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濤這插科打諢似的一句玩笑話讓現場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裴世鏞笑著擺了擺手道:“雷經理,這件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慕老師是你從藍山設計公司挖過去的吧?要說挖牆角,可是你起的頭哦!”

對於裴世鏞的“指控”,雷濤自然是不會承認的。他笑著回道:“現在都講究雙向選擇。我們雷霆公司選擇了慕老師,慕老師也選擇了雷霆設計。這可是明媒正娶。邯大……算來算去也隻能算是個娘家。再說了您培養了這麽多優秀人才,總不能都留在家裏當剩女啊,女兒大了總該嫁人的。”

他這一番話讓辦公室裏一下子爆發了一陣笑聲。裴世鏞沒想到他會把這件事情用結婚嫁女這種比喻來形容,但細想想還是挺貼切的。

說歸說笑歸笑,雷濤今天來可不是僅僅為了替慕斌淇出出氣告告狀的。他還有一番自己的盤算。既然話已經說道這裏了,他索性就敞開來說了:“裴校長,其實慕老師這件事,對我們雙方來說,既是一個結果,更應該是一個開始。”

裴世鏞一時間沒聽太明白,一雙眼睛以探究的目光看著這個年輕人。他下意識地覺得雷濤很可能在算計他什麽,但感覺好像又不像那麽回事。

“慕老師離開學校前是高級講師,我們公司已經給他申報了高工的職稱。而現在您想讓慕老師回來,這待遇自然不能按照之前的高級講師了吧?”雷濤說的這個事情涉及到職稱待遇的問題。

雷霆公司屬於建築工程企業,而學校有學校的職稱。現在雷霆公司給慕斌淇申報了高級工程師,這個按照等同原則是相當於副教授的副高職稱。

那麽如果慕斌淇答應了裴世鏞的要求回邯大,那就相當於丟下副高職稱回去當高級講師。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但邯大的副教授名額有限,而且今年的職稱評定剛剛結束沒多久,要再增加自然是不可能的。這也算是雷濤給裴世鏞出得一個難題了。

但不得不說,這個難題的確難倒了裴世鏞。雷濤的話這麽一說,他一下子語結了,之前許丘青說過雷霆公司給慕斌淇申報高工的事情,可他並沒在意。但現在雷濤一下子把話挑明了,這就讓裴世鏞犯了難了。

看著裴世鏞麵色尷尬陷入了沉默,雷濤微微一笑。他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可不是來增添問題的。他輕笑著問道:“裴校長,你們邯大關於‘客座教授’的聘任有沒有名額限製的啊?”

“客座教授”隻是一種稱號,與之相同的還有“名譽教授”等等,一般都是授予一些在某些方麵具有特別能力的學者的一種榮銜。這個不列入正式的編製,僅僅隻需要學校發張聘書就可以了。

雷濤的這番話仿佛一下子在裴世鏞麵前打開了一扇窗。他隻需要特聘慕斌淇為“客座教授”,而實際宣傳的時候隻需要將前麵那個“客座”兩字忽略掉就可以了。這樣不但能夠解決他目前麵臨的問題,而且慕斌淇在雷霆公司工作就不能算是兼職了。這也不違反校規。

“這個主意好,我們特聘慕老師為邯大的客座教授,慕老師今後還能在工作之餘來學校繼續講課,一舉兩得啊!”

裴世鏞對雷濤提出的建議完全讚同,說完後就準備打電話找人把這事情給落實了。他是真著急啊,他那份報告已經在教育局壓了快大半年了。

不過雷濤可沒打算就這麽輕鬆放過裴世鏞。他淡淡地說道:“慕老師回邯大當客座教授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對於我們雷霆公司來說畢竟也是一種損失。這樣慕老師還是會分心的,我們公司可離不開慕老師啊!”

裴世鏞又不是傻子,雷濤這明顯是要好處的話,他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可他不知道雷濤想要什麽好處,而邯江大學這麽一所窮學校又能給他什麽好處呢?

就在裴世鏞感到非常困惑的時候。雷濤笑著問道:“貴校的產學研基地和城建局合辦的藍山設計公司是不是要停辦了?”

雷濤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他現在提出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把話題引到他預先設想的方向上去。不過裴世鏞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說道:“藍山設計自從開辦至今就基本沒什麽效益。慕老師走後更是如此,內部管理混亂,我們學校的老師在裏麵投入了太多精力,根本起到應有的效果。所以我們已經把老師們都撤回來了。”

“不過你們這麽做城建局方麵還是有很大意見的。而且這個設計公司停辦了,學生們的實習還有學校裏的產學研一體化工作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的,所以……”雷濤分析了一下邯江大學目前麵臨的情況後,直接提了個建議,“裴校長,您有沒有意向把這個實習基地和我們雷霆公司合辦呢?”

