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不要她了

雪夜,警車的燈光在寒風中閃爍。

慕容暖和付玉階坐在警車裏,沙邦被押在了後麵一輛警車中,隨著警車的顛簸,慕容暖的臉上出現了抑製不住的笑容。

她知道,很快她就要脫離這個鬼地方,被遣返回國了。

警察例行詢問了一些問題,就把他們放了。

至於沙邦,則重新被警察關進了大牢。

付玉階有傷在身,躺在醫院休息。

慕容暖坐在他身旁,看著他陷入沉睡,心裏鬆了一口氣。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靜悄悄站起來,試圖從他手裏抽走自己的手,哪曾想他握得很緊,她怎麽抽都抽不出來。

慕容暖有些急了,毫不猶豫地低頭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男人肌肉的收縮令她意識到,付玉階在裝睡。

“我必須得馬上離開這裏。”她語氣焦急,“付玉階,我救了你一命,欠我的,你得還我!”

付玉階慢慢鬆開手,仍舊沒有睜開眼睛。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付玉階慢慢攥緊拳頭,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即使放她回去又如何?

有些事,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慕容暖風塵仆仆地站在上官大宅門口,激動得快要哭出來。

總算到家了。

她不顧一切地衝進去,聲音歡快。

“我回來啦!”

出來迎接她的隻有上官家的老管家,短短幾天不見,他臉上的皺紋看上去更深邃了。

“太太……”

見到她,老管家目光躲閃,閉口不言,仿佛有什麽難以言說的事情。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卻盡量不往那方麵去想。

“張叔,阿曜呢?醫院說他出院了。”

老管家抹了一把眼淚,哽咽了幾聲:“太太,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我們大家到處找你。先生他……”

“他怎麽了?別吞吞吐吐的,你快說呀!”她連聲催促。

“先生他不見了!”老管家一狠心,跺了跺腳,脫口而出。

什麽?

上官曜不見了?

他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說不見就不見?

這不是鬧著玩嗎?

慕容暖推開他,加快腳步,喃喃自語:“不,你在騙我,我不信!”

“阿曜!阿曜!”她提高了聲音,快步衝進去。

偌大的房子裏,空****的,沒有一絲生氣。

書房還保留著上官曜住院前的擺設,臥室裏也沒有他的身影,他的襯衣一件不少地掛在衣櫥裏,甚至連他最常佩帶的襯衣袖扣也好端端地放在抽屜裏。

他什麽都沒有帶,怎麽會不見?

慕容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心亂如麻。

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慕容暖回過頭,看見了憔悴的上官夫人。

一向雍容端莊的上官夫人穿著一件黑色絲絨旗袍,臉上不施脂粉,此刻的她,失去了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樣。

“媽,您什麽時候回國的?”慕容暖驚訝地起身。

上官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她輕柔地安撫著她,聲音柔和。

“暖暖,阿曜臨走前,留了一封信給你,說是等你回來再看。可我沒忍住,先看了。你也看看吧。看完了,就什麽都清楚明白了。”

她幾乎是顫抖著展開那封信,背過身去,陽光下,上官曜遒勁的每一個字,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暖暖,我的妻,見字如麵。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離開。

我知你為我飽受折磨,家人亦是。

你總說我自負,這一次,我打算把自負進行到底。

無論我在哪兒,天涯海角,你永遠是我最愛的人。

望你照顧一切,餘生好好生活,黃泉之下,若知你為我傷心,我必痛入骨髓。

夫—上官曜。”

短短幾行字,他就把什麽都交代好了,家裏,親人,還有她的餘生?

“憑什麽?他到底憑什麽?”

她把信撕碎揚手灑掉,雪花般的信紙漫天飛舞。

慕容暖仰著頭,哭著笑出聲來。

一句痛入骨髓就把她打發了?

他憑什麽連一句商量都不跟她商量,就拋下她這樣走了?

他究竟憑什麽?

她顫抖地抱著雙臂,哭得不能自抑。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為什麽連見麵的機會都不給她?

