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能見人的秘密

“我求你,放我出去,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門內,那女人停止了撞門,嗚咽著,順著門滑下。

慕容暖咬著唇,慢慢轉過身,從窗戶外看見她瘦弱的背影,狀若瘋癲,她說她要看孩子。

猶豫著,她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旋轉著門把。

屋內的女人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眼神一亮,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仰著頭等待門開的一刻。

就在門縫漸漸開出的一刻,一股大力襲來,用力關上了門。

那絲映照在女人臉上的光線消失了。

她眼中的明亮漸漸黯淡,委頓在地,嚎啕痛哭起來。

“你騙我……你又騙了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你!”

她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拚命地爬到窗戶旁,猙獰地朝慕容暖撲來。

隔著鐵窗,慕容暖駭得倒退一步,倒在身後男人的懷裏。

女人血紅的眼睛死命地盯著慕容暖,忽然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桀桀笑聲中,她忽然抬起手臂,拚命撕咬著自己,很快,整個手臂都被她自殘得血肉模糊。

一隻手伸出來,捂住了慕容暖的眼睛。

“別看。”

男人聲音低沉,在恐懼的氛圍中,給了慕容暖安全感。

她轉過身,躲進他懷裏,顫抖著說:“阿曜,快帶我離開這裏。”

直到離開這棟小樓,她的身體仍舊顫抖個不停。

表麵看上去雍容華貴的周公館,怎麽會藏著這樣一個瘋女人?

“阿曜,你剛剛,為什麽阻止我救她?她被關在這屋子裏,看上去很可憐。”她小臉蒼白,漆黑如琉璃的眼睛裏滿是疑問。

上官曜側著臉,目光遙遙看向對麵那片林子,神色淡淡。

“暖暖,我隻關心你。別人的事,與我無關。”

她心裏一冷,用力甩開他的手,原來他冷血的性子一直都沒改變過。

“如果我非得救她出去呢?”

他拉回視線,目光幽深地凝視她,看他平靜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做出的決定。

“我會阻止你。”

“連你也這麽殘忍?你看不到嗎?周泰宇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囚禁在這裏,如果我們視而不見,她遲早會死在這裏!”

“那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他漠然回答。

慕容暖失望地摘下手套,狠狠摔在地上。

“好!那你就繼續見死不救!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目送她氣憤地騎馬離去,他一直筆挺的腰微微佝僂下來,伸手捂住了疼痛的胸口。

病情發作的比他想象得要快,他必須改變計劃,早點離開周公館。

晚間設宴的時候,一直消失不見的溫謹言終於出現了。

她容光四射,妝容精致,穿著一件繡著牡丹的旗袍,笑吟吟地挽著周泰宇的手,從旋轉樓梯上婀娜走下。

白天才見過那個瘋女人,此刻再見到溫謹言,總感覺像夢一樣不真實。

她溫柔地朝慕容暖走近,親昵地挽住慕容暖的手:“暖暖,見了我,你怎麽好像躲著?”

恍惚中的她被一語驚醒,匆匆抬頭,瞥見周泰宇神情莫測地盯著自己,頓時心裏一跳,於是趕緊換上一副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說:“大概是晚上沒睡好覺。”

溫謹言抿嘴一笑:“我還以為你是怪我下午沒陪你騎馬呢。我也是昨晚沒睡好,著了涼,下午才在家躺了一會兒呢。”

既然都說到這兒了,那不妨試試她。

想到這裏,她裝作不經意地端起兩杯香檳,順便遞給溫謹言一杯。

“對了,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她垂下眸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莞爾一笑,“譬如,女人的尖叫聲?”

溫謹言握著香檳的手歪了,香檳灑在了慕容暖的裙上。

“哎呀,謹言,你怎麽了?”她急忙擦拭裙上的酒漬,表麵咋咋呼呼的,心裏卻暗自一沉。

溫謹言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笑了。

“什麽女人的尖叫聲?說得怪嚇人的。怎麽,你聽到了?”

慕容暖輕輕點頭,一臉認真。

“嗯,我聽到了。可阿曜說我那是幻聽。謹言,你說,難道我真的產生幻覺了?”她銳利的目光毫不放鬆地緊盯溫謹言,試圖從她臉上找出與昨天那女人的相似之處。

同樣的眉眼,同樣的臉盤,不同的,是兩人眉宇間那股神情。

昨天見到的那個瘋女人,眉宇間總是充斥著一股怨毒和衝動,似乎受過很多很多的苦,有著很多很多的恨。

可眼前的溫謹言,眉宇間除了柔弱,還縈繞著若有似無的憂鬱。

她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

溫謹言細密的睫毛輕輕顫抖,她微微垂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眼前陰影閃過,有人溫柔地握住了她有些發抖的手,一臉關切。

“謹言,你是不是病還沒好?”

