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於戴博文手中的這傳國玉璽的真偽還存在疑慮。但雷濤也不能貿然斷定這東西就是假的。

由於這枚玉璽的經曆太過傳奇,多次遺失又多次現世,而且每次現世之後總有人會考證現世的是真品,自然也有人考證那是仿造的贗品。如此忽隱忽現的結果就是這傳國玉璽的真偽誰也說不清了。

雷濤接過這玉璽仔細的端詳著,他看得非常仔細。特別是兩處增刻的字跡,一處是曹丕在傳國璽肩部增刻了隸字“大魏受漢傳國璽”。這是曹丕逼迫漢獻帝“禪讓”後,讓工匠補刻上去的,以證明其接受禪讓並非“篡漢”,顯示其國統的合法性。當然,這樣的舉動在現在看來就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了。

另一處是後趙石勒滅了前趙,得到傳國玉璽後,別出心裁的在玉璽右側加刻了“天命石氏”四個字,這和曹丕在上邊刻字表示自己帝位合法性的小動作是一樣的目的。

雷濤在這玉璽上已經找到了這兩處在正史中有記載的增刻,位置、字體分毫不差。這就給這枚傳國玉璽的真實性加了不少的分數。

曆史上由於這枚玉璽多次失蹤然後又多次重現,從曆史典籍上來看一般來說,這傳國玉璽的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後唐李從珂手裏,他亡國時帶著玉璽登樓自焚。從那之後,傳國玉璽至此下落不明。而後雖然曾經出現過不少聲稱找到了傳國玉璽的人。但那些玉璽的真實性就已經大打折扣了。

例如後周郭威,遍尋傳國璽不著,無奈鐫“皇帝神寶”等印璽兩方,一直傳至北宋。北宋哲宗時,有一個農夫段義在耕田時發現了傳國璽,送至朝廷。經十三位大學士依據前朝記載多方考證,認定這就是始皇帝所製傳國璽。但是朝野也有一些有識之士懷疑它的真偽。靖康元年,金兵破汴梁,徽欽二帝被掠走,“傳國璽”被金兵掠走,隨後便銷聲匿跡了。

明朝弘治十三年,戶縣毛誌學在泥河裏得玉璽,由陝西巡撫熊羽中呈獻孝宗皇帝。但當時明孝宗就認定這玉璽是假的。

清乾隆三年,高斌督河時獻上了屬員疏浚寶應河是所得玉璽。乾隆皇帝看著其古澤可愛,與《輟耕錄》載蔡仲平本頗合。但他又認定這是好事者仿刻的,便收藏在大內,當作玩物。而且還留下了“夫秦璽煨燼,古人論之詳矣。即使尚存,政、斯之物,何得與本朝傳寶同貯?於義未當。”這樣的評語。

可以說從後唐廢帝李從珂到宋代徽欽二帝以後,所有出現的傳國璽真假都存在著疑問。甚至後來連真正的傳國璽是否和氏璧所刻,都成了疑問了。真正的傳國璽如今在哪裏?至今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雷濤看著這真假難辨的傳國玉璽,說實話的確是吃不準。他隨即問道:“戴先生,這傳國玉璽曆代都有假冒偽作,你又拿什麽證明它是真的呢?”

戴博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是戴氏家族自崖山之後一直守護的秘密……”

接著他就講述起戴家珍藏的這枚傳國玉璽的來曆來了。

崖山,在華夏人心中可以說是古代一次最慘烈的海戰。南宋祥興二年,宋朝軍隊與蒙古軍隊在崖山進行了一次的大規模海戰。也是古代中國少見的大海戰。

這場戰役直接關係到南宋的存亡,也是宋元之間的決戰。戰爭的最後結果是元軍以少勝多,宋軍全軍覆滅。南宋滅國時,陸秀夫背著少帝趙昺,投海自盡,許多忠臣追隨其後,十萬軍民跳海殉國,場麵蔚為悲壯。此次戰役之後,趙宋皇朝的隕落,漢民族第一次完全為北方遊牧民族所征服。蒙元統一了華夏。

但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事件在當時慘烈的戰役中曾經發生過,而且至今也沒有記載到正史中去,甚至連野史都沒人知道。

當時戴家的祖先就在崖山,當時作為張世傑部將的戴琮。在正史的記載中,陸秀夫背著少帝趙昺投海自盡後,張世傑希望奉楊太後的名義再找宋朝趙氏後人為主,再圖後舉。但楊太後在聽聞宋帝昺的死訊在後亦赴海自殺,張世傑將其葬在海邊。不久張世傑在大風雨中不幸溺卒於平章山下。

但人們不知道當時張世傑在皇帝死後,依然想著找尋趙氏後人奉為主,再圖後舉的心理倚仗就是傳國玉璽!

北宋徽欽二帝被金兵擄走,傳說中傳國玉璽也被掠走了。可在正史中卻從來沒有記載過金國皇帝得到過這枚玉璽。從那時起就出現了一個疑點。

玉璽去哪兒了?

