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報告交給方辰光之後，雷濤就回到了燕京飯店的房間裏。從他進入這間房間之後，他就沒有和外界聯係過，吃飯也是叫的房間服務。
他知道這份報告一交出去，組織上一定會對他的行動進行監控的。他也是想以此向組織證明，自己並沒有問題。
當然，他知道僅僅憑這些還不能證明什麽。但他卻要求自己在這件事情沒有得到答複之前不在和外界聯係。
不過，雷濤是真沒想到，答複會來的這麽快。
當天晚上，方辰光就到了他的房間。
“怎麽？沒想到我會來？”方辰光看著明顯非常意外的雷濤笑道。
雷濤站在房門口看著突然造訪的方辰光的確是非常意外，當方辰光開口之後他才意識到要請對方進來。
他連忙說道：“請進吧！”
“我是沒想到會這麽快……”雷濤臉上的表情有些輕鬆地微笑。方辰光看著他的表情真的不想給他潑一盆冷水。
想了想之後，他還是說道：“雷濤，我帶來的並不是好消息！”
聽到方辰光的話，雷濤的表情明顯一怔，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有心理準備……”
看到他這樣子，方辰光才放了些心：“你在報告中提到的情況，組織上都了解了。對於你說的組織內部有叛徒的情況，組織上會進行調查的。至於你所提的那幾個要求……”
雷濤一共提了三個要求。
第一個要求，他想要知道這次行動的目標是誰？
這個要求顯然是不可能給他回複的。方辰光的解釋是……
“……你現在已經離開了組織，離開了部隊。這些情況都是機密，你無權知道。”
對於這個情況，雷濤還是有準備的，他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確是不該他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第二個要求是想知道他是怎麽回到國內的？
關於這個問題，方辰光的解釋同樣是無可奉告。
“……組織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回來的，當時發現你的時候是你坐了一條小船擱淺在溪雲崗燈塔附近。”方程光把發現他的經過說了一下，這也是他們商量之後的結果，這個部分並不能算是秘密，告訴雷濤應該也無妨。
至於第三個問題“組織上對他的處理決定是因何而出？”
方辰光沉吟了好久之後說道：“雷濤，對於這件事情，希望你能正確對待。由於不清楚你在任務失敗後是如何逃出來的，而且還失憶了……你身上就……就有疑點，組織不能讓你歸隊，所以就給你辦了退伍手續。”
說實話，對於一個無法證明自己清白的人，組織上做出這樣的決定完全是合理的。但他們就是怕雷濤覺得自己是被一個拋棄了的犧牲品，而無法正確對待。
但方辰光以自己的對雷濤的判斷和了解，卻認為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
“雷濤，組織上對你的這個處理，的確是有點……冷漠、不近人情。但你要知道……”方辰光正準備對雷濤做一些思想工作的時候，雷濤卻打斷了他。
雷濤站起來對方辰光鞠了一躬說道：“方副總參謀長，我能夠理解組織的決定。成為龍牙的那天起，我就把自己交給了國家
，交給了組織。隻要是為了國家的利益，為了組織的安全。我個人……這些都不算什麽的。”
對於雷濤能有這樣的覺悟，方辰光自然是非常欽佩的。其實在臨來之前，雷濤他們的局長也曾對方辰光說過，雷濤他們這些龍牙成員，其實都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了。他們每一次出任務從來都是抱著回不來的心態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在龍牙內部發現有人通敵的時候，他一開始是根本不相信的。
雷濤說完這番話之後，他繼續說道：“方副總參謀長，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組織上能批準。”
方辰光怔了一怔看著雷濤，沉吟了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吧！組織上會考慮的。”
“我一直都懷疑，我被捕後被洗過腦。在我的記憶中有一個人，我想不起來是誰，但這個人一定是我熟悉的人。也就是那個叛徒，他親手殺害了秦曼同誌，還對我開了槍。這次我在南港意外的發現了一些線索，這個情況我的報告裏也匯報過了。我想憑我自己的力量查下去，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為我那些死去的戰友報仇，也為我自己討回一個清白！”
其實，這個關於洗腦技術的線索，當他和局長一起探討的時候，也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突破口。局裏麵會派人跟著這個線索查下去的。畢竟當初那八個人，按照雷濤的說法，隻有三個人是他親眼見到已經死了的。但還有四個人是死是活並不知道。這也就是說雷濤和這四個人都有可能是叛徒。
