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為何而戰
“秦然，你到時一定要來看球，我剛報名入選了替補隊員。”胖子沈勤很興奮地跑過來拍著秦然肩膀說。
團支書範仕林宣布了兩天後要和二班舉行籃球友誼賽，不少男生們都躍躍欲試報名參加。因為一是枯燥的學習生活確實有點累，二是比賽時整個班級都會幫忙去加油助威，能在女生們麵前表現一把。
異性相吸是恒古不變的真理，就算嘴上不說，下意識有擺顯機會男生們肯定不會錯過。
原本秦然是不打算去觀看的，因為他當天晚上要回去做月末例行對賬。但小胖子在班裏是為數不多和他親近的同學，麵對其熱情邀請，秦然不忍心拒絕，無奈點了點頭。
江州一中名揚在外，除了軟件師資力量雄厚外，硬件條件也是首屈一指。
學校上一年才完工的小型體育館，外型猶若一隻浮在水中的雞蛋，遠遠望去，銀白色的外殼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體育館裏麵，是一個標準化籃球場，明亮整齊的地板中間江州一中校徽赫然映入眼簾。
體育館設計可以容納1000人，範仕林利用和老師的良好關係把班級友誼賽放到了體育館舉行，還請來了專業的體育老師助陣。
比賽當天，原本以為兩個班級的友誼賽，觀眾也隻是兩個班的同學。沒想到，在隊員做熱身運動時，陸陸續續不斷有其他學生進來，看情況人群還在不斷湧入。
剛好周三秦然輪值，他負責打掃完教室衛生後鎖門，慢悠悠朝體育館走去。君子一諾千金，秦然答應了沈勤，就肯定不會失約。
在去體育館的路上，他碰到許多呼朋喚友的學生正匆匆忙忙往體育館趕。
“聽說王雅萱等會在開場前有個人表演。”
“還記得上次晚會上那個驚豔美女嗎？就是她。”
這是兩個高年級男生從秦然身邊經過時討論的話題。不過有表演這個說法，秦然是斷然沒有聽過，估計以訛傳訛信息失真了。
“宿舍那天不是評選了校草嗎，一班那個範仕林，等會就會上場比賽。”
“啊，就是那個被譽為師範附中流川楓的大帥哥嗎？那得快去占座。”
“喂，你們倆等等我！幫我留一個位置。”
三位高一年級女生追逐著從秦然身邊跑過。
剛到體育館門口，就聽到裏麵人聲鼎沸。秦然步入其中，發現館內坐滿了人，黑壓壓一大片人頭，就連走道上都擠滿了遲到的學生。
“有那麽誇張嗎？一場友誼賽而已。”秦然心念，但他也知道這裏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衝著帥哥美女而來。王雅萱、範仕林，這兩位金童玉女同時出現就足夠有號召力。
幸好班級預先占據了看台的正麵位置，秦然好不容易擠過人流，來到一班的看台區域。由於觀眾太多，所以一班布置了同學把守住通道，防止其他人進入。多虧這一措施，秦然才能撿到一個位置坐，不然他也得站著在一旁觀看。
王雅萱坐在看台第一排黃金位置，她身邊圍繞著宋婷婷等幾個女生，不時交頭接耳，發出陣陣笑聲。今天，王雅萱把盤了幾天的頭發放下來，長發垂肩，和旁人聊天時轉身揚起的發尾像是美人魚擺動的尾巴，牢牢抓住周圍人目光。尤其是她不經意間把散落頭發撩到耳後的動作更是讓不少偷瞄的男生大呼過癮，真是沒有白來一趟。
成為眾人的焦點，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目光的洗禮，王雅萱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並未有任何異常，依舊大方得體。這或許就是長期培養出來的優雅氣質。
