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季長寧一生的追求很簡單,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嫁一個靠譜的老公,要是有可能的話,去米蘭看看媽媽和哥哥。她大學畢業後找了好幾份工作,每一份都是幹幾天就不幹了,用季朝陽的話來說就是心不定幹什麽都幹不久,尋尋覓覓終於找了一份自己滿意的又因為和同事相處不愉快辭職了。

季朝陽說:“長寧,就你這樣能找到工作嗎?”

“怎麽不能了?”第二天她看到光大傳媒的的招聘信息,滿懷期待地投了簡曆過去,兩天後接到了麵試電話。

季長寧第一次遇到葉思源是在她參加複試的時候,葉思源卻說他們在那之前就遇到了,隻不過她的眼睛完全是當裝飾用的,有跟沒有一樣。

麵試地點在光大總部九樓的會議室,她頭一回進大規模的公司,本來就緊張的心情在看到各類精英後更加緊張了,然後就止不住地幻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會和他們一樣,或許是她想得太多了,傻傻地不知怎麽的就搭了電梯去了十三樓,在電梯門開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走錯地方了,急急按下按鍵把門關上了,緊接著又按了去九樓的數字鍵。

站在電梯外麵的葉思源沉著一張臉,他覺得電梯裏的女人不僅腦子有問題,就連視力也不行,他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外麵他沒看見嗎?雖然另一部電梯很快就來了,但是他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他去十三樓找沈浩南打球沈浩南不在,到九樓找沈浩東,結果沈浩東鬧肚子直接扔給他幾張紙:“一會兒有個麵試,幫個忙。”

他一屁股坐在他的辦公桌上,懶懶道:“是不是美女?”

“總共五個人,美女美男都有,任你挑一個。”說完這句話,沈浩東就跑洗手間去了。

他拿了桌上的幾份簡曆瞄了兩眼,正要出去時人事部的劉經理拿了一堆資料進來:“葉少,我們二公子來了嗎?”

“他舒服去了。”他揚了揚手裏的簡曆,“麵試在哪兒?”

葉思源和人事部的幾個人一起進了小會議室,這裏麵也屬他麵子最大了,決策權差不多都落到他身上了。像沈浩東說的那樣,美女還真有兩個,不過不合他的胃口,正當他興致怏怏想要走人時,他看到電梯裏那個沒長眼睛的女人拘謹地進來了,這叫冤家路窄嗎?

葉思源不喜歡吃虧,他開始尋思著找茬,但是翻了她的簡曆,上麵也沒什麽好挑剔的地方,他盯著她的名字看了幾秒,拖長了聲音念了出來:“季長寧?”

“是。”

他抬頭把對麵坐的端正的人打量了一遍,看到她越緊張他就越高興:“這個名字有什麽意義?”

季長寧一下子愣住了,對上葉思源的眼神 ,她緊張得聲音連聲音都在顫抖:“因為我哥哥叫季長安。”

葉思源又問:“那你哥的名字有什麽意義?你老家不會是在長安吧?”

季長寧愣了愣,她看著對麵的西裝革履還很囂張的男人,突然很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刁難她,收起腦袋裏雜七雜八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我媽要生我哥的時候剛好在大街上,當時有個開長安牌汽車的好心司機把我媽送進醫院了,我爸為了感謝那位沒留名字的司機就給我哥起了這個名字。”

“噗。”葉思源一個沒忍住突然笑出了聲,“要是被寶馬車送到醫院了豈不是要叫季寶馬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他故作鎮定地咳嗽一聲,“季小姐的專業水平很高,怎麽會想到來我們這個小公司呢?”

季長寧抿了抿嘴巴,有條不紊地把自己多次麵試總結下來通用版本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了句:“貴公司是我麵試過的最大的公司。”

“是嗎。”葉思源垂簾看著自己手邊的資料,“聽說葉氏也在招人嗎,你怎麽沒去那家?”

季長寧斟酌了一下,說:“葉氏的門檻比較高。”

葉思源覺得她這句話聽著很舒服:“季小姐什麽時候能來上班呢?”

“隨時可以。”

“很好。”

季長寧麵試過了就給季朝陽打了電話,兩人約定去外麵吃飯,她掛了電話後走進電梯,轉身看到有人要進來忙讓到一邊去了,把中間的地方騰出來迎接給了她工作機會的領導。

葉思源跩跩地進了電梯,卻是站著沒動,留給她一個好看的側臉。

季長寧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弱弱問道:“領導,您要去幾樓?”

葉思源抬手按下負一樓的按鍵,兩人站在裏麵都沒說話,一直到了一樓,季長寧要踏出電梯時,他突然喊住她:“我不是這家公司的,也不是你的領導。”

季長寧一下子懵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剛才麵試結果還有沒有效力:“那我還能來這裏上班嗎?”

