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月藺之傷

?女鬼眉黛一皺點了點頭。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好奇的問道。

女鬼有些猶豫,久久未開口。

“你如果有什麽難言之隱就不用說了。“

“不是,其實我是一個風塵女子。”女鬼低著頭說道。

風塵女子?難道是妓女?我心中有些震驚。

“我不是妓女,我是賣藝不賣身的。“女鬼看到我眼神中的震驚急忙解釋道。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隻見女鬼眼中有半分淒涼。

“出自柳永的《雨鈴霖》?”我聽聞女鬼念詞問道。

女鬼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首詞是在高中所學,記憶很深刻的是這首詞是柳永寫給妓女的。還記得另有一首《蝶戀花》也是如此。

似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這柳永風流無比,相傳柳永“死之日,家無餘財,群妓合金葬之”;“每壽日上塚,謂之吊柳七”。甚至每遇清明節,妓女、詞人攜帶酒食,飲於柳永墓旁,稱為“吊柳會”。

“月藺,你可願讓我觀你生前?“我想起陰陽眼是可以看到她的生前的。

“生前心已死,何懼一觀?“月藺一聲苦笑帶著無數的悲痛。

我的眼瞳變成了紅色。

這是一條空無人煙的長街,看樣子是經曆過戰亂,風吹過之地煙塵仆仆,四處滾落著紅燈籠。一個紅樓掛喜的牌匾出現在我的麵前---《詠吟樓》,荒無人煙中聽到了紅樓上傳來陣陣的歌聲。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正是柳永的雨鈴霖。

“月藺,快走了,戰亂將至,你還要等他嗎?“這是傳來一個年紀頗大的聲音,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個老媽子和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年輕女子正是月藺。

月藺穿著民國的旗袍,坐在一架古箏前麵,輕皺眉頭。

“媽媽,他說他會來帶我走的。“月藺還坐在琴前沒有絲毫的動作。

“傻姑娘,別傻了,你都等了他五年了,如今戰亂時期,他一定都忘記你了,不要等了,跟我走吧!“那個老媽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會的,他說過他一定會來的。“月藺眼淚從眼眶直接落在了麵頰上。

“哎,月藺,我們必須走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老媽子就帶著一群姑娘出了詠吟樓。

而月藺自己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燒死在了詠吟樓之上,在火中還唱著這首悲情之詞。

我猛地眨巴著眼睛。

“你還在等他嗎?”我皺著眉問道。

“誰等他?我恨他,我恨不得殺了他。”月藺邊大哭邊咆哮的吼道。

“那你為什麽這麽多年了都要保持美貌?你怕有一天他來了看到你醜的樣子?即使你知道這麽多年了他已經不可能在來了,當初都沒出現,現在一定不會出現的。”

“我。”我連續的問題竟然她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不要再等了,我幫你作法投胎吧!";我挺可憐她的。

";求你了,不要,我要見到他,我咽不下這口氣。";女鬼眼中帶著恨。

";可是你知道他去哪兒了?或許他已經投胎重新做人了。";

";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見到他,我要問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女鬼兩眼放空,說話時心灰意冷。

";你說說他吧,或許我師傅有辦法。";我突然想幫她,不是因為我覺得她可憐,而是我很佩服她這份癡情,雖然這麽多年的怨氣使她成為了惡鬼,但是她卻始終沒有忘記她心中的那位,看似是恨其實是愛到骨子裏了。

";他是國民黨的國軍軍官,他叫黃塵羽。我們是在詠吟樓所見,當時我在樓上彈了一曲柳永的雨霖鈴,他就在下麵,聽完後要求和我見麵,我們促膝夜談、相談甚歡、一拍即合。我們成了知己,每況夕陽西下、月下美景相見相談,他告訴我國家大事,我告訴他古樂音賦。有一天他在軍隊打了敗仗回來,找我傾訴,我們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說她喜歡我,我說他喝醉了,他抱住我,那是他第一次抱我。";說到這裏月藺頓了一下,嘴角洋溢出一絲幸福。

";我也喜歡他,我把第一次給了他。醒來之後他很後悔,他說他會負責的,昨晚上說那些話都是真的,他承諾有一天他會帶我走的,從此以後他對我越來越好,好到我把每天的明天都會當成他要帶我走的日子,我期盼著,一年的每一天都要來看我,從來沒有斷過,直到有一天我等到了第二天天明他都沒有來,我認為他一定是有事,沒有時間來,可是兩天三天、一周、一個月、一年都沒有來,直到我死以後都沒有來。”月藺眼中再次泛起淚花。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你不覺得這句話和我的心境很像嗎?這麽多年,應該是良辰美景,即使我現在再美麗,我又找誰去說呢?”

