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等人在墓碑麵前站立許久，直到聽見旁邊有人走了過來，他們似乎才回過神，全部轉過了頭。
朝這邊走來的人是黃振楷和黃小桐，兩人也都穿著純黑色的衣服，他們身後還跟著六個高高大大的私人保鏢，一行八人全都抱著一束白色的花。
黃振楷和黃小桐一語不發，走上前將花放在了祁麟和秦若迪墓碑麵前，兩人的保鏢則將花分別放在了其餘墓碑前。
隨後黃振楷和黃小桐帶著那幾個保鏢一齊鞠了躬，從頭到尾誰都沒說話，沒有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或者是對死者的哀悼，但是任誰都能感覺到那種無比悲痛的情緒。
十幾分鍾之後，這些人都離開了，不遠處的樹林當中，葉幽卿一直都這麽看著，等到那些人離開許久，她才走出來。
葉幽卿來到了祁麟的墓碑麵前，雙眼愣愣地看著墓碑上那張照片。
陽光照在相片上，祁麟那張帥氣而且帶著桀驁笑容的臉無時不刻在刺痛葉幽卿的心，不多時，她感覺身後有人走來，隻是卻沒有回過頭。
“幽卿……我們來了。”
這響起的是祁塵的聲音。
在祁塵身邊還有秦戰夫妻倆。
“若迪……我的女兒……”秦夫人幾乎要暈倒在了墓碑麵前，他的丈夫秦戰眼眶通紅，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祁塵低下頭點了一根煙，借著點煙這個動作悄悄擦了擦眼睛。
失去子女的痛楚讓他們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蕭景天呢，他為什麽沒有來。”葉幽卿問了一句。
“我來了。”
穿著一襲軍裝的蕭景天出現在眾人身後，和其餘軍人不一樣的是，軍服上看不出任何軍銜級別，而他的頭發也比較長，都遮住了耳朵。
此刻他將帽子端在手中，表情肅穆的走到了祁麟墓碑麵前。
蕭景天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兒有如鐵塔一般，他五官棱角分明，皮膚古銅色略顯粗糙，右邊眼角以及左邊臉頰上都有一道閃電般的疤痕，這疤痕不但沒讓他容貌猙獰，反倒是更有一種粗狂的英氣。
“我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軍隊，我也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子女，但有你們一直相伴左右，這是我蕭景天最大的福分。”蕭景天麵容堅毅。
眾人沒有說話，蕭景天又開了口：“曾經我和老頭子談過一些話。”
“那時候，鬆海市綠林山因為祁麟而燒毀，老頭子看著屏幕自言自語一切都晚了，我說恐怕祁麟已經明白了什麽，他是個聰明人，也許我們一開始瞞著他就是錯的。”
“老頭子又說，從祁麟離開部隊那天起，就注定這些事情不能讓他知道，可是已經晚了，如果真到了那麽一天，我們都死在他手裏可能都算是最好的下場。”
“我就問老頭子，我們做的這一切是否都值得，老頭子告訴我……我們連問這個問題的資格都沒有。”
其餘人默默地聽完了蕭景天所說的這番話，秦戰低下頭對自己夫人說到：“你先到旁邊去吧，我們幾個……有事要說。”
“嗯……”秦夫人看了看蕭景天，然後轉身走到了十幾米開外。
祁塵猛吸了一口煙，濃煙嗆得他這老煙槍都咳嗽了起來，他偏過頭說了句：“老頭子已經不在了，雲頓下落不明……這父
子倆，唉……”
“我把雲頓帶來了。”蕭景天忽然說到。
眾人一愣，異口同聲地問到：“在哪？”
蕭景天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打了出去：“你過來吧，大家……都在一起。”
幾分鍾之後，雲頓的身影出現在另一邊小道的拐角處，他臉上帶著極為複雜的神色，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
“他離開沙漠之後，聯係上了我，這段時間，都是我在幫他躲藏。”蕭景天語氣平淡地說到。
葉幽卿忽然就哭了，哭得渾身都在顫抖，雲頓走過來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憐惜的表情，可是卻沒有任何動作。
“小麟子……小麟子他……他最想要的就是……就是我們這些人都能化解恩怨，依舊還是戰友朋友，是我們故意製造了那些事情騙了他……如果不是我們那樣做，他也不會……”
葉幽卿哭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現在我們終於能站在一起好好說話了……可是……可是小麟子呢？”
“我們的都是軍人，而且是特殊的軍人，我們要做的……是不惜一切代價維護國家的秘密，不惜一切代價去為國效力，我相信……祁麟能夠理解，哪怕他不能原諒。”蕭景天腮幫子都咬得發青了。
“告訴我，我們做的一切，所謂維護的秘密，到底是什麽！？”葉幽卿抬頭看著蕭景天：“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你已經接替了老頭子的工作。”
蕭景天緊緊抿著嘴巴，良久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似乎什麽都不願說。
“萬人生化試驗，全球各地進行秘密發掘，或許還有一些連我們都不知道的行動，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葉幽卿再次質問。
