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去了一趟漁家傲之後,容怡對這家店越來越喜歡了。好幾次私人宴請她都指定要在這裏。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的題刻。上次我請人來拓了一幅拓本,給我家老爺子送去了。老爺子說,這書法飄逸出塵,堪稱盡得道家書法精髓。虛陽子這樣的道宗書聖隱居在邯江,至死都無人知曉……”容怡今天又邀請了文聯的桑覺生主席和柳元綱等文藝界的朋友在此聚會。她特意選了靠近院子的小包間。從她的座位向窗外望去就是那副題刻。幽靜的小院子微風習習之下,有種清幽宜人的感覺。

柳元綱聽容怡讚這字,作為虛陽子的弟子自然是與有榮焉。他又是個直筒子脾氣,隨即說道:“是啊!這麽好的地方差點就要毀了。要不是……”

“老柳,你是虛陽子大師的徒弟,你給我們講講老人家的生平故事呢?我覺得應該組織人把我們邯江曆史上這些名不見經傳的隱士的故事都寫出來。這也是對我們邯江的一種宣傳呢!比如這虛陽子還有……”聽到柳元綱的話,桑覺生立刻岔開了話題。

當著常務副市長的麵說市長的不是,這會讓容怡很難自處的。柳元綱是文人不明白這裏麵的道理,但桑覺生雖然也在文藝界,但好歹是文聯主席對這種事情有著一種天然的敏感性。

“還有虞山老農虞昆,這宅子就是他家的老宅。邯江史上其實還是有不少這樣的真隱士的。”柳元綱被他岔開了話題之後也就隨著桑覺生的話題說了下去。

對於這個話題,容怡也聽感興趣的。宣傳工作也是她分管的,能夠提升城市形象的宣傳策劃,她自然是非常在意的。而且桑覺生的提議和她一直以來想把邯江作為曆史文化名城推出去的想法也不謀而合。一眾人聊了一會兒之後,老魚走了進來。

“各位,可以上菜了嗎?”老魚看他們聊興正濃不太好意思打擾。不過既然是來吃飯的,總不能一直都幹坐著喝茶吧。所以就進來問了一聲。

聽他這麽一說容怡他們也就停下了話題,讓服務員進來上菜。席麵上好了之後,老魚無意中問了容怡一個問題:“容市長,我聽說這個舊城改造計劃隻是暫停。要是恢複了……是不是還要拆啊?”

被他這麽一問,容怡倒是有些不太好回答。想了想之後她說道:“舊城改造計劃還是要實施的,具體怎麽做還沒定論,不過肯定不會和之前一樣不管不顧的亂拆一氣了。”

“我聽說承建的世紀地產現在在上邊遊說,不管這個舊城改造計劃未來怎麽樣,合作方式都要改……”桑覺生聽她這麽一說湊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是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

聽到桑覺生說的話,容怡就聯想到了之前聽到瞿勃接的那個電話。她冷冷一笑道:“這個世紀地產活動能量的確很大。那個紀嘉找關係都找到西川去了。當初要不是他們接手,這個舊城改造計劃在資金投入問題上就過不了關……現在他們想怎麽改?要修改投資比例那是不可能的!”

坐在她身邊的容昀,聽到容怡說紀嘉找關係去了西川,耳朵立馬豎了起來。他起身

對在座的說了一聲道:“我出去一下。”

走出包廂後他到了衛生間裏,把門關上後就撥了個電話:“浚偉!紀嘉有下落了……她在西川!”

電話那頭的秦浚偉愣了一愣。他昨天和容昀一起在紅樓嗨皮的時候,還在說紀嘉失蹤了好幾天,不知道去哪兒了。容昀還提醒他要當心,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麵可不能掉以輕心。

當時他還不以為意,他覺得紀嘉最有可能的就是求助陸家。畢竟她和陸宋元是有婚約的。不過陸氏家族可不是隻有陸宋元一個三代子弟,那麽多的分支,總不可能為了他沒過門的媳婦搞收購戰。而且茂源集團本身也不涉足房地產業,更沒有商業戰略上的需求。所以他們是不用擔心的。

“紀嘉去西川做什麽?”秦浚偉聽了容昀的話之後有些困惑的問道。

容昀麵色凝重的說道:“聽說是去找關係,要解凍舊城改造計劃。可即便是解凍了這個計劃,失去了世紀地產的控製權之後,她這麽做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我覺得可能很可能會有別的什麽情況。最好派人去查一查。”

和秦浚偉聊了幾句之後,容昀正準備出去,就聽到外邊柳元綱在和老魚說話。

“雷濤那小子怎麽不在邯江呢!老魚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上次他說是可以幫我重新裝修一下書齋的……”自從雷濤找到了虛陽子的書法題刻,經老魚介紹柳元綱就和雷濤認識了。為了感謝雷濤,柳元綱還特意為雷霆公司寫了招牌。

老魚笑著說道:“昨天慕老師來我這裏吃飯,我還問起呢!說是去了西川……”

西川!

