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院的設計,雷濤可是動足了腦筋。這座房子臨近運河。後院是一麵坡地,而且這道坡很陡,這樣一來整個後院其實是沒多大用處的。雷濤知道紀嘉喜歡養魚,他在這房子裏可不止設置了門口那麵玻璃魚缸牆。

最大的驚喜就在這後院裏。

雷濤將這片坡地打造成了一個像梯田一樣的層級水池。一瓣瓣像花瓣一樣的池子一層層地向河岸延伸了過去。池子與池子之間有一條條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彎彎曲曲地,既是池壁又是小路,每個池子的上口有一個缺口保持著水麵的高度,超過這個高度的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個的小瀑布向下流淌著。水池裏養著一條條的錦鯉,在荷葉下靈動地悠哉遊哉好不愜意。

紀嘉沿著階梯走下幾級就到了第一層,繞過這個池子再下幾層階梯,又是一層水池。就這個繞來繞去的,仿佛走在山澗的岩石上,一層層的好玩極了。在池子邊上雷濤真就弄來了不少山澗裏的那種大石頭,每個都有八九十厘米方圓。這些石頭被水流衝刷的圓滾滾的走累了還能當凳子坐坐。

紀嘉真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仰臉享受這河邊清風的吹拂,還有午後陽光的那種溫煦。整個人都有點懶洋洋地。她能感覺得到,如果累了在這地方放鬆一下,真就是最美的享受了。她已經發現了,這些池子可不都是魚池。其中有個池子就是單獨的遊泳池,水體和魚池看似渾然一體,其實是分開的。穿上一件泳衣,不管是仲夏夜也好還是秋日的午後,在這裏遊遊泳享受一下日光浴,有一種在加利福尼亞的感覺。

其實這個後院,雷濤就是按照加州陽光的這個主題設計的。隻不過在魚池中種上荷花養些錦鯉,整個感覺就很符合東方人的審美情趣了。

雷濤走到紀嘉的身邊,看著她享受的樣子,心裏就感覺很輕鬆了。設計這座別墅,雷濤起初也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但在畫圖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有些想象,他會想象著紀嘉在這房子裏的各種活動,在門廊上**秋千看書,在沙發裏喝酒,在樓梯旁的琴台上彈琴,在院子裏享受日光浴……

有時候他甚至想象著自己坐在沙發上看雜誌,聽著紀嘉彈琴的感覺。還有那個浴缸和水霧彌漫中蝴蝶翩翩飛舞的場景,也會不自覺地在腦海中冒出來。

看著紀嘉放鬆的眉頭,嘴角帶著微笑微闔著雙眼,仰頭任陽光撲麵的樣子,雷濤心裏突然再次出現了悸動。這種悸動和他第一次看到她那雙大眼睛時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這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吸引,一種源自靈魂的契合感。

他設計這座別墅時,雖然是按照紀嘉的各種喜好來做的。但不可避免地他會有一種自己是這幢房子另一位主人的感覺。設計這座房子,就仿佛是在打造自己的家一樣。也正是由於有了這種感覺,整個設計是那麽地完美。至少在紀嘉此刻的心中就是這樣的評價。

她太喜歡這房子了。她有一種感覺,自己一定會在這房子裏長久地住下去,一直到白發蒼蒼。紀嘉此刻就想象著,自己已經是雞皮鶴發的老太太,就坐在這大石頭上曬太陽,旁邊還坐著一個同樣滿頭銀

發的老頭……

突然間,紀嘉發現在自己這個白日夢裏,突然出現了一個老頭的形象。而且當這個老頭轉回頭的時候,赫然是雷濤的樣貌。這個突如其來闖進她夢境的人把她嚇了一跳。

紀嘉猛地睜開了眼,一轉頭發現自己身旁另一塊大石頭上真就坐著一個人。

雷濤此時正在看著紀嘉,他的眼神中有一種熾熱地情感在散發著。卻冷不防紀嘉就在這時睜開了眼轉過了頭。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眼神中的那種渴望,仿佛兩塊磁鐵對應的兩極一般將兩個人緩緩地拉近。雷濤的上身微微前傾,而紀嘉也是同樣地向他湊了過去。被彼此眼神中的電光勾住,被彼此鼻翼間變得越來越粗重的喘息互相吸引。兩雙眼睛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能看清楚對方瞳孔中那點如星光一樣的璀璨。他們的鼻尖彼此交錯而過,唇瓣輕輕地觸碰了一下……

“昨日一去不複回,哦也!開心比什麽都貴……”

雷濤手機的彩鈴響了起來。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讓已經零距離的兩人立刻分了開來。

這手機響起之後,雷濤瞬間有一種心髒驟停的感覺。他剛剛很清楚地自己的唇已經嚐到了幸福的滋味,可這種滋味卻轉瞬即逝,快得讓人無法相信。

雷濤無奈而有些失落地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伍柏年的聲音:“小雷啊!明天上午協會這邊有個活動,你要來參加一下。不能缺席哦!”

