片成片、碧綠成茵，而且根根細嫩茁壯，比它整個兔都要高，能在裏麵打滾，聞著也有一股不一般的清甜。
倒是比他廣寒宮裏種出來的要好吃。
難道是因為廣寒宮太陰之氣比較重，陽光曬得不夠充分，也沒有足夠的土壤，所以連草也長不過二郎神殿嗎？
白修酸溜溜地想著。
正當這時，楊戩突然開口：“白修，最喜歡吃什麽？”
“當然是草呀。”白修接得順口。驀然頓住，不對，人家問的是兔子。
那也沒錯，兔子就是喜歡吃草嘛，他慌個什麽勁兒。
“哦。”楊戩點點頭。
便見有一把帶著露水的青草伸到了白修的眼前，那青草真嫩，比白修那天在二郎神殿看到的還要嫩，像是春天第一茬長出的青草一樣！
“吃嗎？”楊戩眼睫微垂，投下片淺淺的陰影，輕聲問。
白修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拿。而後，又不由自主地放在鼻尖嗅聞。
好香。怎麽聞起來比那天在二郎神殿吃到的草還要香，還要甜。
鼻翼微聳，喉結滾動，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唇。
楊戩不動聲色地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目光逐漸變得熱切。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那淡粉色的唇像是被燙了一下般慌張退縮，青草也被拿遠了。
白修尷尬又不好意思地說：“啊，那個，我就是幫它聞聞，幫它聞聞。”
末了又補：“這個草，味道很香，它一定很喜歡吃。”說完一把將這草全塞在了假兔兔的嘴裏。
這才略鬆了口氣，心中暗道好險。
楊戩熱切的目光又逐漸冷凝，然後落在了白修沾著些微水漬的淡粉色.唇上，笑了笑：“仙子對白修，真是體貼心細。”
說著，竟又拿出了一把草，明明是給兔子，卻遞到了白修的麵前：“這樣的草，二郎神殿還有許多，如果白修喜歡吃的話，歡迎仙子隨時來取。”
白修盯著那肥嫩的青草，看著看著，心中就生出了止不住的饞。
他試探道：“真的可以隨時去取嗎？”
楊戩笑道：“當然。我怎麽會騙你。”
白修咬了咬下唇，心中糾結。
是，你是不會騙我，可我會騙你，騙了你被揭穿後，還可能會挨打。
白修在心中對了對手指，最終也沒說要去。
下午的暖陽去得很快。
楊戩把假兔兔喂得飽飽的，就起身告辭，臨走前還留下了好幾籃的草。
“這些草就送給仙子吧，若是白修吃完了，仙子一定要記得來二郎神殿取，就當是小神報答仙子送劍之恩吧。”
楊戩手中現出那把白修贈與他的短劍，對著夕陽的餘暉彈了一下，便見有璀璨的日芒反射過來，照亮了一方天地。
楊戩收起劍，回頭衝他笑了笑：“這把劍，我很喜歡。”
在這瞬間，暖色調的陽光遍灑過來，像是一把溫柔的畫筆，一點一點地描摹著楊戩深邃的眉眼，仿佛把夕陽都沉澱在了那笑意裏。
白修不自覺地看怔了。
再往後幾天裏，楊戩都沒再來串門。
倒是楊戩留下的青草，一茬一茬的，已經快見底了——不是被假兔兔吃的，而是全進了白修的小肚肚裏。
說實在的，楊戩這回送來的草，是真好吃，比他上次在二郎神殿吃的還要好吃得多，也不知是施了什麽肥，澆了什麽水，長得像初春的第一茬嫩草一樣，含在嘴裏都快化了。他一吃就停不下來。
可楊戩始終也沒來過。
白修在放下心的同時，不知怎的，也有點說不出來的悵惘。
期間倒是玉帝主持了一次朝會，那是蟠桃會後的第一次朝會，他和楊戩又站在一起了。
玉帝對白修在蟠桃會前前後後的表現大加讚賞，正式地將洪荒事務管理委員會委.員.長一職授予他，還賞了好多好多的寶貝，看得其他人都眼熱了。
不過連帶的，也把這次蟠桃會出力的所有仙官都賞了一遍，大家都一起升了職得了獎賞，整個淩霄寶殿氣氛一片大好。
可白修再看著那些獎賞，卻沒以前那麽興奮了。
嗨，寶貝得的多了，固然可以換更多的青草種子，可換再多也都是一個樣，沒有肥沃的土壤，種不出連片連片的綠草，換句話說就是……種不出楊戩他們家那樣的。
不得不承認，吃過了好的，就不怎麽再想吃原來的了。
人的貪欲是無止境的，兔子也是。
白修在心中歎氣連連。他忍不住朝左邊的楊戩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下朝後還打了個招呼，可楊戩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既沒提起要去廣寒宮串門看兔子，也沒再邀請他去二郎神殿取青草，弄得白修心裏愈發癢了起來。
難道他是真的沒看出那隻兔子是假的？所以那兩天試探過了之後就再也不提了？
白修心裏疑惑，抓心撓肺的，可又沒法問出口。
到了晚上，白修吃光了最後一把楊戩留下的青草，更是陷入到一種空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