場地上，比賽還未開始，雙方一共16名隊員正在進行最後的熱身。沈勤身穿7號黃色球衣，正有些生疏地運球上籃。但很可惜，這球彈出了籃筐。範仕林身穿23號球衣，1.75米的身高，又留了一頭碎長發，每次出手投籃都引得看台上女生們陣陣尖叫。平時文靜內斂的女生們，此刻仿佛褪去了偽裝的外衣，在看台上大聲宣泄著自己的喜好。想不到在學風嚴謹的一中，課堂外的女生們同樣有著一顆悶騷的心。
比賽正式開始，由體育老師客串的裁判吹響了哨聲。友誼賽分為上下半場，每半場15分鍾。
一班由範仕林帶隊，他挑選了四個功底不錯的班上男生組成了首發隊員。二班則由兩位體育尖子生（簡稱體尖生）組成核心，帶領三位隊員上場。
一開場，範仕林就靠身高搶到了球，和隊友配合後帶球突破上籃成功，拿到了頭2分。
“哇，好厲害！”
秦然身邊的女生不由自主喊出了這一句。
全場更是掌聲不斷，王雅萱在內的班級女生們也在雙手鼓掌，為自己班級加油。
很快，二班依靠兩位體尖生強大的內線，在控製內線籃板的情況下，把球投進，追平了比分。
前10分鍾，雙方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範仕林成為一班進攻的核心，個人拿下了全場最高的11分。坦白來說，一班能保持住比分，主要就是依靠範仕林的優異發揮。
“哐——”
球在籃筐滾了兩圈，落袋。
“三分！”
範仕林外線命中一個三分球，幫忙球隊領先5分。不知是打出了狀態，還是增強了信心，範仕林拍了拍胸口，對二班觀眾做了一個嘲諷的手勢。
“噓——”
二班看台有人零星開始回擊。
上一次校運會時，王雅萱沒能在現場觀戰，害自己大失水準。今天這次，心儀的少女就坐在不遠處看台督戰，如此絕佳的表現機會絕不能錯過。範仕林卯足了勁，要在王雅萱麵前表現出超人的一麵。
你可以說他張狂有個性，又或者說他得意忘形，隨後自己每進一個球，範仕林都會朝二班觀眾席嘲諷一次。
長得帥，打球好，還受女生歡迎，本來許多男生就已不爽他。這下好了，連續嘲諷幾次，快把全場仇恨都拉了過去。
“為了你，我可以和全世界的人作對！”
範仕林在心裏默念，然後一個急轉身，甩開了防守隊員，急停跳投，2分命中。他繼續用自己優異的表現回擊看台上的陣陣噓聲。
但他在第二次嘲諷時，肯定看不見王雅萱眼中掠過的那一抹不喜之色。
上半場結束，一班以32VS22領先。
大比分領先，半場休息，範仕林走下場時，抬頭朝王雅萱座位望去，發現她正站起來朝自己方向鼓掌加油。
見此，範仕林心中仿佛吃了人參果般通透，渾身上下毛孔一一洞開，那種感覺簡直無法言表。
但凡暗戀的人都會有一種錯覺，就是對方無論做什麽動作，都會很快把其聯想到自己身上，一廂情願地把對方和自己牢牢綁定在一起。
王雅萱承認範仕林是一位很優秀的男生，但她心裏卻還沒有任何一位男生的位置，又或者說能讓她記住並心動的男生還沒出現。
這次她帶頭起身鼓掌，主要是為整個班級球隊加油，大家上半場表現很好，並未有特別針對某一個人之意。
休息了10分鍾，下半場比賽開始。
到了下半場，對方明顯加強了對範仕林的防守，經常兩個體尖生一起夾擊他，使他無法投籃。
人們都會抱有同情弱者的心態，二班大幅度落後，加上範仕林又大範圍嘲諷，結果整個體育館除了一班同學，大部分都倒戈為二班加油。
範仕林不是有支持者嗎？有是有，一是被他剛才的張狂趕走了一些；二是立場不堅定，看到旁邊人群都為二班加油呐喊，自己漸漸聲勢弱了下去，直至沒了聲響。
擺脫，轉身，再次急停跳投！
球打板彈出。
但範仕林這次勉強投籃卻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到了地板，倒地不起。
“——哈——”
陣陣掌聲立馬響起，觀眾們見此，幸災樂禍聲不斷，紛紛拍手稱快。
