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按鍵的時候，雷濤一閃身，拉了老王一把：“老王，現在是飯點了，你們怎麽吃飯的？”
老王拍拍自己的肚子，好像也想說自己餓了：“沒有人提供夥食的，所以都是各吃各的。”
又挨了十分鍾的樣子，老王肚子開始咕咕叫了：“不行我要去吃飯了，餓死了。”
他走出去一步，就回來拉住雷濤：“我請你吃飯。”
雷濤瞄了一眼那人，笑著跟老王走了。
就在這時，街那邊拿著手機偷拍的那個男人，對著手機看了一眼，剛剛拍到的居然是一個胖胖的背影，別說是臉了，連一點雷濤的身影都沒有拍到，全部被老王的身子給擋住了。他陰沉著臉啐了一口，不死心地又悄悄跟了上去。
老王帶雷濤去的飯店叫“油潑食府”。主要的特色就是店老板自製的佐料——油潑辣子。
“王老板，今天吃點什麽？”才坐下來，就有一個瘦長個子的男服務員過來招呼。
老王搖了搖頭自嘲地說道：“你看最近都在這裏維權，連服務員都認識我了。”
服務員笑了笑說道：“王老板人品好，樣貌好認啊！”
“前麵一句就算了，後麵一句才是真的吧。”老王也和服務員搭茬，接著問雷濤，“辣子能吃嗎？這裏的油潑辣子就是一絕，一點不比老陝那邊的差，是我吃過最好的油潑辣子了，怎麽樣嚐嚐吧？”
雷濤一笑：“既然王老板推薦，那就嚐嚐，入鄉隨俗嘛，今天我就跟你吃了。”
老王高興了，一雙胖手刷刷的翻著菜譜：“今天的半價菜色是油潑鯉魚啊，不錯……來個雙份，再來一個千歲丁，一個荷葉豆腐，一個芙蓉蛋湯，對了兩碗扯麵別忘了。”
“好嘞！”服務員飛快的走了。
雷濤趁機打量了一下環境，這是一個中型飯店，應該是上下兩層的，底層就能放下不下十張桌子，幾乎都是滿座，怪不得胖子直接找了這麽一個角落呢。雖然隻是雙人桌，不過勝在借了角落，比較寬敞。
不過服務員明顯有些多，幾乎是一張桌子一個，而且還有一些在走來走去的。
“這裏不錯吧，我老王別的不說，到哪裏都能找到對胃口的，這人啊一輩子就是吃喝拉撒睡，前麵就是找地方吃飯，後麵就是找地方住，你說這個買房子是不是最重要的事？”老王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人生哲學”，這年頭隻要是有了點社會經驗的人總能說個四五六來，而且聽著都還像那麽回事。
“那是！”雷濤點了點頭應道。
老王說著說著就開始抱怨了起來：“這回啊，我算是明白了，以後我絕對不再買房了，要買跑外國買去。什麽五十年七十年的，人家買了就是生生世世，隻要你有後代，就永遠是你家的。”
“話是這麽說啊，可是有幾個人能到外國買房子的，更何況，外國有這樣好吃的油潑辣子嗎？”雷濤這樣一說，老王頓時就閉嘴了。
雷濤感覺老王在生悶氣，隨即把話題岔開：“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咱們還是不要影響胃口了，給我說說啊，這裏的特色菜。”
老王歎了口氣：“你說的對，吃飯時不說那些煩心事了，我跟你說啊，這油潑鯉魚是用的大江裏的鯉魚，你別不信，知道我怎麽看出來的嗎？”
老
王故意賣個關子，雷濤隨口打趣道：“你口刁唄。”
“哪裏，我是看多了，這江裏的野生鯉魚啊，是可以通過胡須分別的，四條須的就是野生的，基本沒跑，待會你可以嚐嚐看，是不是不一樣。”在老王得意的說話的時候，雷濤看到一個身影掩進來了。
嘿嘿，還真的是跟蹤啊！
這裏基本滿座了，一個人要找個位置非常困難。雷濤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人轉來轉去的。
很快菜就上來了。種種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雷濤也失去了觀察那人的興致，直接和老王兩個吃了起來。
“老弟啊，看不出來，你也是個吃貨啊！”老王吃的一嘴油，還在說話。
“這魚不錯，夠勁啊！”雷濤邊吃邊咧嘴。
酒足飯飽之後，雷濤才又找了一下，結果發現，那人正蹲在店門口的一盆觀賞植物旁邊，一個人鬱悶地吃著一碗油潑扯麵。
雷濤和老王就先一步回到了尚郡嘉園的大門口。結果到了才發現那些維權的業主隻剩下了小貓兩三隻，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向了。
老王歎息一聲：“人心不齊啊。”
整個下午，陸陸續續來的人已經不足二十個了。
雷濤和老王待到了黃昏時分，也沒有等來記者，不過有人說記者不方便出麵，已經讓知情人到其他地方去爆料了。
雷濤問老王：“你不是知道些內幕嗎？怎麽沒人喊你去爆料啊？”
“我？他們估計是怕我告密吧。”
見雷濤起疑，老王就告訴了雷濤實情。
