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吉利村惡霸
三月——
草長鶯飛，柳絮落了滿地。
吉利村一年一度的春種又開始了。
一大早，住在村口的王太婆去地裏收了兩把水靈靈的蔬菜，推著小車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
一不留神，青菜從小車上滾落，她懊惱地“哎喲”了兩聲，彎著腰去撿。
“太婆！當心身子骨！我來幫你撿！”一輛摩托車停在王太婆身邊，車上的年輕男子動作敏捷地跳下來，幫她撿起滿地青菜。
王太婆感激地露出笑容:“阿東啊，你可真是個好小夥子！太婆我要是有孫女，一定許給你做媳婦兒！”
秦東嘿嘿一笑，帥氣地撩了撩頭發，衝王太婆擠了擠眼睛。
“太婆，你別操心，我現在心裏有喜歡的女人了！”
王太婆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剛想問個清楚，秦東已經帥氣地騎上他那輛拉風的摩托車，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秦東繞過小河灘，匆匆把車停在附近一座炊煙嫋嫋的二層小樓旁，拎起吊在車尾的水果，吹著口哨，腳步輕快地走到門口。
剛要敲門，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微微正色，扯了扯身上的皮衣，這才滿臉笑容地走進去。
“咳咳咳——”
沒過幾分鍾，他就被一股濃煙給逼出來，咳嗽得眼淚都出來了。
“小尋，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咳咳咳……”
想起顧小尋和孩子還在屋裏，他脫下衣服，頂在腦袋上又衝了進去，護著母子倆奔了出來。
顧小尋清秀的臉上滿是黑色汙漬，也是被濃煙嗆到不行，眼角發紅，淚流滿麵。
“我……我隻是想做一頓飯……”她窘迫地抱著孩子，滿臉尷尬。
秦東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歎氣。
“你呀你，我不是說了嗎，以後做飯這種事讓我來。”他打開門窗透氣，順便鑽到廚房裏收拾殘局。
顧小尋匆匆把熟睡的孩子送進臥室，轉頭跟著過去幫忙。
“阿東，真對不起。我這樣，總是不停麻煩你。”她愧疚地幫忙打下手。
秦東熟練地處理好飯菜，回頭笑著斜睨了她一眼。
“真要覺得對不起我，不如以後去我家吃。我媽早就盼著你過去了。”
顧小尋瞪了他一眼，知道他這人就喜歡沒個正經地調笑，她推開他，自顧自地忙碌。
“喂，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行行行，我錯了還不行嗎？”
說話間，幾道菜也炒好了，秦東把碗筷擺好，笑嘻嘻地瞅了她兩眼。
“明天是我生日，你想好送我什麽禮物沒？”
顧小尋筷子停在半空中，愣了愣，半晌，低下頭輕聲嘀咕。
“你想要什麽禮物？”
“我不挑啊，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秦東眼神明亮，，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柔情。
顧小尋隻當看不懂他的深情，低下頭慢慢扒拉著碗裏的飯菜。
一頓飯還沒吃完，“嘩啦”一聲，窗玻璃碎了。
兩人嚇了一跳，匆匆出去，隻見河堤旁站著一個年輕俏麗的小姑娘，氣鼓鼓地雙手叉腰，大聲叫罵。
“秦東！我就知道你又跑到小尋家來了！人家是城裏來的，又不喜歡你，你自作多情個什麽？”
被一語戳破痛處，秦東氣得跳腳，毫不留情地回敬過去。
“就算小尋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死八婆！”
岑玲氣得直跺腳，咬著唇似乎快哭了。
“小尋，你快幫幫我。你看看他！欺負老實人！”
顧小尋知道他倆青梅竹馬，從小吵吵鬧鬧習慣了，她抿嘴笑了笑，伸手掐著秦東的耳朵，把他疼得齜牙咧嘴叫喚不停。
“行了別鬧了，趕快跟著你的玲妹妹回家去。”
“那我明天的生日，你可得來我家吃飯！”秦東急急開口。
見顧小尋點頭答應了，他才歡天喜地地跟著岑玲離開，快樂無憂的模樣，當真配得起十九歲少年的模樣。
顧小尋鬆了一口氣，慢慢走到臥室，見孩子睡容恬靜，心裏忍不住安定了幾分。
一轉眼的功夫，來到吉利村也有大半年時間了，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和村裏所有人關係都相處融洽，時間一長，她居然也愛上了村裏這種淳樸平淡的生活。
如果可以，真希望小憶能夠在民風淳樸的吉利村長大。
一眨眼，秦東的生日到了。
秦東的母親是吉利村裏唯一一家小學的小學校長，自然深受各位村民的愛戴。
村裏的各家也都指望著能把自己閨女嫁給秦東這樣懂事的孩子做媳婦兒，因此秦家一大早就迎來送往了好幾撥客人。
顧小尋特意選在了傍晚時分過去，秦家燈火通明，她打算把禮物放下了就走。
剛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壓低了聲音的哭泣。
“你一走就是幾十年，家也不顧，就知道在外麵賭博養女人。現在一回來就要錢，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會嫁給你這種男人！”
是秦東母親——方芳的聲音。