又是西川。

容昀聽到這話之後,立刻將紀嘉去西川的事情和雷濤的去向聯係了起來。不可能這麽巧的,兩個人同時跑到西川去做什麽?昨天秦浚偉在紅樓的時候,還提到在醫院裏雷濤就在紀嘉的身邊,教訓了吳德誠和他的兩個保鏢。後來秦浚偉問起吳德誠,才知道那是一直和容昀、安鎮勇作對的雷濤。

雷濤……紀嘉……西川……

當這些名字在容昀的腦海中一一閃過的時候,他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聚會散後,容昀陪著容怡回家。路上容昀看似無意地問了一聲:“媽,您剛剛說世紀地產的那個紀嘉去西川找關係……你知道她去找誰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容怡剛剛其實已經是說漏嘴了,這種“偷聽”來的信息不應該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的。所以容昀這麽問,她並沒有立刻回答。

容昀笑了笑說道:“還不是浚偉,他想追求紀嘉。我聽說紀嘉的父親住院了,她怎麽還往外跑呢?”

“她是去找盛萬林了。估計是想走盛家老爺子的關係,遊說解凍項目吧!”容怡聽他這麽說也就沒在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對於邯江舊城改造計劃被勒令停工的內情,她是知道的。上邊對這件事情很重視,特別是陸曾泰的意見現在可是舉足輕重。盛家的影響力在西南,對江南這邊的事情還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的。在她看來紀嘉這是病急亂投醫

,根本就沒找對人。枉為她還是陸家的孫媳婦呢!

容昀聽了母親的話,也就沒再說下去。有了這些信息之後,下一步他要做的事情就好辦了。

就在容昀盤算這該怎麽對付他們的時候,雷濤和紀嘉從盛萬林那裏得到了裴嘉良老家的地址。兩人也沒多停留,徑直去了滇江。

在華夏政界有一種提法“老少邊窮”地區。這個提法將華夏經濟不發達地區全部囊括在了這四個字裏了。革命老區、少數民族地區、邊疆地區、貧窮地區,這就是所謂的老少邊窮。

滇江省堡山地區峽江縣。這地方就是裴嘉良的故鄉。而峽江縣可以說是將老少邊窮這四個字都濃縮在了一起。這個縣是早年川滇邊革命根據地的中心。峽江縣還是少數民族聚居區,這裏的居民大多以獨龍族為主,還有不少的怒族、羌族、拉祜族、哈尼族在這裏散居。在官方,峽江縣的名稱就是峽江獨龍族怒族自治縣。滇江省地處西南邊陲,堡山地區更是全國重點貧困地區。

紀嘉來到峽江之後,可以說第一次見到了真實的貧困是什麽樣的一種狀態。

由於境內群山橫亙、峻嶺逶迤、穀深林密、江河交錯。交通不暢、通訊落後、基礎設施建設滯後被稱為峽江縣的“三大難”。千百年來“路”一直是困擾著峽江經濟社會發展的難題,建國初期峽江境內沒有一寸公路。即便是如今在峽江縣境內的公路還是很少的。他們的車到了縣城之後,打聽了一下,要去裴嘉良家所在的龍江鄉車是開不進去的。

找了個回鄉的龍江老鄉帶路,紀嘉和雷濤就踏上了進山的路。坐了一段拖拉機到了臨近大山的一個拐角之後,他們就下了車。

向導阿克恰南指了指那高聳入雲的插天峰說道:“我們這裏出門就爬坡,過江靠溜索,運輸就隻有人背和馬馱了。龍江人‘過竹篾,劃豬槽船,走鼠道,爬石岩,攀天梯’這千百年來都是這樣走的哦!”

他說話的時候,還不住地朝紀嘉看了看。紀嘉能夠從他的眼神裏看得出來輕視的意思。他們在縣裏相遇的時候,聽說紀嘉和雷濤要去龍江鄉。阿克恰南的腦袋搖得就像個撥浪鼓。阿克恰南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還真就不願意帶他們走。

“我勸你們還是想想清楚要不要去,這進山的路可真不是你們這樣的城裏娃兒走的哦!”阿克恰南以前也帶過一些城裏人進山。主要都是些下來視察的幹部,幾乎就沒有人走進去過。鄉裏的幹部很多都是本地人,也隻有他們才能在這地方呆得住。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龍江鄉沒有外來幹部,經濟發展非常落後,在峽江縣這樣的貧困縣裏也是墊底的。

對於阿克恰南的勸說紀嘉自然是很不服氣的。她也沒說話,看了看山間的小路,整了整背包就往上爬起坡來。

阿克恰南看她這樣子也就不再勸了。這種事他也不是頭一回碰到,實在不行,他們半路上自己會提出回去的。到時候他再送一程,這帶路的錢也不會少給的。

雷濤看著紀嘉已經開始爬坡了,他笑了笑跟了上去。反倒是阿克恰南這個向導留在了最後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