“如果讓你再有一次機會去選擇,你還會去等他嗎?”

“我會!”月藺沒有絲毫猶豫。

這時的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中會錯過一些自己本以為會白頭到老的愛情,你願意等說明了你還愛,不願意等也不能說明你不愛,或許你不想失望,繼續找那個不讓你失望的人。等的人可貴,不等的人也不可恥,這是選擇不同罷了。

“人生就像一場戲,誰先從戲院出來,誰的戲就演完了,你不過是不肯離開的戲子罷了,最後落得一場空,但前提是你是愛演戲還是愛另一個主角,愛演戲你可以演一輩子,愛另一個人你必須去找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這一段話,但是這一段話是此時我最想說的話。

“你走吧!你是對的。”我對月藺說道。

“我明白了,可能我的戲已經演完了,終究要散場,我想離開了,去忘記去重新開始,你幫我投胎吧!月藺露出了笑容。

“你真的選擇好了嗎?你真的不再去等他來了?”

“真的,我不能固步自封了,為什麽一定要等他,而我不可以主動去尋找?我相信和他的遠方並沒有滅,我來生再去找他。”月藺看上去是下定決心了。

“好吧,我幫你。”

我拿出一張茅十九給我的現成的超度符,點燃燒在了她的麵前。

“等一下,我有個事想求你。幫我把這封信給我一個姐妹,她叫關星月,你去江南落花巷找她,在巷裏打傘便找得到她。”這是月藺叫我幫她了的一個心願。

“還有,如果你遇見了他,不管他還活著還是和我一樣變成了鬼,你都幫我告訴他,那個叫月藺的女孩沒有後悔過。”月藺的魂魄飄上了天空,漸漸遠去。

江南落花巷?請君江南掃落花,多麽熟悉的詩句。

這不是大師伯的女人最後給他留的一句話嗎?難道我要找的那個人和大師伯的女人有關係?我心中留有疑問。

但是我心裏最大的感慨是關於愛情,這是一段堅貞的愛情值得人去敬佩,而我最大的幸福便是有一個好女孩陪著我,有一個好父親養育我,還有一個好師傅教導我,我突然很想很想林默,我打算今晚過去以後就去看她。

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也沒有烏煙瘴氣的味道,隻記得隱約夢中出現了一個畫麵:月藺和黃塵羽再見麵了。

這一大早誰在外麵鬼哭狼嚎的叫?我就納了悶了,這還沒到七點鍾,整棟教學樓像是沸騰了,樓板再這樣下去就經不住折騰了,仔細想想原來學校正式放假了,學生們一大早興奮得睡不著起床收拾行李準備回家了。

“你大爺的,吵什麽吵?”我忍不住怒吼了一句。

聲音小多了,還沒堅持到半分鍾,踢踏不斷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使勁用枕頭蒙著耳朵,可是翻來覆去硬是睡不著。

嘟嘟……我的手機響了,一看電話是林默打起來的。

“楊果啊!你都多久沒來看老娘了?老娘在這裏都要悶死了,你還不馬不停蹄地來接本宮出去玩啊?”耳朵裏傳來林默相當不滿的聲音。

“好勒,女王大人,小的我這就來。”

“不準叫小的,叫奴才。”

“奴才這廂有禮了。”我怪聲怪氣的扮了一下娘娘腔。

“這還差不多,限你早上九點之前就到。”說完林默就把電話掛了。

我一看時間已經七點了,離九點隻有兩個小時了,我一個鯉魚打挺就奔下了床,連忙快速洗漱完畢就出去了。

“媽蛋,忘記帶錢了。”我出了校門才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身上沒有一分錢,怎麽搭車過去啊?這勢必讓我遲到啊!

我趕緊給林默打去電話。

“楊果,你怎麽還沒到?你隻剩下四十分鍾了。”

“默默,你聽我解釋,我忘記帶錢了,搭不到車啊!”

“我不管,你不按時到,我就不理你了。”啪一聲又掛了電話。

“我的祖師奶奶啊!這讓我咋整啊?”我自言自語道。

媽蛋,我跑過去,就當鍛煉身體了,我看著前麵的道路下了狠心。

“喂,楊果,你去哪裏?我載你去。”這時候傳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