顧小尋心裏“咯噔”一跳，下意識地察覺到，自己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人家的隱私。
“臭娘們兒！少跟我囉嗦！你他媽把錢放在哪兒了？”粗獷的聲音夾雜著不堪入耳的罵聲。
顧小尋猶豫了一會兒，轉過頭要走，可屋裏忽然傳來秦東憤怒的低吼。
“別動我媽！你給我滾開！”
一陣“劈裏啪啦”的撞擊聲過後，花瓶墜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方芳一直壓抑的哭聲終於爆發出來:“你這個畜生！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她終於不再猶豫，一腳踹開大門衝了進去。
眼看著一個麵生的中年男人死死扣住秦東的脖子，把他腦袋往牆上撞，方芳在一旁撕咬亂踢，顧小尋當機立斷，抓起凳子狠狠砸向男人背上。
男人一下子被撞懵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凶狠地回頭，把顧小尋嚇了一跳。
她後退幾步，有些後悔自己卷入了人家的是非裏。
“那個，今天是秦東的生日，我過來送禮物。”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方芳驚魂未定地衝過去，攙扶起滿頭是血的秦東，哭喊著大吼:“冤孽啊！他可是你親兒子！你怎麽下得去這個狠手？”
秦國祥打量了顧小尋一眼，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異色。
“吉利村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他一邊露出猥瑣的笑容，一邊朝著顧小尋伸出了罪惡的手。
“你他媽別碰她！”秦東像個牛犢子一樣衝過來，狠狠抱著秦國祥扭打起來。
“東子！東子你冷靜一點兒！”方芳驚恐地撲上去，抓住激動的秦東。
秦國祥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臉惱羞成怒。
“你們娘兒倆給我等著！”他怒氣衝衝地摔掉桌上的東西，狂奔出去。
春寒料峭，方芳嘴唇烏青，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冷的，一直哆嗦個不停。
顧小尋一個健步上去，伸手秦東的傷口，催促方芳去拿酒精和紗布。
“還是趕緊送到鎮上的醫院裏去吧，這血流得……”方芳六神無主。
“方姨，你信我，我學過醫，我幫阿東處理傷口。”顧小尋輕聲安慰。
方芳半信半疑地順從了她的意思，趕緊去拿了她要的東西，看著她利索地把傷口處理好，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秦東臉色難看得很，一直默不作聲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方芳在堂屋裏啜泣，眼睛紅腫。
“都怪我，當年瞎了眼，看上了那個畜生。本來以為這些年他早就不會回來了，沒想到今天晚上又回家作惡！這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顧小尋伸手握住方姨，低聲道:“別難過。下次他再來，你們就報警。”
方芳憂心地看著她:“小尋，你今天我晚上得罪了他，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真怕連累了你。”
“放心，我才不怕那個惡霸呢！”她豁達地笑了笑，眼神明亮。
方芳心裏有些歉疚，自家兒子喜歡顧小尋這件事，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平時對於兒子的獻殷勤行為，方芳嘴上不說，心裏卻十分有意見。
可是經過了今晚這件事之後，她心裏對顧小尋的想法悄悄有了轉變。
她長得好看，心地又善良，其實除了未婚生子，也沒什麽不好的。
目送顧小尋離開，方芳關上了大門。
她哪裏知道，其實秦國祥並沒有走遠。
秦國祥一直躲在一株大樹後，眼看著顧小尋回家，這才鬼鬼祟祟，一路跟蹤。
他確實是缺錢缺得厲害了，這次回家，也是想著籌措一筆賭資，再回到賭場裏翻本。
沒想到方芳跟秦東那麽決絕，居然一分錢也不給他。
顧小尋長得年輕美貌，又是從外地搬來村子裏住的獨身女人，他這會兒，打上了她的主意。
一輪模糊的彎月懸在半空中，樹影婆娑，倒映在地麵的影子有些猙獰。
顧小尋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一股寒意傳來。
她頓住腳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兩眼。
身後靜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沒有其他聲音。
她有些不安，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眼看著自家就在河灘附近了，顧小尋的心情漸漸落了地。
她伸手抓住門把手，剛要把門打開，一隻手臂從身後伸出來，飛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唔……”
眼前一黑，她軟綿綿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