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一開始溫喬健和傅小寶認不出眼前這人,那是因為這個時候的蘆振南頭發淩亂不堪,胡子邋遢,衣衫襤褸,看起來也老了許多,顯得十分的頹廢,整個人就是一個路邊的乞丐樣,這和平時在電視中呼風喚雨的那位幾乎可以和國家領導人一般風光的蘆振南完全是判若兩人,也難怪溫喬健和傅小寶認不出來。

蘆振南聽到兩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連忙點頭:“是是,就是我,就是我!”

溫喬健和傅小寶交換了一個眼色,對蘆振南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誰知道這家夥是不是被打擊失去了理智,要是忽然衝過來給自己一刀,那不是玩完了。溫喬健用略帶警惕的聲音冷冷地問道:“你找我想說些什麽?”

蘆振南還想再靠近,立即被傅小寶舉刀製止。他那張憔悴的臉和可憐的眼神望著溫喬健,然後說:“小兄弟,你可憐可憐我,救救我吧!我知道我以前有眼不識泰山,對你不敬,我知道錯了!我鬥不過你,我太傻,我太有眼無珠了。現在不敢奢望些什麽,家業沒了是我活該,老婆跑了,兒子死了也是我活該,但求你看在曉巧的份上,救我一命,求求你!”

溫喬健實在有點出乎意料,完全沒有想到蘆振南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如果是裝的,那他的演技也太他媽的好了。他能找到這裏來,一定是昨天蘆曉巧跟他說過溫喬健忠告他的話。可是,讓溫喬健不解的是,這蘆振南昨天為什麽沒有逃出國去。

溫喬健說:“我昨天讓蘆曉巧回去告訴你馬上出國,你為什麽沒有出?你現在來找我我還能做些什麽?”

蘆振南喪氣地搖了搖頭,說:“沒用了,他們已經開始注意我的行動,封鎖了我所有出入境的護照,隻要事情一但發展得更嚴重,他們就一定會把我供出去當替死鬼。而照此下去,很快,很快我就會玩完了!”

“我能怎麽幫你?現在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就算我給一筆錢你也救不了你!你以前的那些罪證一定已經被某些官場上的敵對勢力撐控了,他們之所以還沒有立即把你拿下是想釣更大的魚,你隻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而我也實在無能為力,我也幫不了你了!”溫喬健說道。

那些證據一但泄出來,就會被那些人拿到。這也就是當初溫喬健一直猶豫不決要不要把那些罪證發過去的原因了。現在蘆振南的狀況也可以說是溫喬健造成的,但當時真的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在這種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的官商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兄弟!”蘆振南忽然哭喊著“撲”的一下雙腳跪了下來,用膝蓋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在溫喬健的麵前哀求地說:“我明白,官場的事情我都明白。我不怨任何人,走到這一步是我蘆振南自己造的孽。但請你看在曉巧的份上,幫我一把。曉巧已經沒了媽沒有哥哥,現在所有的親戚好友也都離我們遠去,現在她就剩下我這麽一個親人了,求你一定要幫幫我,無論怎麽樣,隻要讓我活下去,隻要讓我有個地方落腳,隻要讓我偶爾能與曉巧聚一聚就行。求求你,幫幫我吧!”

說到最後時,蘆振南已經是手抱著溫喬健的大腿,哭喊著哀求道,聲音十分的淒慘,這是讓人都想不到是曾經不可一世的蘆振南發出來的。

溫喬健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來,說實在話,他實在是一個心軟的人。吃軟不吃硬是他一慣的性格,要是對方跟他凶,跟他來硬的,他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如果對方一但軟語相求,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溫喬健用求救的眼神望了望身邊的傅小寶,傅小寶卻堅定地對他搖了搖頭,意思很明白,最好不要幫他。溫喬健當然明白傅小寶的用意,現在蘆振南跟官場上遷聯在一起,要是插手進去,到時或許不知道會有多大的麻煩。而且,像蘆振南這樣的人,若不斬草除根,以後說不定會反咬一口也說不準。但是看著抱著自己大腿哀求的蘆振南,溫喬健又實在不忍心去拒絕他,而且蘆曉巧那楚楚可憐的身影還不時在他腦中浮現。

“溫兄弟,求求你,幫幫我吧,求求你!……”蘆振南一直在哀聲求著。

最終,溫喬健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我幫你!”