“能啊,要是你不想來還能去我公司。”打量著她臉上糾結表情,抬手按下關門鍵,“我辦公室剛好缺個打掃衛生的阿姨,你有興趣的話直接找沈浩東。”

電梯外,季長寧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是什麽人啊。

她在光大上班的第一個星期就聽到了一則關於公司大老板和二老板的八卦,其中還有一個葉氏的負責人,據說這三個人比較會玩兒,兄弟情義深厚到穿同一件衣服都是可以的,後來她驚奇的發現那個給了她工作的男人居然是鐵三角裏麵的另一個,然後,她對葉思源產生了一種敬而遠之的心理。

在葉思源都快忘了季長寧這號人時,她突然冒出來強化了一下他的記憶。

那天公交晚點,她急急忙忙趕到公司時不小心撞上了從裏麵出來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公司的二老板沈浩東,沈浩東旁邊站著葉思源,在季長寧撞上來的時候,他手裏的咖啡濺了出來灑在了葉思源的白襯衫上,她一個勁兒的道著歉,拿了麵紙要去幫他把汙漬擦掉。

葉思源和沈浩東本來就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雖說是沈浩東自己沒拿穩杯子,但他怪誰都不會怪他,眼看著前麵的女人遞過來兩張印著小熊的麵紙,他冷冷揮掉她的手,眯著眼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厲聲道:“季長寧是吧,看來我把你招進公司還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留下這麽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以及一個驚魂未定、自覺闖了禍的女人後就揚長而去。

季長寧整個上午都不在狀態上,生怕接到人事部的通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她又遇到了葉思源,他把車停在公司門口,開車一邊的車門翹著二郎腿坐在裏麵,她站在大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上前去了:“葉少,今天早上真的很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好了?”

季長寧想了想,連忙道:“我幫您把衣服送去幹洗店。”

葉思源伸手到旁邊位置上拿了一個紙袋子扔了出來,季長寧在袋子要落到地上時險險接住:“我明天就還給您。”

葉思源揮揮手,示意她趕快離開。

第二天,她把洗好的衣服帶到公司來了,可再也沒有遇到葉思源。一個月後,他出現了,那天下著雨,她下班後撐著傘正準備去公交站台等車,他開著車停在公司門口,降下車窗朝她喊道:“喂,我的衣服呢?怎麽還不還過來。”

她去辦公室把他的衣服拿了過來,從窗口遞給了他。葉思源直接在車裏把襯衫換了下來,他一邊挽著袖子一邊看著窗外的人,說道:“你家在哪兒,我送你。”

季長寧因為看到他襯衫上的血跡正處於一種驚恐狀態,連忙推辭道:“不用不用,葉少,您趕時間你先走吧。”

葉思源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說:“我昨天在會所看到一小姐長得和你還挺像。”

季長寧尷尬地笑了笑:“我是大眾臉。”

雨水從窗口打了進來,涼涼地打在他的臉上,他收回視線,把車窗升了起來,車子離開時濺了她一身的泥水。

季長寧的姑媽從她畢業後就很熱心地幫她介紹對象:“長寧啊,你媽不在,這事兒可就落在姑媽身上了,明天有時間嗎?去見見,又不是指著你立馬去結婚,不喜歡當朋友處處也不錯。”

季朝陽也在一旁附和道:“長寧,你媽打電話回來還問過這事呢。”

相親地點定在一個咖啡店,因為對方是個高雅的精英男,她按照姑媽的吩咐穿了件很淑女的裙子,頭發也特別打理過。她和精英男談得挺投機的,對他的第一映像也不錯,就互留了電話。精英男想請她去看電影,她想了想第一次也不能駁了人家麵子,就同意了。看完電影出來又是晚餐,精英男請她去了一家西式餐廳,點了牛排和紅酒,這一切都挺好挺爛漫的,而且她對精英男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她端了紅酒杯子還沒喝就被人搶了過去潑了她一身:“跟我搶男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精英男慌忙起身,把撒潑的女人拉到身前:“文茜,你幹什麽?”

“你背著我和這個女人相親,我才要問你幹什麽!”

精英男吱吱唔唔地有些答不上話來,撒潑的女人一跺腳哭著跑開了,精英男匆匆說了聲“對不起”就追出去了。

季長寧深吸一口氣,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酒漬,她不用看也知道餐廳裏的人都在看她,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紅了一片,相親相到她這份上,也真是有夠丟臉的。

“那女的是瑞陽科技的外甥女,那男的是瑞陽科技的軟件工程師,你覺得他會選誰?”

季長寧沒有回頭看身後的人,直接拎了包朝門口走去,走到門邊時服務生告訴她這一桌還沒買單,她又狼狽地走到收銀台去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遞出去一張卡,好聽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一起。”

季長寧很意外旁邊的人是葉思源,想到這麽丟臉的事被他遇到了她頓時變得局促起來,低著腦袋恨不得找個縫兒鑽進去。

葉思源收回卡,掃了她一眼,涼涼道:“是不是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你應該慶幸那女的是拿的紅酒不是硫酸。”

這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他們又不是很熟。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餐廳,葉思源依舊在她耳邊喋喋不休:“這種男人一看就是個小人,你怎麽就沒看出來呢,哦,我忘了,你的眼睛不怎麽好使。你說你要來相親怎麽就沒把他的背景打聽清楚呢,他可是要踩著那女的上位的,這樣的男人你也看得上?有那麽缺男人嗎?”