蕭景天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神色看上去都有些恍惚：“光是為了掩蓋生化試驗的存在，我們都已經被折騰得疲憊不堪，祁麟他們甚至因此遭遇了不測……我能說的是，這些秘密背後都是無盡的深淵，不該往前一步就不能繼續走，否則必定粉身碎骨。”
“現在的情況，和粉身碎骨又有何區別！？”葉幽卿的情緒越發的激動了。
“算了吧……你們好不容易都脫了身，就不要再重新卷進來的，大家的安定……都是祁麟他們用命換回來的……”
“等等。”祁塵忽然打斷了蕭景天的話：“你剛剛說的是……遭遇不測，你沒有說他們已經死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葉幽卿和秦戰以及雲頓全都僵住了。
蕭景天愣了一下：“我後麵不是說祁麟用命換來了大家的安定麽？”
“不對！”祁塵瞪大了眼睛：“我了解你是什麽樣的人，你對祁麟這孩子的感情絕對不會比我這個當爹的少！如果他真死了的話，我能感受到你最深處的悲痛，但是我沒有。”
“我是軍人，我……”
“你少跟我廢話！”
蕭景天身子一顫，看著眼睛通紅的祁塵，他牙都要咬碎了，最終他長歎一口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查看過海軍的搜索報告，裏麵提及……崩塌的尼雅德賽島嶼裂縫當中檢測到了生命能量的波動，而且很像是人類的生命能量，可惜的是，沒有搜索到任何東西……而且那兩股能量也很快消失了。”
其餘人當即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景天，蕭景天神色異常複雜：“我將報告裏麵提到的這
些都給刪掉了，所以上邊的人都不知道，但是我並不能確定那就是祁麟，生命能量有兩股，這也無法進行解釋。”
“那就是說，總之……他還有可能活著對不對？甚至若迪也有可能活著！對不對！”葉幽卿抓著蕭景天的手臂搖晃了起來。
“我不知道。”蕭景天神色黯然。
秦戰甚至揪住了蕭景天的衣領：“你告訴我，有沒有那個可能！”
蕭景天微微低下頭：“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了，從今往後，我還是會在軍隊裏工作……就此別過吧……希望以後都不會再相見了。”
秦戰無力的鬆開了自己的手，捂著嘴巴將臉別向了一旁。
蕭景天看向雲頓：“雲頓，我一直都沒能去老頭子的墳上一炷香，麻煩你……幫我祭一下。”
雲頓微微點了點頭，眼眶裏滿是淚水在打轉。
“戰友們，朋友們，再也不見。”蕭景天戴上帽子，對著他們敬了個極其標準的軍禮，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他離開，祁塵嘀咕了一句：“唉……咱們這些人也都到中年了，你們覺得……還能折騰多久？”
“能折騰多久是多久。”雲頓說到。
祁塵重新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然後對其餘人說到：“我要去找玥兒了，有些事我打算跟她說個清楚。”
講完這句話，祁塵便轉身離去，剩下的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堅決的神色，但什麽都沒說，因為他們之間都已經有了非比尋常的默契，這種默契包括離去的蕭景天和祁塵同樣也有。
“再會。”秦戰對葉幽卿和雲頓說到。
兩人點了點頭，目送秦戰走遠牽著他夫人的手慢慢離去。
“我送你吧，幽卿。”雲頓說到。
“嗯。”
雲頓的表情變得有些激動，葉幽卿微微一笑，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
兩人並肩前行，走出墓園之後，雲頓結結巴巴的小聲說到：“那個……其實我有一件事情特別想知道。”
“什麽？”
“就是……那個……什麽……”
“說吧。”
雲頓漲紅了臉：“可能這時候問你實在不大合適，但那事情在我心裏憋了好久了。”
“你倒是快點說啊！我都要著急了！”葉幽卿瞪了雲頓一眼。
雲頓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試探性地問到：“曾經……老師聽你說……你的……你的第一次給了祁麟那小子……”
葉幽卿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你到現在惦記的就是那事情？你該不會是吃小麟子的醋吧？”
“不會不會……我怎麽說也是他長輩我……”
“我不也是他長輩麽？”
“那你……”
葉幽卿對雲頓擠了擠眼睛：“告訴你吧，實際上呢確實是給了他。”
“啊？”雲頓傻眼了。
“不過呢，那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他還是個五六歲大的皮孩子，什麽都不懂，你也知道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喜歡光著身子睡，那小子拿著雙筷子鬥蛐蛐，結果在我午睡的時候鑽我房裏去了，那臭小子開了鎖溜了進去，沒曾想蛐蛐鑽到我毯子裏頭了……他也跟著鑽了進去拿著筷子亂戳……”葉幽卿越說臉頰越是通紅，雲頓的表情也越來越震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