“上官曜,你休想讓我原諒你,你休想!”她捂著臉,喃喃自語。

上官曜的離去,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慕容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足足三天,都不肯出來見人。

直到第三天,吳雲和冷麵強行把門撞開,告訴她,上官夫人心力交瘁住了院,米米感冒,上官憶也在發燒時,她木訥的表情才有了些許波動。

“生病了?”她聲音沙啞,機械地抬頭看著他們,“我餓了,我想吃飯。”

吳雲鼻子一酸,忍住眼淚,匆匆端了飯菜進來。

三天沒吃的慕容暖立刻低下頭,狼吞虎咽地扒著飯菜,大口大口地吞咽。

她抬手撩了撩頭發,臉頰鼓起兩座小山包,突然之間,她捂著嘴,幹嘔了幾聲,拚命拍著胸口。

見她噎得滿臉通紅,吳雲的眼淚慢慢流下來,她心疼地靠近,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輕聲責備:“慢點兒吃,又沒有人跟你搶。”

慕容暖沉默不語,低著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碗裏,像一具失去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阿雲,我疼……”她喃喃說道。

“什麽?哪裏疼?我送你去醫院。”吳雲急急說道。

她輕輕搖了搖頭,眼淚倏地噴湧而出。

“心疼……我的心真的好疼啊……阿雲,他為什麽不要我了?是不是我讓他覺得煩了?我想他,我真的真的很想他……”她睜大眼睛,用力抓住吳雲的胳膊,喃喃重複,“你幫我去找他,好不好?去幫我找他!”

吳雲死死咬著唇,逼迫自己將眼淚咽回去,她紅著眼睛回頭衝冷麵大吼:“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到太太說的話嗎?快去把先生找回來!”

冷麵沉默地走出房間,靠在牆上,聽著屋裏傳來的哭聲,有些手抖地點上一根煙。

他平時不愛抽煙,可這會兒,他需要借助什麽東西來平複一下心情。

上官家突遭大變,以後先生要是不在了,這個家所有的重擔都會落在慕容暖肩上。

要是尋常一般的家庭也就算了,可盤根錯節的上官集團,她一個女人要怎麽打理?

不知道多久,吳雲哄著慕容暖睡著了,她走出來,和冷麵並肩靠在一處,低聲問道:“在想什麽?”

冷麵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她:“我答應過老管家,無論上官家發生什麽,一輩子都會留在這裏守候他們。你呢?”

“我嗎?”吳雲仰起頭,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恍惚的笑意,“對我來說,這裏是我重新開始人生的地方,這裏也是我的家。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冷麵,無論上官家以後發生什麽,我會留在這裏,和你一起守護他們。”

冷麵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大力地擁抱住吳雲。

“謝謝你。”他由衷地說。

吳雲愣了愣,神情古怪地推開他:“喂,你這樣會讓我誤認為,你在暗戀我。”

冷麵神色僵硬了幾秒鍾,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呸呸呸,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你。”

想想他的性取向,那倒也是,吳雲心裏暗笑自己想多了。

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天,次日清晨,就在吳雲滿心忐忑,想著要怎麽把慕容暖喊出來時,一直緊閉的大門開了。

年輕的女人烏黑長發盤起一個優雅的發髻,娥眉淡掃,肌膚如雪,紅唇如丹,她穿著一件黑色蕾絲洋裝,腳上穿著一雙銀色高跟鞋,美腿修長,明豔無雙。

明明就是從前的慕容暖,可乍一看,又好像不是她。

比起從前那個女人,現在的她,冷豔得像一塊冰。

“暖暖……”吳雲怔怔看著她,心裏總有些擔心。

“讓大家擔心了,”慕容暖輕聲道:“讓司機備車,我要去上官集團。”

吳雲連忙點頭,匆匆跑下樓。

她想不通,怎麽一夜之間,慕容暖就想通了呢。

上官曜消失的事情終究瞞不住,很快傳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在寸金寸土的b城,每一個商業競爭對手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商業巨擘上官集團,潛伏在上官集團內的每一個員工都有可能是給競爭對手當傳話筒的人。

車子停在集團門口,聞訊蜂擁而來的記者把上官集團的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無數的鎂光燈響起,照得慕容暖睜不開眼睛。

保鏢們護住她,艱難地穿行在人群中,唯恐有人趁亂鬧事。

見慕容暖緊抿著唇,始終一言不發,有記者忍不住高聲問話:“慕容小姐!請問您對上官先生拋妻棄子的做法有什麽想法?聽說你們夫妻感情一直不太好,是真的嗎?他之所以離開,是不是另有隱情呢?”

慕容暖停住腳步,窈窕的背影定格在眾記者的攝影機裏。

良久,她身姿優雅地回頭,如天鵝般高傲地抬起頭,眼神明媚如春,卻也冷豔高貴。

“你是哪家雜誌的記者?”

那名記者洋洋得意地自我介紹:“我是天天快報的首席記者……”

她略一皺眉,聲音平靜:“很好,從現在起,上官集團將會收購天天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