裁判趕緊叫停了比賽，隊員們上前扶起範仕林。隻見他勉強站起來，一臉痛苦神情，用手捂住大腿內側，可能是拉傷。不過傷情應該不重，因為他還能一瘸一拐自己走下場。
沈勤這時終於有出場機會，替代範仕林上場。
一班少了頂梁柱，在全館觀眾的呐喊下，二班趁機大舉追分，才過了3分鍾就追平比分，雙方打成34VS34。
範仕林在場下著急得不行，趕緊調兵遣將，把替補都派上去輪換，但就是沒效果，場麵沒有任何起色。
“二班，加油！”
“二班，再進一個！”
“必勝，二班！”
一班由於核心範仕林下場，士氣已垮了一半。現場觀眾幾乎一邊倒支持二班，震耳欲聾的噓聲把剩餘的另一半士氣也摧垮。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場上的隊員失誤頻頻，眼睜睜看著對方得分。
二班一鼓作氣狂得分，在比賽還有不到4分鍾結束時，把比分改為38VS50，後來居上領先一班12分。
沈勤又被換了上去，一班的隊員已放棄了比賽。作為指揮的範仕林已經用球衣蓋住了腦袋，不再有任何表示，任憑隊伍在場上瞎打。
原本歡躍的一班看台早已沉寂下去，大喜轉大悲的曆程實在太快，心態未成熟的學生還沒有接受這種巨變的抵抗力。
一班控球時，唯一還在喊加油呐喊的，隻有班長王雅萱和她身邊的幾個女生。不過她們的喊聲很快就淹沒在全館觀眾的噓聲裏。
高一一班是重點中的重點，在晚會上大出風頭，還有號稱金童玉女的組合，是大家高高仰慕的對象。但現在這個全校矚目的班級墮入了一個深坑，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其他班級的觀眾總會有一種無法明喻的快感。
因此，場內為二班的加油聲此起彼伏，對一班的噓聲也不絕於耳。
剛持球不久的一班又被二班隊員搶斷，丟了球權。
或許是作為對剛才範仕林挑釁的回應，二班兩個體尖生拿了球也不趕著上籃，而是互相傳球，吸引正前方防守的沈勤來爭奪。他一靠近就傳球，一班隊友也不來幫忙，兩體尖生就猶如逗小孩搶球一般戲耍。
沈勤身高才1.6米，技術又很粗糙，在兩個身高超過1.74米的體尖生麵前，著實是夠不到球。
來往了幾個回合，或許是玩累了，或許是進攻時間快結束，最後由其中一個體尖生上籃得2分。
在全校同學麵前如此被戲耍，沈勤漲紅了臉，但無奈技不如人。現在的他就隻有一個念頭，趕緊換人下場，不要在場上接受對方的侮辱。
但他望向替補席想找人替換時，發現所有隊員都扭開了頭，不敢和他對視。就是說，自己的隊友早就投降，或說拋棄了自己，沒有人願意上場替換自己，接受對手的嘲弄。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沈勤此刻心裏冷透了，但他又不能下場，隻好留在場上當好剩餘幾分鍾的反角，襯托出對手高大的形象。
又是兩個體尖生控球，其餘四名隊員都不願意上前拚搶。沈勤此時有些想念那個平時在班上不顯山不漏水卻常有意外之舉的男生。一想到自己還很熱情邀他來看球，卻沒想到是這番境地，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台上替自己感到丟臉。
盡管心裏知道可能又要被對方戲耍，但沈勤無法視而不見就這樣讓對方衝過自己的防線。“輸陣不輸人！”
該死的，腦海裏又響起那個男生說過的話。
“拚了！”
沈勤開始迎著運球人而去，他打定主意，就算被戲耍，也有做一個有骨氣的小醜。
“嗶——”
忽然響起的一聲哨響，把沈勤從絕境中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