“伍會長,有什麽重要的事嗎?”雷濤雖然恨不得現在就去協會掐死他,可話語中還必須保持著一種恭敬。伍柏年這種退居二線的官員,能不得罪還是盡量別得罪。

伍柏年笑著說道:“我們協會要添新成員了。而且是一家很有影響力的單位,明天的活動就是全體會員單位的代表一起歡迎這位新同行。明天電視台的記者都要過來采訪的。很重要哦!你一定要來參加!”

雷濤心裏不由得哀歎起來。老伍同誌啊,明天的事你今天打電話來幹嘛!就算是要打電話提前通知,那稍微晚一點會死啊!沒事做的話可以找個KTV唱唱《向天再借五百年》也好嗎……

掛斷了電話之後,雷濤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對紀嘉解釋:“行業協會的伍會長,通知明天開個會……那個……這裏……你還喜歡嗎?”

對於雷濤這種沒話找話說的做法,紀嘉並沒有什麽不快,反而還跟他學了起來:“恩,不錯……那就這樣吧。你把鑰匙交給我就行了。這房子就算驗收交房了。費用的話你找鄭雯結算好了。那個……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最後那句話說出口之後,紀嘉的心裏有一種略帶失落感的放鬆。同樣的,雷濤把那把鑰匙交到紀嘉手裏的時候有種淡淡地不舍。但這樣的交接卻是最正常的裝修完工後的最後一個程序。雷濤雖然設計這座別墅的時候想象著自己也住在這裏。但事實卻是他現在必須離開了。紀嘉最後那句話已經是如此明顯的下了逐客令,他總不能賴在這裏吧!

雷濤走後,紀嘉不知怎麽的,總有種提不起精神的感覺。就好像整個人的骨

子裏有一種未知的東西被人抽走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回想著。那個0.01秒的唇觸,算是初吻嗎?這個問題紀嘉都無法回答。如果算的話,那也太讓人遺憾了,就那麽一點點時間,連什麽感覺都沒有呢,就把初吻給丟了。如果不算……那還是一種遺憾。保留了這麽多年的初吻,好不容易要交付出去了,卻一下子就那麽平白無故的失去了機會。

紀嘉雖然在公司裏總是一副強硬幹練的作風,比男人還要強勢和硬朗。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是一個女人。而女人是不能沒有愛情的。紀嘉從小就沒有母親,她是父親帶大的,所以她並不懂得一個女人該如何溫柔。

她父親曾經是個軍人,她一直都模仿者父親身上那種鐵漢子的作風,滿滿地將自己弄成了一個“鐵娘子”、“女漢子”。她也知道公司裏有人管她叫“普拉達女王”。起初她曾經為這個稱號感到很自豪。可慢慢地她本能地對這種稱號就有了一種排斥感。

她想當個女人,被人愛,被人疼,被人摟在懷裏柔情的吻……可她以往給人的印象,讓那些男人視她為畏途,很少有人會把她當作女人來看待。而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陸宋元,雖然對她很關心愛護。可這種兄妹之間才有的感情根本無法替代一個愛人的角色。

剛剛那一幕,在紀嘉的腦子裏非常清楚,整個過程沒有誰是主動的,也沒有誰是被動的。兩人就那麽被彼此深深吸引,紀嘉記得自己當時完全是本能地向他湊了過去。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那樣做。但她就是做了,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她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反而有一種失落和遺憾,這難道是戀愛了嗎?她愛上了雷濤?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瞬間在心裏得到了解答——沒有!絕對不可能!她紀嘉怎麽可能愛上雷濤這樣一個……人。

紀嘉想了半天之後才給雷濤“人”這個簡單的評價。她甚至想不到任何貶損他的形容詞。她潛意識裏對這些貶損詞有一種抗拒。她不願意再用“臭流氓”、“臭男人”這樣的形容詞加諸到他的身上。

紀嘉傻傻地獨自坐在這房子裏坐了一下午,心裏糾結、複雜、混亂不堪。她有些手足無措地在“她愛上雷濤”和“她不愛雷濤”這兩個選項之間徘徊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華燈初上,而屋裏一片漆黑之後瞬間客廳的燈自動亮起來。

他竟然還安裝了智能化人性化的紅外感應開關,來自動控製室內的亮度。以後紀嘉隻要一回到家,這裏的燈會隨著她的活動而亮起關閉。根本就用不著她去開燈關燈了。雷濤替她考慮得非常周到。對於這一點紀嘉是不會否認的。

紀嘉在屋子裏糾結了一下午,但她不知道今天下午雷濤回去之後,立刻將電話的鈴聲全部刪除了。今後他的電話再也不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響起了。電話的來電提醒被雷濤調成了震動模式之後,他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的鬧鍾竟然也沒響。差點讓他誤了第二天行業協會的那個歡迎新會員的活動。

而當他來到行業協會參加活動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行業協會的新成員竟然是衝著他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