原來老王是一個建築小工頭，專門做小區屋頂水箱之類的配套工程的，因為墊資了，承建商雷霆建設也不給結賬，拿房子抵賬，他這就成了業主。雖然維權有他，其實都防著他呢，因為老王跟這邊的開發商都認識。
“是世紀地產嗎？”雷濤不經意的問了句。
老王笑了，“名義上是世紀地產的，不過我知道這邊的洋房住宅實際上都是雷霆建設搞得開發。我認識的都是雷霆建設的人。”
雷濤就慢慢套話，他沒想到的是老王認識的人竟然是川西省分公司的副總經理張德強。
老王還特意告訴雷濤不要在外邊亂講，張德強在這邊勢力很大，而且和供應商以及當地政府都有很深的關係。
老王也是通過七拐八拐的關係才認識的張德強，攬到點工程做做，結果工程款沒收到不說，抵充工程款的那房子也出來質量問題。
“我那套房子是準備給女兒女婿結婚用的，還沒裝修呢就漏水開裂了，這不是沒辦法了才參加維權嗎？結果人家還不信任我，哎……”老王搖搖頭說，“這幾個月為這事，我都瘦了一圈了。”
雷濤聽到這話差點沒笑噴了……這已經是瘦了一圈了，那這老王原來是什麽樣子，雷濤到是十分好奇的。
就這時，那邊有人歡呼。接著過來兩個人，一個挨著一個通知，說是老大請客吃飯，這次的事情有眉目了。
雷濤有心想要混進去，就開玩笑說也想吃頓白食。
老王不以為然的說，那就跟著走唄，沒事的，人家老大有一個算一個才不會來核對呢。
於是老王就過去開車。
居然是一輛奔馳。
老王嘿嘿笑著說，“那
不是撐撐場麵的嗎，要沒輛好車，誰待見你啊，這是實力的象征。就是再窮再苦，也要有輛充門麵的車子，這樣才有接到工程的可能。”
雷濤趁機誇了兩句。
老王頓時就飛上天了，一路上興奮地跟雷濤大談這個車子的性能。
這吃飯的地方在郊區一個五星級大酒店。雷濤看了也是無語，現在二三線城市的五星級酒店也是雨後春筍，這一間明顯就已經是不達標的了。雖然裝修挺豪華的，可是軟件不行，迎賓的人都是冷冰冰的小姑娘，笑容很假不說粉也太厚了。
那個老大雖未謀麵，但是手筆倒是挺大的，直接包了一個小廳，有八桌呢，坐下來之後也沒有見到那個老大。老王這才說，老大其實年紀挺輕的，另外開了一個包廂呢。
八桌人稀稀拉拉的坐了個七成。老王和雷濤這桌上也就八個人，老王一一給雷濤介紹了其他六個，居然都是找過來的，根本沒有在維權現場看到過。
這些人好幾個是公務員。
酒桌上喝了幾杯就熱絡起來了，雷濤拐彎抹角的打聽，才知道原來業主中有很多是關係方。
按照道理，關係方一般是不可能參與維權的，出了問題也會在第一時間彌補。可這些公務員的出現讓雷濤對於這次事件的內幕感覺就更不簡單了。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呢？估計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質量問題了。
坐在雷濤左手邊的是一個質監局的小頭頭，這種人的房子要是出問題了，開發商早就過來打招呼了，現在呢聽他的口氣，好像隻有世紀地產過來協商過一次，但是雷霆建設方麵很強硬，硬是說沒有問題，就不再搭理了。
雷濤思索著這裏麵的問題，他記憶中的張德強隻是一個複員的退伍軍人，老家雖然是西川隆安的，可也沒聽說在當地有什麽了不得的關係。雷濤的印象中很實在的一個人，可在這些業主口中卻好像是在說另一個人了！
就算質量沒有問題，這種態度也不行啊？雷霆建設邛川分公司的經理葛清平雷濤不熟悉，他在想是不是他出問題了？
是他的問題，還是張德強的問題？這都是雷濤急於想要知道的。
不過，在酒桌上雷濤一句話都沒說，他一直在聽著。
酒喝到一半，隔壁桌上開始敬酒，於是首當其衝的就是老大的包廂，雷濤遠遠看著一撥又一撥的業主們都開始去敬酒。
雷濤拉起老王就走。老王已經有點迷糊了，心裏也把雷濤當成了業主，就領著去了，結果根本擠不進去。
雷濤就借著自己的能力，將所有別人的話都過濾掉，找出了那個老大的聲音來。
果然，聽到別人敬酒時，一個比較尖利的嗓音，聲音好像還帶著酒嗝的咕咕聲。
“知道是你小子，不行你怎麽可以喝紅酒呢，換酒，上白的，不然我可不給你麵子。”
“那個老大，我晚上還有事情呢。”
“什麽事啊，別有泡到個小妹子啊，要麽你現在叫來看看，要麽你就換酒，你要敷衍我我可不會放過你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起哄聲中，有人喊：“趕緊讓開，老大要上廁所！”
於是人群被擠開一條道來。隨著一個滿身紋身的矮墩子擠出來，雷濤知道這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老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