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扯平了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了一片轟動。

有人發笑,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滿臉詫異。

那名記者顯然覺得很可笑,忍不住聳了聳肩:“是嗎?就憑你?”

慕容暖平靜地回答:“是的,就憑我。哦對了,有件事本想押後宣布的,不過現在趁著各位記者在場,我想現在公之於眾也是一樣的。從即刻起,我將接下上官曜總裁一職,正式成為集團總裁,掌管集團內外事務。”

那名記者臉色一變,僵在了原地。

上官集團易主這件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重磅消息。

有人說,慕容暖的上台意味著雄霸b市的上官集團即將走下坡路,一個毫無經驗的年輕女人怎能掌管這麽大一個商業集團?

也有人說,上官曜的失蹤是慕容暖精心設計的陷阱,她早就想霸占上官集團的產業了。

也有人說,上官曜消失後不久,就看到慕容暖身邊出現了新的野男人,她遲早要將上官家的基業敗光。

無論紙醉金迷的b市存在著多少流言蜚語,慕容暖對外都沒有再公開解釋發聲,一切都隨著時間,靜悄悄地流逝著。

半個月後,一間雪白的病房裏,四麵都是牆,窒息到令人覺得恐怖。

病**,一直沉睡的男人睫毛輕顫,許久之後,終於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床畔,圍著四名帶著麵罩的醫生,聚集在他周圍,低聲討論著什麽。

男人勉力支撐起身體,茫然四顧,大腦裏,一陣劇痛襲來。

他痛苦地扶著額頭,聲音喑啞:“我在哪裏?你們是誰?”

其中一名醫生目光直視著他,語氣帶著些許試探,“你是誰?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他的名字?

“我叫……”

記憶就此卡殼,他怔怔地盯著牆壁某一處的雪白,大腦裏,同樣也一片空白。

他叫什麽來著?

為什麽毫無印象,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我叫什麽?”他皺著眉頭,努力想要找出一點和自己有關的訊息,可無論怎麽冥思苦想,都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身份,家庭住址,和親人。

“我這是怎麽了?”他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醫生們,心裏閃過一絲恐慌。

大腦裏閃過一片白光,隱約有什麽碎片化的畫麵閃過,快得令人抓不住。

尖銳的刺痛感從太陽穴處傳來,他捂著腦袋俯身顫抖,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醫生們彼此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滿意的神情。

冰冷漠然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宣告著他的命運。

“很抱歉,先生,我們也不清楚你的身份。據診斷,你應該是患了某種失憶症。”

失憶?

他失憶了?

他呆呆坐著,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看著醫生們陸續退出去,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空白的。

也許,連一個初生嬰兒都比他清楚這個世界,可他,全然不知這世界的危險。

他是怎麽來這裏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有家人嗎?如果有,那麽,有人在找他嗎?

還有,他——有妻子嗎?

他臉色蒼白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這是一張年輕,俊美的麵容,看上去已經到了成家的年齡。

不知道為什麽,在想到結婚這件事時,他的心髒猛烈地痛了一下。

他閉上眼睛,任由花灑裏的熱水噴灑在身上,神情漸漸冷靜了幾分。

無論怎樣,他必須先離開病房,去尋找認識自己的人。

換完衣服,他推開浴室的門,意外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秀麗靦腆的小姑娘,小姑娘聽見聲響,慌忙站起來,目光與他相對,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你……你好了?”

年輕男人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你是誰?”

小姑娘滿腦子都是他俊美的容顏,心跳得飛快,她想起那個人的囑托,平複了一下心情,大膽地抬頭看著他。

“你連我也不記得了嗎?我叫阿琳,是你的未婚妻。”

阿琳?未婚妻?

他怔了怔,毫無來由地多出一個未婚妻,可為什麽這一次,他心裏卻並沒有剛剛那股痛楚的感覺?

“那我叫什麽?”他抓住手裏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凝眸盯著她。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專注,又也許,那天,穿著白襯衣的他太好看,這個叫阿琳的年輕小姑娘,默默在心裏許下了一個偏執的願望:此生,無論怎樣不擇手段,她都要嫁給他。

她目光堅定地看著男人,一字一字地告訴他:“阿默,你叫阿默。”

深夜——

明月當空——

清冷照大地——

“阿曜!”

