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杜仁健是回家參加表哥的婚禮的。正巧碰上了老同學沈元根。當年他這個學生會主席身邊的跟班不多,沈元根就是其中的一個。這主要都是因為杜仁健的父親當年是縣人大的辦公室主任。而沈元根的父親隻是建委的一個中層幹部。兩人父親的官位決定了他們之間的主從關係。

杜仁健當年是全校唯一一個考上華清大學的。畢業後也一直都沒有回縣裏。在沈元根看來在市裏大公司做設計總監的杜仁健無疑是同學們之中的佼佼者。而他和杜主席當年的關係那是沒得說的。於是沈元根提議為杜仁健“榮歸故裏”辦個同學聚會。這個提議對一向喜歡這些虛榮的杜仁健來說,就是投其所好了。他故作沉吟了片刻之後就說也想念老同學了,聚聚也好。於是沈元根就讓齊春豔張羅著搞了這麽個聚會。

如今看來,這個聚會的確是達到了預期效果。杜仁健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生對於這些大都隻是上了本地大學和中專的老同學來說,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同學們圍著杜仁健問好的感覺,讓杜仁健有些春潮得意的樣子。這個接見活動一直延續到他們都到了二樓包廂裏之後,還在繼續。

就在這時鄺大海走了進來,看到這熱烈地場景,有些納悶地找到了躲在一邊冷眼旁觀的繆卉。

“他們怎麽了?搞得像領導接見似的……”鄺大海今天下班的時候碰到一對夫妻吵架,勸了半天,這才來晚了,衣服也沒換,穿著警服就來了。不過就他這個打扮竟然進門的時候人家都沒注意到他。

繆卉白了他一眼,鄙夷地看著正在“接見”同學們的杜仁健說道:“你不是知道嗎?還說什麽神秘嘉賓。這賤人杜就是神秘嘉賓啊?”

“誰說神秘嘉賓是他了!賤人杜又能算什麽神秘嘉賓啊!”鄺大海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

聽他這麽說繆卉立刻追問道:“那你說誰是神秘嘉賓啊?”

“這個不能說……不能說的,說了就沒驚喜了!”鄺大海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過繆卉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種特別的笑意。

鄺大海這個樣子更是勾地繆卉的好奇心爆棚,她柳眉倒豎著瞪著他威脅道:“你是不是皮癢癢了!快說!”

繆卉和鄺大海在學校裏的時候,就眉來眼去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兩人的感情也已經到了瓜熟蒂落的階段。他們都準備國慶的時候領證結婚了。不過由於繆卉的強烈要求,鄺大海在同學圈裏至今都沒有透露一個字。

鄺大海被繆卉這麽一威脅立刻湊到她耳邊說了兩個字。繆卉的臉色立刻變得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她捂著嘴驚叫道:“什麽!真的啊!”

“怎麽了?繆卉,你幹嘛啊!”繆卉的一聲驚叫驚動了一些人,桑平平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繆卉有些激動地說道:“你們知道誰要來嗎?”

“沈元根不是宣布了嗎?杜仁健啊!”另一個女生有些奇怪地說道。

“切……”對於杜仁健,繆卉嗤之以鼻,她也沒說到底是誰要來,而是開口招呼同學們,“各位同學!下麵開始點名啦!”

繆卉是班長,而且以往的同學聚會大多都是她組織的。按照慣例,她從包裏拿了本

花名冊出來,一本正經地開始點名。這些都是以往的習慣,同學們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後,一個個地答到。

就在點名的時候,繆卉已經看到了悄悄走進門正坐在一個角落裏的鄒寧和雷濤。不過她並沒有聲張,而是繼續念了下去。

“鄒寧!”繆卉報到鄒寧的名字時,齊春豔和沈元根兩人的臉上麵色突然變了變。從他們之間鬧翻了之後,後來的幾次聚會齊春豔和沈元根都沒有參加,就是為了避開鄒寧。他們這次召集聚會的時候,也沒想到鄒寧會來。

鄒寧照例答了聲:“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點名結束了的時候,繆卉大聲喊道:“雷濤!”

雷濤曾經是學生們的領袖,一個傳奇人物。畢業之後,大家各奔東西,雷濤的名字也漸漸沒人提起了。但當繆卉喊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所有人都朝著周圍張望了起來。

就在這時,雷濤用他習慣性懶洋洋地口氣答了聲:“到!班長,可以開飯了嗎?食堂大師傅說,今天沒有紅燒肉……”

而他接下去所說的那句關於“食堂大師傅和紅燒肉”的話卻一下子引發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對於這個典故,他們班的同學沒人不知道的。鄺大海是個肉食動物。無肉不歡,尤其喜歡吃紅燒肉。而繆卉去食堂打飯的時候都會打一份紅燒肉,然後偷偷給這個大個子吃。後來有一次食堂裏的大師傅對繆卉說“今天沒有紅燒肉”。她也不知怎麽回事就和大師傅吵起來了。

對於鄺大海和繆卉之間的戀情,同學們早就知道,隻是心知肚明大家不說罷了。雷濤今日舊事重提,讓大家都開心了一把。所有人都看著鄺大海和繆卉兩人,沒想到反倒是鄺大海不好意思地躲了出去。

繆卉大方地走到雷濤麵前伸出了手:“雷神,你還是這麽逗!”