雷濤的目的其實就是想接手這個藍山設計。慕斌淇當初帶走的是室內設計分部的骨幹團隊。可藍山設計的主體是在建築設計上邊。現在藍山設計陷入了停頓之後,公司內部的骨幹在自謀出路的同時也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如果藍山設計真的關了,那些在藍山設計工作的畢業生還是要得到離職補償的。

雷濤就想趁著這個機會將這支骨幹的技術團隊拿下來,補充到邯縣雷霆公司去。那邊缺的就是技術骨幹。而且如果和邯江大學合作搞這個實習基地,那他們公司將擁有一個源源不斷的後備技術人員培養基地。這對於雷霆公司的長遠發展是非常有利的一步舉措!

不過對於雷濤的建議,裴世鏞還是有些遲疑的。雷霆公司是民營企業,而邯江大學和一個民營企業合作辦實習基地,這在教育局那邊能不能得到批準。還有城建局那邊怎麽辦?

看到了裴世鏞的猶豫,雷濤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隨即笑著說道:“其實城建局那邊也就是要個台階下,他們感覺被您這麽單方麵撤銷合作很沒麵子而已。藍山設計這些年對於他們來說何嚐不是一個包袱呢?而我們現在隻要給他們找個台階下,這事情就好辦了。”

“可這個台階你準備怎麽給呢?”裴世鏞的眼神炯炯有神地看著雷濤。他對於這個年輕人的思維越發地感到有些很難置信,這些點子和主意都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

雷濤淡然一笑道:“我們雷霆公司是建築裝飾行業協會的會員企業。和邯江大學合辦實習基地的事情自然是要有協會出麵的。我們隻是協辦……”

他後麵的話都不用說,裴世鏞就明白了。這個建築裝飾行業協會本身就是城建局辦的社團法人機構。這樣一來在城建局內部隻不過是換了個主管單位而已,城建局並沒丟麵子。這台階下不下的都一樣了。

裴世鏞隨即打電話把產學研基地的負責人找了來,雙方談了談具體的合作方案。根據雷濤的提議,這家新成立的公司在產權結構上和城建局及邯江大學全部脫鉤。不論是行業協會和邯江大學隻負有指導和領導的責任。那些老師在公司兼職都不需要邯大支付實習生老師的補貼,公司另行支付報酬。而公司每年會向行業協會以及邯江大學的產學研基地繳納一定數額的管理費。

雷濤收編藍山公司的想法早在當初挖慕斌淇跳槽的時候就有了。隻不過那時的時機還不成熟。而這次由於慕斌淇事件的影響,導致裴世鏞一怒之下終止了和城建局的合作。現在收編藍山公司的時機可謂是“恰到好處”。

這套組合拳打得讓慕斌淇在一旁看得都有點懷疑,是不是雷濤從一開始就把各個環節都設想好了的。可再一想,這中間還存在著不少的偶然事件的發生,要想預先設計好這一切,那幾乎就是神仙了。應該是雷濤順水推舟、因勢利導,最終讓他成了這團亂麻解開時最大的獲益者。

這次和裴世鏞的見麵讓雷濤得到了入住藍山設計公司的機會。而另一邊程維和溫副校長組織人秘密調查羅安達的事沒多久也有了定論。

羅安達可不止收受章淦幫他免費裝修這麽一筆好處。經過邯江大學紀委的調查羅安達利用其教務主任的職務,在老師的職稱評比,學生的處分撤銷以及其他很多事務中,大肆收受賄賂、潛規則女性師生、貪汙公款……

“可以說,羅安達就是邯江大學校園內的一個徹頭徹尾的大蛀蟲!”程維向裴世鏞最終匯報的時候就是以這樣的定語來定義羅安達的。這些實實在在的證據就放在裴世鏞的辦公桌上。

對於這樣的人,裴世鏞自然不可能姑息養奸,他拿起筆在這份調查報告上直接簽批了一個意見——上報教育局和市政府。

按照這份調查報告上所述的事實證據,羅安達最終的命運已經注定。在鐵窗內,他會度過他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日子。

而另一方麵既然已經商定由雷霆公司來接手藍山設計公司。在此之前根據雷濤的要求,由城建局、邯江大學產學研基地以及從審計師事務所請來的專職審計師對藍山設計公司進行審計。

在這個過程中很快又挖出了不少蛀蟲,其中就包括章淦。當看到藍山公司內部被這些家夥蛀蝕地成了個空殼,城建局的韋局長對於邯江大學轉換合作對象的事情也就沒意見了。

雖然不能再隨意的安置機構中的那些冗餘幹部了,但也卸掉了一個包袱。今後藍山公司將向行業協會每年上繳固定的管理費。這可是穩賺不賠的收入哦!比以前還要拿錢給他們開工資要好許多了。

由慕斌淇引發的邯江大學、教育局及城建局之間的一場紛爭終於結束了。而接下來就是要對這次得到國家級大獎的相關人員和單位進行宣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