躺在**的女人猛地驚醒,渾身發冷。

她緊緊抱著自己,兀自喘息著,又做噩夢了,記不清這是多少次做這樣的夢了,她的阿曜,正孤獨地死在某一處荒島上,臨死前,他一直喃喃自語著,他很孤獨,很孤獨。

慕容暖咬著唇,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早已淚流滿麵。

她才發現,其實自己遠沒有那麽堅強。

白天的故作堅強,不過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她慢慢走到鏡子跟前,肌膚雪白的女人頭發蓬亂,滿臉淚痕,穿著一襲酒紅色真絲睡裙,失魂落魄地站在鏡子前,看著另一個自己。

上官曜說,知道她為他傷心,他必定痛不欲生,那麽現在,他的心,有在痛嗎?

他沒有。

他狠心地拋下了她和孩子,自私地選擇一走了之,她應該恨他才是,怎麽可以沒出息到去想他?

慕容暖冷笑一聲,緩緩抬手擦幹眼淚,漠然進了試衣間。

深夜,對於b城來說,不過是精彩生活的剛剛開始。

酒吧裏,震耳欲聾的音樂令人狂躁,斑駁閃爍的燈光,隨著音樂瘋狂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獨自在黑暗中喝酒的落寞路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混亂和黑暗會包容一切,包括這座城市千千萬萬人的孤獨。

慕容暖仰頭喝下一杯酒,發覺自己有些醉了。

她徐徐將酒杯推了出去,口齒不清地笑了:“再……再一杯……”

酒保默默看了她一眼,抓起手機,悄悄拍下她傻笑的模樣,連同酒吧定位一起發給了自己的朋友。

片刻之後,收到消息的吳雲匆匆趕到,酒保跟她打了聲招呼。

“暖暖姐!”

吳雲抬手彈了一下他額頭,笑罵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早就不叫那個名字了,以後喊我雲姐。”

她拿出一疊小費,塞到酒保手裏,低聲吩咐:“跟其他幾個店的哥們兒都吩咐一聲,她是我朋友,如果有誰下次見到她在酒吧喝酒,幫我照應著點,順便通知我來接人。”

“雲姐這麽大方,我們當然恭敬不如從命啦!”酒保笑了。

見到喝得爛醉如泥的慕容暖,吳雲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慕容暖,你能耐,你有種!為了個不要你的男人,你要死要活也就算了,你好歹也在家裏鬧騰呀!跑這麽遠,萬一出了什麽事,誰負責?你說話呀!”

“給我酒!我不回家!”慕容暖甩開她的手,趴在吧台上,大著舌頭說。

好家夥,看來是跟自己耍上脾氣了。

吳雲氣得臉色通紅,插著腰撥通了冷麵的電話:“我一個人搞不定,你趕緊進來把人扛走。”

生=沒過多久,冷麵背著慕容暖,歪歪斜斜地走出了酒吧。

喝醉之後的慕容暖根本就不安分,手舞足蹈,恨不得在冷麵背上來個獨舞,饒是冷麵一身蠻力,也累得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把慕容暖塞進車裏,突然間,慕容暖失控地俯身,吐了冷麵一身。

冷麵顧不得收拾滿身狼藉,匆匆接過吳雲手裏的礦泉水,幫忙衝洗著慕容暖臉上的殘物。

折騰了半天,總算把慕容暖送回了家。

吳雲瞅了瞅滿身異味的冷麵,忍不住嫌棄地捏住鼻子:“喂,你該去洗澡了吧?”

“哦,這就去。”冷麵乖乖地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開始衝洗。

吳雲雙手環胸,默默在門外站了許久,忽然抬手敲了敲門。

匆匆擦幹身體的男人圍了一條浴巾來開門,見到她,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眉毛。

“什麽事?”

吳雲摸著下巴,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我總覺得……你好像暗戀我……”

冷麵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吳雲,我承認,你是有那麽一點姿色,不過,我發誓我不喜歡你這樣……唔……”

話音未落,吳雲踮起腳,摟著他的脖子,強吻了他。

冷麵毫無準備,被她突襲之後,滿臉錯愕地瞪大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他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親吻。

他一直覺得,這輩子自己都不可能和女人之間產生什麽情感糾葛,尤其是在他模模糊糊發現自己喜歡男人之後。

可是現在……

這又算什麽?

“你這是幹什麽?”他有些氣惱。

吳雲“噗嗤”一笑,雙手環胸,有些得意地笑道:“聽說你是處男?我就是想嚐嚐,這種人間極品是什麽滋味。”

“你!”冷麵惱羞成怒,狠狠關上門,差點撞到吳雲的鼻子。

她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打算打道回府。

可是下一秒,門又開了。

冷麵伸出手,將她拖了回去。

“唔……”

她驚愕地瞪大眼睛,與強吻自己的冷麵四目相對。

“扯平了。”冷麵麵無表情地推開她,再次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