這話讓蘆振南立即興奮地叫了起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而卻讓旁邊的傅小寶感到非常的不妙,但想想,他也知道溫喬健的為人,就是這麽的心軟,也算了沒有再出聲,隻是心裏想既然是他做的決定,做兄弟的當然也要幫助他。

“你現在的處理怎麽樣?能不能回家?”溫喬健問道。

蘆振南站了起來,說:“不行,我感覺到他們已經派人跟蹤我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們的。”

溫喬健想了想,說:“那好吧,我現在把你弄到香港,我會給你一點錢,你到了香港該怎麽樣我就管不了你了。”

“行行行,我到了香港就好辦了!你有辦法把我弄到香港?太好了!”蘆振南急忙答應道。

“那……曉巧怎麽辦?你要帶她走嗎?”溫喬健問。

蘆振南想了想,說:“不行,我不能連累她。我看我還是先出去躲一陣子,過陣子再與她相聚。這陣子,能不能……你先幫我照顧下她?”

溫喬健點了點頭,說:“那行!就這麽辦吧!”

“喬哥,你打算怎麽把他弄到香港?假護照肯定是行不通了,海關估計已有他的通輯照了!”傅小寶說道。

溫喬健說:“我自有辦法,以前認識有一些走私古懂的,就是你在英國遇到的那張先生,我請他們的人幫個忙。小寶,你現在去想辦法給我弄點安眠藥,我帶他去準備下!”

傅小寶愣愣地望了那蘆振南一眼,似乎並不是十分相信他,怕他到時會謀害溫喬健,但看到溫喬健這麽堅決,傅小寶最終也隻好照著溫喬健的話去做了。臨走前還鄭重地叮囑了溫喬健一下:“你小心些!”

傅小寶走後,溫喬健就讓蘆振南上車,然後他就把車開了出去。一路上,溫喬健讓蘆振南躺在後座上,以免讓別人注意到。然後溫喬健去買了一套衣服給蘆振南換上。再然後就把車開到古玩城裏去。

蘆振南不理解溫喬健為什麽要來古玩城,想要詢問,溫喬健卻讓他安靜地乖乖的躺在車裏不要出聲,然後溫喬健就下車往古玩城中走去。

約摸過了十多分鍾,溫喬健就從古玩城裏麵出來了,後麵還跟著兩個人,那兩個人抬著一個很大的紙箱,估計有一米多長,半米寬。溫喬健打開車後備箱,讓兩人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紙放入車中,然後關上後備箱,對那兩個人說了一聲“謝謝”就上車去。

車裏呆了很久的蘆振南終於忍不住問道:“溫兄弟,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啊?”

溫喬健一邊把車子發動,一邊說:“這個你不需要去管,反正我能把你弄到香港就是了!”

蘆振南也隻好不再吭聲了。像他這種白手起家,曆經各種各樣的磨難的人通常都是能屈能伸,昨天還呼風喚雨,今天就虎落平洋,但卻可以馬上適應相應的環境。這是讓人可敬的地方,也是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傅小寶擔心他就是因為這一點,這種人忍辱負重的本事可不差,終有一天可以鹹魚翻身,到時不知道他會不會恩將仇報,反咬一口溫喬健。

其實溫喬健又何嚐沒有想到這一點呢,他深深知道連自己兒子都下得了手的蘆振南城府之深,誰也不知道這家夥心裏在想些什麽。但溫喬健還是選擇了幫他,因為若是不幫他,溫喬健覺得自己以後的日子都會背負著一份對蘆曉巧的虧欠。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溫喬健的手機就響了,是傅小寶的來電,他的安眠藥已經弄到手了。溫喬健跟他約了個地方,然後就驅車去與他接應。十分鍾後溫喬健就在一個路口處與傅小寶會合。

傅小寶上了車後,溫喬健繼續把車往前開去。

“喬哥,藥拿到手了,打算怎麽做?給他服用嗎?”坐在副駕駛座的傅小寶問道。

“等會兒,現在還不是時候!”溫喬健應了一聲。然後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撥了一通號碼。隻對電話裏說了一句:“我現在正在開車過去,你們準備下!”然後就掛了電話,腳下的油門加大,將車子快速駛去。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左右,溫喬健把車子駛到了一片工業區中,然後又繞進了一間塵煙滿天飛的工廠中。與迎過來的一個身著工作服的工頭打了一聲招呼,那工頭就把溫喬健的車引向一個倉庫中去。

溫喬健的車子在石子路上緩緩駛進一間鐵皮倉庫中,三人在車中就看到整個車庫裏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瓷器瓶子。而在倉庫的門口有一輛大型的貨櫃車,一些工人正在把用紙皮和泡沫包好的瓷器瓶子搬上貨櫃車箱。

溫喬健把車停在一邊,讓傅小寶和那蘆振南兩人呆著不要動。然後他走進去倉庫,跟剛才那位工頭聊了一會。最後,溫喬健問他:“現在這個時候會不會有些危險,要不要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