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福自從被人塞進越野車之後,他就隻能感覺到車子開得很快。因為是被摁在車子地板上的緣故,他根本就看不到車窗外的情況。更別想知道他被這些人帶到了哪裏。等車子停下之後,他被人拉出了車廂,隻看到四周圍有著一些破敗的廠房和紅磚牆。

被人帶進了一個像是鋸木車間的廠房之後,他就被綁在了一張用角鐵焊起來的鐵凳子上了。沒一會兒,一隻碩大的碘鎢燈架在了他的旁邊。這燈的溫度讓他有種在赤道曬太陽的感覺。而那強烈的燈光也刺得他沒辦法睜眼。

這時一個腦門鋥亮,腦後卻拖著一條一尺多長辮子的家夥走到了他的身前。

“說說吧!你今天偷偷摸摸地在那兒幹嘛呢!”這個小辮子替他擋了一些燈光,卷福才能睜開眼。

不過卷福睜眼之後,卻搖了搖頭說道:“大哥,我……我就是在那邊……那邊。我們公司的人在那邊做業務,我就在那邊等著。我就是一個開車的……”

說實話,他這話說完了之後,他自己都不信。特別是他剛剛一開口那結結巴巴地樣子,那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做業務之類的話還是他急中生智想到的。

“做業務?婚慶公司的?”這小辮子笑著問了一聲。他的笑容倒是挺親切地,不過那雙眼睛裏明顯充滿這戲謔的神色。

卷福點了點頭。可沒想到這小辮子一轉眼臉色就變了,變得猙獰無比。他側身將燈光露出來,那強烈的燈光一下子直射卷福的眼中。卷福下意識地要用手去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還被捆著。他隻能閉上了眼睛。

可接下來轉到他身後的小辮子卻勒住了他的下巴。另一隻手伸出兩根手指死命地摳住了他的雙眼,將他的眼皮掀了起來。

“啊……”卷福被那強光刺得眼睛生疼,他隻能拚命的將眼珠向上翻,以求避開這灼熱刺眼的燈光。

可小辮子就是不讓他躲,把他的上眼皮掀起來之後,死死地向上拉扯著。卷福的眼珠越是向上翻,他就扯得越狠。沒多久,卷福就被弄得暈了過去。

當他被兩記耳光扇的醒過來之後,那個小辮子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他依舊是用那種笑裏藏刀的口吻逼問著:“說!到底去那邊做什麽!”

幾次三番的逼問之後,卷福實在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了。他無奈地說道:“我受人委托……調查……那間別墅的主人。”

“是誰!是誰讓你去調查別墅主人的!”小辮子聽到卷福的招供立刻追問道。

卷福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我隻知道他給我一萬塊錢,讓我查一下別墅主人的背景。還有……還有他和一個叫葉錦鳳的女人……**,最好要能拍下照片或有錄音。”

這個葉錦鳳是卷福在調查過程中發現的。秦浚偉常常和這個女人等三四個女人一起來別墅,有時候容昀在別墅,有時候他並不在。卷福估計這女人和秦浚偉的關係很不正常。他就“順帶”著調查了一下這幾個女人。葉錦鳳是南靖歌劇院的女演員,這女人已經結婚了。她的丈夫是歌劇院的一個中層幹部。

剛剛這小辮子逼問卷福的時候,他就想著借著個由頭編個吃醋丈夫雇人捉奸的理由。

準備以此蒙混過關。

“那個竊聽器,你是什麽時候裝的!”小辮子在第一個問題得到答案之後顯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

這個竊聽器,其實已經裝了有些日子了。之前南港和浦集團的那個姓梁的和秦冠昌兩次接觸的對話都被他錄下來過。卷福知道如果說他偷聽到了什麽有價值的東西的話,接下去對方就會逼著他要那些錄音了。

所以,他是絕對不能把這安裝竊聽器的時間說得太早的。卷福隨即回答道:“那竊聽器是前天,前天裝的……”

得到了答案的小辮子總算是暫時放過了卷福。他讓手下把卷福扔進了一間小倉庫關了起來。自己則向主子匯報邀功去了。

卷福原本想著,以這樣的借口蒙混過關。但顯然他是低估了容昀這人陰狠的程度。容昀聽完了小辮子的匯報之後,打電話向秦浚偉求證了那個叫葉錦鳳的女人的情況。得到了證實之後,他對小辮子冷冷地說道:“把他做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就決定了卷福的生死。而小辮子對老板的指令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以他對老板的認識,這個私家偵探其實在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和死人沒什麽區別了。

處理卷福這種事情,容昀自然是不會沾手的。交代了小辮子幾句之後,容昀就開車回邯江了。而就在他的車開出這個窩點的時候,他沒想到卷福真正的老板就在離他不到五米遠的地方看著他上車離開。

邯江離淳餘縣並不遠,中間就隔著延陵市的北毗區。雷濤確定了卷福的手機最後的停留地在淳餘縣之後,立刻趕了過來。他按照衛星地圖上所示的位置找到了這個名為沭水的村子。正準備向村口小雜貨店的老板打聽村裏的情況時,他看到了容昀的車從這個大院子裏開了出來。

等他的車走遠了之後,雷濤指著那院子問道:“老板,這地方是什麽廠子啊?”