溫謹言似乎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下,竟然推開了周泰宇。

沒想到一向柔弱的她會有此舉,周泰宇也愣住了,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閃過一絲白光。

察覺到自己行為不妥,溫謹言越發慌亂了。

“我……我好像有些頭暈。泰宇,我想讓暖暖陪我去花園逛逛。”

周泰宇溫和地笑了:“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和上官先生聊聊。你們去玩吧,不過,別走得太遠。”

溫謹言答應了一聲,走了幾步,身後再次傳來周泰宇的聲音。

“謹言——”

握住慕容暖手腕的溫謹言慢慢回頭,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斯文儒雅的男人扶了扶眼鏡,臉上綻開一抹深情的笑容。

“記住,我隻愛你一個。”

突如其來的表白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在此刻,當著慕容暖的麵。

可慕容暖無暇細想,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溫謹言剛剛那個舉動。

就在周泰宇靠近她們之前,似乎察覺到什麽的溫謹言,用力掐了一下慕容暖的手心。

那是警示,再明顯不過的警示了。

她在害怕什麽?

她踉踉蹌蹌地被溫謹言拉到花園裏,兩人沉默地並肩走了許久,直到確定四周沒人,溫謹言才語氣急促地勸說。

“剛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千萬不要在泰宇麵前提起!”

見慕容暖神色猶豫,她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神色哀求。

“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疑問,可這些事跟你毫無關係。再過兩天,你和你丈夫就能安然離開這裏了,我求你,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上官曜,你就靜悄悄的,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好嗎?”

“那你呢?我們走以後,你會怎樣?”慕容暖小臉蒼白,用力握住她的手,“謹言,我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究竟有什麽秘密不能告訴我?你跟周泰宇,是真的幸福嗎?”

她一連串的問題讓溫謹言無法招架,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柔弱以外的表情。

痛苦,是的 ,那是痛苦。

“暖暖,別再問了,我求你,走吧,跟著上官曜走得越遠越好,你們現在就走……”她用力推了慕容暖一把。

慕容暖搖搖頭,視線穿過她,直勾勾地看向她後麵,喃喃說道:“已經來不及了。”

溫謹言慢慢轉身,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他好像已經來了很久了,肩膀上甚至有著幾片落葉。

此時此刻,他像往常每一個尋常的日子一樣,溫柔地走向她,溫柔地,用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

“謹言,什麽時候,你變得這麽心軟了?”

溫謹言擋在了慕容暖麵前,顫聲道:“泰宇,她什麽都不知道。我求求你,放過她。”

“這不是你該有的樣子,”周泰宇輕輕搖頭,輕輕歎息著看向慕容暖,眼中有著看獵物般的興奮,“上官曜可以走。可是她,得留下。”

“不!不可以!”溫謹言近乎神經質地捂著腦袋,驚恐地搖頭,“你答應過我,不再做那樣的事!泰宇,我們就此忘掉過去,一起留在這裏,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周泰宇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故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忘掉過去?那麽溫謹言,在你心裏,可有一分一秒忘記過上官曜?你這會兒維護的究竟是慕容暖,還是她的丈夫——上官曜?”

慕容暖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周泰宇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溫謹言早就認識上官曜了?

“你還不知道吧?自從你跟上官曜進了周公館以後,我這位妻子,就一直對你丈夫念念不忘。不,準確地說,是舊情萌動。既然如此,我看,不如你留下,跟了我。上官曜也留下,跟謹言重溫舊夢。你覺得如何?”

慕容暖還是第一次看到周泰宇這副模樣,他終於剝開了斯文的外殼,露出了真正猙獰的內心。

他用他那無恥而又下流的目光,慢慢淩遲著慕容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他冰冷如毒蛇的手,此刻也輕佻地撫上了她的臉頰,遊走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帶著挑逗,與無盡的渴求。

慕容暖隱忍地閉上眼睛,竭力讓自己發抖的身體鎮定下來。

“我丈夫現在在哪裏?”

臉上遊走的指尖微微一滯,周泰宇古怪一笑,忽然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

“滿足我。我就告訴你他在哪兒。”

似乎跌進了無盡的深淵裏,慕容暖仿佛被黑暗包圍。

她用力握住拳頭,用力啃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嚐到血的滋味,才漸漸冷靜下來。

上官曜,在這個變態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