雖然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年了，但是那八個人至今在他們的組織內部檔案上一直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隻是寫了陣亡。他們的烈士身份都是為了掩飾事實真相而給予的。讓真正的烈士和叛徒混在一起，這對於組織來說雖然是個不得已的辦法，但對於死者來說，這的確是很不公平的。
既然雷濤現在提出了線索，那就有必要查下去。
方辰光考慮了一下之後說道：“雷濤，你即便查，也隻可能以你個人的身份去查，無需組織批準。組織上，包括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明白嗎？”
他說的非常清楚了，雷濤的身份已經不是龍牙的成員了。他查或不查，都和組織和國家沒有關係。當然他也很清楚，如果雷濤覺得必要，他一定會把他調查這件事情的情況匯報給他的。
他和雷濤達成了默契之後，就回去了。而雷濤在房間裏思考了一下之後，決定去一趟桂西省。
桂西省淩海市，這裏靠近北部灣，是著名的風景旅遊城市。
雷濤一下火車就被一夥人攔住了。
“先生，先生，你是來旅遊的嗎？住酒店嗎？”這些給酒店賓館度假村拉客的黃牛走到哪裏都有。雷濤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擺了擺手，把這些黃牛趕開。這時又跑過來幾個年輕人，他們看到雷濤之後立刻問道：“先生，要出租嗎？正規出租公司的車，想去哪兒我拉你去！”
看到這些拉客的雷濤真是無語了，他想了想說道：“去市運管處，你們誰去？”
這運管處是專門管出租車的，按照雷濤的估計，這些所謂的正規出租車，百分之百都是黑車。果然，聽到雷濤這麽說，這幾個年輕人揮了揮手，紛紛搖頭離開了。
可就在雷濤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個年輕人竟然上來向雷濤的箱子伸手。雷濤猛一轉身瞪了他一眼：“你想幹什麽！”
“先生，你不是去運管處嗎？我拉你去啊？”這年輕人愣愣地看著雷濤，剛剛他的表情可真是夠嚇人的。
雷濤一聽這話樂了，他再次確認道：“我去運管處你也拉我去啊？”
“嗬嗬，是啊！走吧，我的車就在外邊呢！”
小夥子再次準備上前提箱子，雷濤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吧！”
等他到了車站外，看到小夥子的車，才發現原來自己的估計也有錯的時候。這小夥子的車還真是一輛正兒八經的出租車。
到了市運管處，雷濤到門衛問詢了一聲：“大爺，我找鄒立明。”
鄒立明是他原來在燕京軍區新兵連的排長。後來雷濤去了紅星大隊的那年，鄒立明被保送上了軍校。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和幾個戰友送他離開的場景。後來鄒立明軍校畢業後到了桂西省這邊邊防部隊。
按照方辰光的說法，當初在海岸邊發現他和一條小船的就是鄒立明的連隊。也正是鄒立明認出了他才向上級匯報的。
這麽多年，他都不知道原來當年鄒立明還救過他一命，今天來這裏，最主要的就是感謝鄒立明同時也向他打聽一些情況。
當鄒立明接到門衛的通知，從運管處裏麵跑出來看到雷濤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雷濤！你小子……嘿！”戰友重逢，所有的話就隻有一個擁抱了。
鄒立明原本是想在部隊一直幹下去的，可後來認識了淩海當地的一個老師，兩人相愛了。他丈母娘家裏答應女兒嫁給他的唯一條件就是讓他轉業。他才不得已脫下了軍裝。不過他轉業之後，到地方安排的工作還不錯，這運管處是個執法部門，國家幹部編製而且也不像有些人轉業到公安之類的危險單位。
兩人聊了一會兒之後，雷濤就說明了來意：“立明，我這次來是特意謝謝你的。謝謝你當時救了我。”
“唉！那也不是我救了你的，是我手底下的戰士。他們把你抬到連部的時候我才認出你來。”鄒立明聽說他是為了這個事情過來的，連忙謙辭道。
“立明，我那次受傷之後，記憶上出了點問題，後來出院後就複員了。這次要不是碰到以前的老領導，我都不知道我當時是你救的我。”雷濤對鄒立明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麽這麽多年之後才來找他的原因。
聽到雷濤這麽說，鄒立明搖了搖頭說道：“唉你們那個單位啊……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原來，鄒立明當初向上匯報了發現雷濤的情況之後，過了幾天再到醫院去看望雷濤就不見了人影。問醫院裏的人，誰也不知道。他還以為雷濤出了什麽事，四處打聽，還找上級詢問。最後卻被領導一通批評。
“這個也不能怪他們，那是保密單位……”對於鄒立明過了這麽多年之後的抱怨，雷濤也隻能這麽解釋了。
聊了一會兒之後，時間也晚了，鄒立明一定要讓雷濤跟他回家去，說是這麽多年不見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頓。雷濤無奈之下隻能答應了。
跟著鄒立明回到他家的時候，卻沒想到看到了令人心酸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