縱然季長寧修養再好,在聽了他這麽多無禮的話後她還是沒忍住,滿懷怒意地朝他吼道:“你這人煩不煩啊,我眼睛不好使那也是我的事,我就是缺男人怎麽了!”

葉思源一下子愣住了,然後指著她的鼻子恨恨道:“季長寧你給我記住了,明天就讓沈浩南把你炒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無緣無故被人潑了一身酒,精英男跟著那女的走了她一個人在裏麵還要遭受別人異樣的眼神,現在好不容於出來了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還偏偏遇到一個自以為是的人拿她的工作威脅她,真是沒一樣順心的。想著想著,她委屈地淚水奪眶而出,憤怒地瞪著他:“炒就炒,天底下又不是隻有那一家公司。”

葉思源傻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她,見她哭得越來越凶最後直接蹲在地上了他尷尬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她旁邊蹲了下來,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不炒你就是了。”見她依舊哭著他又不耐煩道,“你們女人真是的,動不動就哭,眼淚就那麽好流嗎?”

葉思源抬著手,猶豫著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不管怎麽說壓死駱以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自己,多少還是有點兒愧疚心理的。他發現看著她哭挺有意思的,撐著雙手在膝蓋上托著腮,看了一會兒又不耐煩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能別哭了嗎?弄得別人都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季長寧抽抽噎噎,淚眼模糊地從包裏掏出紙巾,雖然心裏很後悔剛才的舉動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裝出一副被他欺負了的受氣樣:“真的不炒我?”

“嗯。”他看著她憋紅了的臉頰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又一臉嚴肅的瞪著她,“季長寧,你上次把我的襯衫送去幹洗了嗎?”

季長寧在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時愣了愣,隨後心虛地點了點頭。

“不是手洗的?”

“不是。”

“那我衣服上怎麽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啊?”

“我不知道。”她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吸了吸鼻子:“我要回去了。”

季長寧拿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生怕他突然追上來質問她為什麽沒有送到幹洗店去,她那時候隻覺得一件衣服幹洗的錢都能讓她買上一大包洗衣粉了。

葉思源還在原地蹲著,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直起身子掏出手機放到耳邊:“幹什麽呀?”

“我怎麽聽說你今天沒去見丁小姐?”

“幹嘛要去見啊,我都說了我不喜歡,名字太難聽了。”

“葉思源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子了?”葉鴻濤暴跳如雷,“你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要不是你媽死得早我才不會管你的破事,丁香花怎麽了,人家都沒嫌棄一朵鮮花□□這堆牛糞上了你還嫌棄人家了……”

“我開車呢,先掛了。”

葉思源有點兒好奇自家老頭子怎麽就突然抽風給他安排起相親來了,後來聽傭人說隔壁老李家的獨苗苗結婚了媳婦還給生了個雙胞胎,葉鴻濤眼紅了,這才憋足了勁兒地給他找老婆盼著抱孫子。

葉鴻濤原名葉峰,在C市也算是個傳奇人物了,二十來歲時販賣過藥材、走私過文物,其中沒少跟黑道打交道,隻要是能發財的、在法律上有空子可以鑽的他都幹過。後來靠著船舶發家致業,之後改了名字娶了如花似玉的老婆,成了有家有口的人後漸漸做起了正經生意,投資了房地產、貿易、IT多個領域。他在事業最頂峰時沒了老婆,在外界紛紛猜測他要續弦時,他以亡妻的名字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並表示自己的下半輩子就是尊崇妻子的遺願把唯一的兒子培養成才。

季長寧回去後姑媽就打了電話來:“長寧,怎麽樣,這個合適嗎?”

“姑媽,以後不用再給我介紹對象了。”

“怎麽了,長寧?”

“反正你不要給我介紹對象就是了,就算介紹了我也不會去。”

就在她掛了電話後,季朝陽端著茶杯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問道:“今天相親不順利?”

“簡直是糟透了。”她把季朝陽手裏的杯子搶過來自己喝了兩口,“爸,你在跟我姑媽好好說說,我又不急著嫁人別一天到晚想著給我介紹對象了。”

季朝陽嗬嗬笑道:“二十四也不小了,你前幾天不是連同學的喜酒都喝了?該打算打算了。”

“不跟你說了,我回房了。”

季長寧看到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順手回了過去,電話通了那邊卻是吱吱唔唔地喚道:“季小姐嗎?”

她心裏“咯噔”一下,麻利地把電話掛了,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手機上又多了兩通未接電話,她隻看了一眼就把手機關機了。盤腿坐在**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擦著頭發,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她跑到書桌旁把電腦開了,搜索葉思源的名字出來一堆花邊新聞,再把沈浩東的名字加上去更是不得了,連兩人為女人打架的都有了,她想了想把公司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老板的名字也加上去了,這下連他們是四角戀的帖子都出來了。

她盯著屏幕上男人的照片看著,夏夜的風有些燥熱,輕輕地拂過她滾燙的麵頰。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的事兒,不知道大家興趣大不大,不大我盡量縮減。

你們有沒有看出誰先動心的?

感謝我是一隻魚仍的雷,破費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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