“這裏原本是村裏的農機修配廠,前兩年租給人家做了個家具廠。怎麽?你要買家具啊?”老板用一雙略帶警惕地目光看著雷濤。畢竟這三更半夜村裏來了個陌生人,的確是有些可疑的。

雷濤也看出了老板眼中的那種懷疑,他笑了笑說道:“我在找一家名叫朝陽印刷機械廠的廠子。聽說就在這附近的。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這不都迷路了。”

“朝陽機械廠?沒聽說過啊!你有具體地址嗎?”老板聽他這麽一說倒是安心了,隨即熱心地問道。

雷濤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就是沒有具體地址,說是在東園村……”

“東園村?小夥子,你可是找錯方向了啊!這裏是淳北鄉,你要找的東園村那可不是我們鄉的,從這裏出村向南走,到了新圩鄉你再打聽打聽路徑吧!這一南一北的你這是轉向了哦!”老板笑著給雷濤指了路。

和老板道了個謝之後,雷濤轉身上車將車子開出了村。出村之後沒走多遠,他就把車停在了路邊。人又折返了回來。

這個連廠牌都沒有的所謂家具廠,其實就是容昀這幫手下的一個窩點。這廠子開的偏僻,雖說是開在村頭,但實際上離村子的聚落還有著一段距離。雷濤轉到了一處圍牆邊,這兩米多高的圍牆對於他來說就好像隻是

一道門檻一樣,想跨抬腿就跨過去了。

當他翻過圍牆之後,略微看了看,這廠子其實就是一個農家大院,分前院和後院。兩排廠房一前一後。中間隔著一大堆木料。

此刻他所處的位置是在後院。這裏的房子看著像是倉庫。真正的廠房是在前院,而人也都在前院。

從後院到前院有一條狹窄的過道。雷濤貼著牆根就往前院摸了過去。可他才走了幾步路,從旁邊的廁所裏突然出來一個人。

雷濤想都沒想立刻上前就是一記手刀。從這人出現到他發起攻擊最多也不過零點幾秒的時間。按說對方是絕對沒有可能反應過來的。可雷濤這突然襲擊卻被對方一個側身避開了。對方不但避開了他的攻擊,而且還順勢抬腿給了他一記鞭腿。

雷濤雙掌一推將他的鞭腿推開。可接下來更加讓雷濤覺得詫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人一擊不中之後,順勢又把另一條腿抽了過來。他的兩條腿就像車輪一樣的不斷發動著攻擊。雷濤的防守也很嚴密,左推右擋地將其攻勢一一化解。

幾個回合下來,雷濤立刻發現了一些令他感到驚訝的細節。這人的招式,以腿為主,但拳頭也不弱,而且看他的動作純熟,攻勢淩厲,完全就是軍隊格鬥術的路數。而且雷濤看著還有點眼熟。

而對方此刻對於雷濤的招數也感到了同樣的熟悉。過了幾招之後,這人飛快地連蹬地麵,往後急退了好幾步。拉開了距離之後,雷濤正要繼續貼靠過去,卻隻聽對方壓低著聲音,輕喚了一聲:“雷班長!”

正值夜深人靜之時,這一聲雖然很低,但雷濤卻聽得真切。這一聲“班長”是那麽熟悉。雷濤立刻收住了拳勢,就著月光,打量起對方來了。

這人身材修長,特別是兩條腿很長。而由於他的上身相對較短,這家夥的胳膊就顯得有些長了。

而當他看到這家夥的麵容時,心裏的情緒卻是異常複雜的。

這家夥名叫申磊。曾經是他所服役的紅星大隊的戰士。當年他作為班長帶領的一班人裏麵,雷濤最看好的就是申磊。這小子腦子活絡、聰明,偵查能力是全大隊第一的。曾經在全軍區的大演習中,單槍匹馬深入藍軍指揮部,一顆炸彈把藍軍的團以上軍官全部“炸死”了。按照雷濤的估計,如果有機會讓他參加“死神1+1考核”。他是完全有能力進入龍劍大隊的。

按說申磊在部隊的前程似錦,完全沒理由退役的。可現在他竟然在這賊窩裏見到了申磊。這個不期而遇的重逢,卻讓雷濤的心情變得很壞。

“雷班長,真的是你啊!你這是……”申磊卻好像沒注意到雷濤陰沉的臉色。衝過來一把抱住了雷濤。

雷濤雙掌輕推,人卻向後退了兩步,冷冷地說道:“申磊!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我在這裏上班啊?”申磊有些困惑地回答道。

雷濤隨即反問道:“上班?你做什麽的!”

“我是這廠子的保安部經理……”申磊回答了一句之後,恍然大悟地壓低了聲音,“班長,你不會是想來廠子裏偷東西吧!”

雷濤被他這句話雷得外焦裏嫩。他是來賊窩救人的,卻沒想到被申磊當作了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