“這個紅燒肉其實還是可以有的,沒有的話讓大鄺去燒。”雷濤笑著握了握繆卉的手,笑著打趣道。

雷濤的這次亮相,可沒杜仁健那麽高調。相反,他是被繆卉給揪出來“示眾”的。而接下來的第二輪接見活動就生動有趣的多了。雷濤記得每個人的往事,和同學們之間的感情也和兄弟姐妹一樣。同學們紛紛上前和他握手、擁抱。這種親切熱烈地感覺讓杜仁健看了心中嫉妒地要死。

他就想不明白,為什麽雷濤會那麽受歡迎。他和同學們之間的交往,很多事情在當時看來都是違反校規校紀的。但正是這些一起犯錯的經曆,讓同學們記憶猶新。如今提起都會會心一笑。

開宴之後,大家也都輪流去敬雷濤。一時間,杯觥交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還有不少人拉著雷濤要合影。整個同學聚會的氣氛非常熱烈。但這種熱烈氣氛的中心是在雷濤那裏。而杜仁健這邊僅有幾個同學過來敬過酒。坐在包廂首桌的杜仁健和沈元根這邊冷冷清清,沒人理會。

沒一會兒,他們桌上的人也大都跑了。看著那邊熱火朝天,這邊冷冷清清的情景,杜仁健一臉鐵青。沈元根也感到這次的聚會,有種搭起了戲台讓人家唱了的感覺。

想到這裏,沈元根眼珠子一轉,笑著對杜仁健說道:“杜哥,我們也去敬敬酒!”

杜仁健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著看了一眼沈元根。不過他很快就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狡黠。

“雷神!我們來敬敬你。今天招待不周,還請原諒啊!”沈元根攬著齊春豔地肩膀以主人的口氣過來敬酒了。

看著他們兩人的樣子,鄒寧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鐵青。他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卻沒想到肩膀被雷濤壓住了。雷濤笑著起身朝沈元根笑了笑。若無其事地端起杯和他們碰了碰一口幹了。

就在沈元根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雷濤先開口了。不過他說話的對象是齊春豔:“春豔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想當初找我代筆寫情書給你的人可以湊一個加強排了。不過我記得當時沈元根沒寫過情書給你啊?你們倆怎麽勾搭到一起去了!這裏麵有奸情啊!說說看……”

他是一副開玩笑的口氣,而且他常年都不在邯縣,不知道這裏麵的事情自然是情有可原的。在座的其他同學都是知道這裏麵的實情的。如今被雷濤提起,而且那“勾搭”和“奸情”這些話讓大家都聯想到了幾年前的醜聞。

對於雷濤突然間說的這些話,齊春豔臉上立刻下不來了。她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沈元根摁住了,他的臉上顯出一股陰冷:“雷神,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市裏,搞了個小裝飾公司。”雷濤平靜地說道。

他這話還沒落地,杜仁健冷冷地接了口:“的確夠小的!說白了就是個包工隊。現在你還和工人一塊爬上爬下的嗎?”

“原來是這樣啊!那以後有活兒我可以聯係一下你,比如通個下水道什麽的……”沈元根一唱一和地笑道。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臉上的那種嘲諷之意。

雷濤沒接口,別人也沒說話。沈元根還一個人自顧自地說著:“你還不知道吧。三建馬上要改製了,我準備接手。杜哥已經答應到時候給我引薦一下安華公司的安總。現在安華手裏有個LO……什麽生活區的項目,正缺人手呢!到時候我再轉包點小活兒給你,也夠糊口的了。”

“沈元根!你還想接手三建?做夢!你以為隻要拿錢出來就可以了嗎?職工代表大會不同意,改製就不會通過!”鄒寧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怒吼了一聲站了起來,氣咻咻地走了。

一下子沒摁住鄒寧的雷濤,隨即對大家打了個招呼:“我去追他,先走了。下次再聚!”

說完他也沒耽擱徑直追了出去。

雷濤追著鄒寧的腳步走出了建工賓館。走出去沒多遠,他就看到鄒寧正蹲在一邊的馬路邊抽著煙。那種孤單落寞的感覺讓雷濤看著有些心疼。

他知道初戀是最讓人無法忘懷的。但鄒寧的初戀最終的結果卻是傷到了他的心。如果齊春豔隻是和他平靜的分手。那種淡淡的失落沒多久也就淡忘了。但齊春豔和他的分手卻是以背叛劃上句點的。這對一個男人的自尊來說,的確是很難忍受的。

雷濤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鄒寧遞給他一支煙。雷濤接過來點燃了之後,他們倆誰也沒說話。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交流。朋友不需要安慰,陪伴就夠了!

【作者題外話】:大年初一頭一天,空騎祝大家新春愉快!身體健康,紅包多多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