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綠不是那鮮豔的綠,而是淺淺淡淡、鮮鮮嫩嫩的淺青色,既像是初春柳枝新冒的嫩芽,又像是雨後天晴遙遠天際的顏色,清新自然,看著又脆弱,又可愛,又可憐。

嗯,他就是想穿得可憐一點,好讓戰神殿下嫌他笨的時候不至於下狠手啊!

白修可恥地換了衣服,再給頭發半束起來,鏡子裏的那個少年就亮眼得像是初夏荷塘新立起的一茬嫩荷,嬌嬌嫩嫩、清俊漂亮,仿佛稍微一場風雨就能把他摧毀掉,讓人看了忍不住精心嗬護。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白修最後看了一眼廣寒宮,心情複雜得像是生離死別,趴在雲上往二郎神殿而去。

楊戩已等候在大殿多時,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等候的模樣,而隻是坐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本兵書靜靜地翻。

過了一會兒,朝陽斜照,到了辰時,大殿的門被敲響。

楊戩唇邊弧度微浮,麵上卻不顯,隻傳聲道:“不是有鑰匙嗎?”

門外低低地傳來一個“哦”字,而後鑰匙插.入鎖眼,啪嗒轉動一聲,門開了。

楊戩視線從兵書上抬起,一下子便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一身淺淡的天青,配著腰上絲絛的白,更襯得膚白如雪。像是極嫩極嫩的初春的芽,嫩得能掐出水來。

楊戩目不轉睛地望著,便見白修一步步走上前來,微垂著頭,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到跟前時,竟乖巧地喊了一聲:“師父。”

楊戩眸色陡然一深,啞聲問:“你叫我什麽?”

白修抬起眼來,眼眸跟浸了水一般,映著淺淺的睫毛的倒影。那淡色的柔軟的唇一開一合,又喚了遍:“師父呀。”

白修其實也很緊張。他以前可從沒拜過什麽師,他那時候的學校,就一個班主任,教那麽多人,更多的課程還是智能機器人教的,哪經曆過這陣仗。

哦對,倒是跟天蓬學過道法,可跟天蓬在一起時,他不像是拜師,反倒是像哄孩子一樣,還得時時刻刻照顧著天蓬的情緒呢。

白修回想著自己在智能終端上查的古人拜師的資料,眉眼四顧一下,索性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借用楊戩擺在桌子上的茶壺和茶具,煮起茶來,又一步步地洗茶、斟好,然後雙手奉至楊戩的麵前:“師父請喝。”

“喝了這盞拜師茶,您就是我的師父了。從此後,師父有什麽吩咐的,徒兒在所不辭;師父有什麽擔憂的,徒兒為您解決;師父有什麽腰酸背痛的,徒兒給您揉.捏。”

白修在心裏數著,除了這些,沒別的了吧?

便抬頭忐忑問道:“師父,可還滿意?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要求了啊?”

這第一天的姿態一定要放低,為了他以後可能會開花的屁股著想。

楊戩定定看他,半晌,他支著額頭低低地笑出了聲。

“滿意。”他聲音低醇,還未喝茶,卻像飲了酒,喑啞低沉,仿佛勾著人。

楊戩從白修手裏接過那盞茶,慢慢抿著,線條清晰的薄唇沾了水,泛著瑩潤的色澤。

“不過,”楊戩徐徐說,目光裏意味深長,“為師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白修心裏一咯噔。

看,來了吧!

“還有什麽要求啊?”他又問,語氣放得弱弱的。

楊戩笑,眉眼飛揚像是斜飛的鴉羽:“不著急,我們慢慢說。”話語間,整個人俯下身子,聲音正好湊到了白修的耳邊。

“好、好的吧……”白修心情複雜地答道。

完了,這是又簽了長期不平等條約了嗎。

楊戩教學第一課,念書。

白修翻了翻楊戩給他的一大摞書,驚了。

《道德真經》《南華真經》

《文始真經》《衝虛真經》

《通玄真經》《度人妙經》

《陰符經》《清靜經》

《西升經》《心印經》

……

不是,天蓬教他的時候可沒讓他看這麽多書啊?

楊戩似乎看出了白修心裏的質疑,手中拿著兵書,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地道:“打好了理論基礎,才能邁開紮實的第一步。”

“慢慢來,我們不著急。”

楊戩一向不是急性子,做事從容有餘,表情更是一貫的淡定,喜怒不形於色。

可說這話時,他聲音更是放得徐緩,從白修的耳根吹過來,帶著些許低低的笑意。

好聽的溫柔。

——但白修總覺得,那話裏有話,仿佛在說,你若是背不會,小心屁股就開花了哦。

不禁往後縮了縮。

楊戩看他那樣兒,笑意更深,遂放下了手中的書,走過來繞到了白修的身後,替他翻開了書,修長的手指從右往左點著:“不會念?”

“我一句你一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