事實上玉璽一直在宋室手中,高宗將其帶到了江南。不過由於這枚玉璽雖然經十三位大學士鑒定是真的。但說它是假的這樣的傳言一直都沒斷過。而且高宗認為這枚玉璽不祥,雖然不舍得將其毀棄但也從來都是藏於深宮秘不示人。一直到崖山之戰,南宋滅亡之時,這枚玉璽的存在都沒有被人知道過。

張世傑就是憑著這枚玉璽,認為當年高宗南渡都能延續國祚,有著這枚受命於天的傳國璽,宋室定能延續下去的。可惜,那隻是他的一點自我心理安慰罷了。

“……後來我戴氏先祖就隱姓埋名在嶺南定居了下來,我戴氏家族後來屢次遭難,但最終依然逢凶化吉也是靠著這枚傳國璽的保佑。這東西是我戴氏家族繼承人才能擁有的。前年我爺爺才傳給我的。”戴博文講述了他家族的一段曆史,同時也讓這枚傳國璽從宋代又接續了其傳奇經曆的脈絡。

如果照他所說,那這枚傳國玉璽的確是真品無疑,至少也是從宋代傳下來的寶貝。這東西的傳承是在一個家族之中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隻不過它到底是不是秦始皇的那枚,還很難說。

“雷先生,我也不瞞你。我們戴氏珠寶,馬上要參加緬甸仰光公盤,這十億是準備采購翡翠原石和翡翠明料的。我把這枚傳國玉璽抵押給你,等到我緩過了這一段,我會拿六億贖回。你看怎麽樣?”戴博文也不再遮著瞞著,索性把自己所麵臨的危局和盤托出。

雷濤思慮了一番之後,對他說道:“給我幾天時間,我需要找人鑒定真偽。”

“五天,最多五天,行嗎?”戴博文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他七天之後就要去仰光,要是拿不回這五億,他可就要倒大黴了。

雷濤略想了想,點頭答應了。回去之後,他立刻打電話給淳於清,希望他能盡快來一趟澳城,幫他鑒定一件“稀世珍寶”。

他並沒有向淳於清說明是來鑒定傳國玉璽的,如果他那麽說了,淳於清肯定會

認為這東西是假的,畢竟這傳國玉璽自明代以來出現了太多假貨了。如果他冷不丁說自己手裏有真品,別人能相信才怪呢!

被雷濤邀請到澳城來的淳於清抵達了澳城機場之後,雷濤接上他就回到了威尼斯人酒店。他帶著淳於清直接去了戴博文的房間。

果然,當淳於清見到這傳國玉璽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連聲驚呼“不可能!”

雷濤隨即告訴淳於清,請他代為驗證這玉璽的真偽。淳於清也同樣詢問了這東西的來曆傳承,聽完了戴博文的複述之後,淳於清開始檢查這枚玉璽。

首先一點,這玉質根據淳於清的鑒定,的確是上好的藍田白玉,這就證明了其材質和曆史文獻的記載是一致的。接著就是其雕工和紋飾的風格。淳於清看了好久也沒發現有什麽和秦漢時期的玉工有什麽不一致的。

最後他判斷這玉璽真偽的,就是從印文刻字中尋找證據。

根據曆史記載,這印文上的八個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是丞相李斯以小篆親筆書寫的。而李斯的書法雖然在曆史上流傳下來的不多,但還是有幾件的。其中最為著名而且傳承有序真偽無異的就是泰山刻石了。

相傳在泰山上有一塊石刻,分前後兩部分,一部分是公元前219年秦始皇東巡泰山時所刻,共144字;另一部分是秦二世胡亥即位第一年刻製,共78字。這塊刻石四麵寬窄不等,刻字22行,每行12字,共222字。兩部分的刻辭均為李斯親筆所書。

這塊刻石雖然如今僅存秦二世詔書的10個殘字“斯臣去疾昧死臣請矣臣”,又稱“泰山十字”。但泰山刻石曆代多有摹刻拓本,現存傳世拓本存字最多且比較可信、最為著名的就是明代邯縣人安國所藏的宋拓本。安國收藏的宋拓本分別是165字和53字,這兩個拓本如今都收藏在菊國東京台東區書道博物館。

而那塊秦刻石則屹立在泰山之上,雖然隻是殘體,但卻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人們依然能夠從中一睹李斯小篆的風采。

“這書法嚴謹渾厚,平穩端寧;字形公正勻稱,修長宛轉;線條圓健似鐵,愈圓愈方;結構左右對稱,橫平豎直,外拙內巧,疏密適宜。”看著這八個字,淳於清頻頻點頭讚歎不已。

《泰山刻石》在書法史上,上接《石鼓文》之遺緒,下開漢篆之先河,是華夏古代象形文字的最後階段。觀其書法,用筆似錐畫沙,勁如屈鐵,體態狹長,結構上緊下鬆,平穩端嚴,疏密勻停,雍容淵雅,有廟堂之概。

淳於清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從網上找到了安國宋拓本的影印件圖片,對照了起來。

“秦刻石中,僅《泰山刻石》與《琅琊台刻石》是存世的真跡,其餘都是後人摹刻的。如果對照這兩者的筆跡的話……這枚傳世玉璽應該是真的。就是秦始皇讓李斯所製的那枚!”研究了好半天之後的淳於清做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不過他隨後也說這隻能是他初步的判斷,真正要確定其真偽,那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測和請專家集體論證。

“這可不行!”戴博文聽他這麽說立刻反對道,“雷先生,這玉璽隻能抵押給你,可不是賣給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