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無聊的人
卡杜利，聯邦科學研究院總部大樓樓頂，悄然站立著一道身影。
這人隱藏在黑暗之中，但天空不時亮起的焰火光亮，還是能夠照出他的麵孔來，卻是穆巴沙。
穆巴沙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他看著東方，焰火升起的方向，臉上隱隱有那麽一絲期待，但似乎還有一絲煩躁和不屑。
他有些期待，在不久之後，那個方向能出現一個小型蘑菇雲，照亮卡杜利的夜空，也把那個人送上天。
許多年過去了，沒有人知道穆巴沙的真實想法，他是科學界之神，他是阿卜耶已崛起最重要的墊腳石，他身上被無數光環籠罩著。
而且當人們談起穆巴沙，總會說起另外一個人，就是楊天，阿卜耶已另外一尊神。
人們總是用將相和，君臣樂來形容楊天和穆巴沙的關係，覺得二人是相互倚重，彼此信任，是最好的搭檔。
當初波及整個聯邦政府的大清洗，不少人都落馬了，可卻沒有人認為穆巴沙會落馬，因為他們都覺得，楊天最信任的隻有兩個人，周凱和穆巴沙。
周凱是楊天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穆巴沙是楊天崛起的保障，這兩個人，就像楊天的左右手，楊天離不開他們任何一個。
如此論調，穆巴沙從不會做出什麽反應，他總是板著臉，麵無表情，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便是楊天也不能。
穆巴沙很聰明。或者說太聰明了，他當然知道楊天對自己的態度。說又愛又怕一點兒不錯，肆無忌憚的使用自己，卻又提防著自己。
反過來，對於楊天，穆巴沙的態度同樣複雜。
幾次腦域開發，穆巴沙感性一麵幾乎泯滅，但幾乎不代表著沒有，從一個籍籍無名。死了也不會有人記住的俘虜，變成現在的科學界之神，擁有眼前的這一切，要說不感謝讓這一切發生的楊天，那就太假了。
穆巴沙心裏還是感激楊天的，但在這種感謝之外，對於楊天。穆巴沙更多的是憤怒。
沒錯，就是憤怒，穆巴沙總覺得，他就是楊天手中的玩物，一樣工具，一台機器。他不是一個人，沒有自己的意願，他想做什麽，他的人生該是什麽樣的，他有沒有理想。都不能由他自己來決定，而全部由楊天來決定。
楊天讓他成為了科學界之神。他就是了，某一天，楊天想殺了他，他就死了，從頭到尾，楊天不會在意穆巴沙自己的看法和態度，穆巴沙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牽線木偶，是個傀儡。
開始的時候，穆巴沙畏懼楊天，不敢反抗，理性告訴他，反抗楊天隻會有一個下場，死的很慘。
而且從理性的角度分析，楊天變得強大，自己也就能活得安穩，有更好的環境，所以穆巴沙盡心盡力的幫助楊天，幫著楊天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楊天成為了非洲之主，他穆巴沙也成為了科學界之神。
穆巴沙自認他的大腦能夠了解一切科學理論，但他不得不說，人的思想，真是一個奇怪和操蛋的東西。
按著正常人的想法，擁有如今這一切的穆巴沙，理應感到滿足，除了還是被楊天控製著，他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人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
可穆巴沙不這麽想，他不在乎得到的這一切，因為他有本事隨時得到，而且他也瞧不上這些所謂的成就，什麽權利，什麽金錢，什麽名利，什麽美女，穆巴沙全都不在乎。
如果從佛的角度來看，穆巴沙絕對可以立地成佛，四大皆空。
腦域開發成那樣，天下間還有什麽入得他的法眼。
而且太過理性的穆巴沙，沒有太強的欲望，沒有太多的追求，他太像一台機器，一台想逃出他人掌控的機器。
如果單從解決問題的角度來看，想逃出楊天的掌控，太簡單了，死了就行了。
可穆巴沙又不想死，以前俘虜的經曆變成了他的心理障礙，這恐怕也是他心中唯一的追求和執著了。
因此穆巴沙和楊天一樣糾結，他感激楊天，卻又憎恨楊天，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恨意無疑占據了上風。
所以穆巴沙變得消極怠工起來，楊天把電能轉換器交給他研究，俄羅斯那幫毛子都能鼓搗出來的東西，穆巴沙沒幾天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可他隱瞞了研究成果。
新人類基因藥劑，一個走了狗屎運的羅爾夫，還想榮登科學界第二尊神的榮譽，實在是笑話，穆巴沙隨時可以弄出更高級的基因藥劑，哪會像羅爾夫這樣，先搞出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諾亞計劃，最後誤打誤撞，才搞出了新人類基因藥劑。
可穆巴沙也隱瞞了，沒有交出來，九塊硬盤穆巴沙隨時可以閱讀，真正的第二代機甲，他完全有能力研究出來，但他還是隱瞞了。
促使穆巴沙這麽做的原因隻有一個，他煩了。
沒錯，就是煩了，穆巴沙越來越煩他隻是一台機器，一個傀儡，不甘心被楊天操控和使用。
就像一個叛逆期的孩子，不在乎一切的穆巴沙，單純的隻是煩了，叛逆了，不想這麽繼續被楊天擺布下去。
穆巴沙想過很多擺脫楊天掌控的辦法，殺掉楊天，看似解氣了，也是最直接的辦法，可穆巴沙不願意，因為他明白，就算楊天死了，楊天的繼位者也會繼續掌控他，擺布他。
當然，也有別的辦法，比如穆巴沙幹掉楊天，自己上位，成為阿卜耶已的領導者，甚至整個世界的霸主。
以穆巴沙的能力，做到這一切太容易了，可從穆巴沙理性的角度分析，就算稱霸世界又能怎麽樣呢，他會死。
在穆巴沙的大腦中，永遠隻有終點和起點，看到了起點，就知道了終點，似乎單線程的計算機，知道了起點和終點是什麽，那過程還重要嗎，對別人或許重要，但對穆巴沙，根本就不重要。
穆巴沙活著，然後某一刻，他死了，事情就這麽簡單，至於這中間他做了什麽，稱霸世界，甚至走出地球，進入宇宙，帶領全人類攻占外星人，又能如何，最終他還是逃不過終點，他會死。
假如宇宙中有長生不死的辦法，或許穆巴沙不會這麽想，可以穆巴沙對九塊硬盤的了解，他並沒有找到長生的辦法，他的終點就是死亡，所以過程也就不重要了。
以穆巴沙的理解來看，糊糊塗塗也是死，風風光光也是死，於他而言，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所以在穆巴沙看來，幹掉楊天是個辦法，但卻不是最好的辦法。
這一刻，穆巴沙知道有幾個新人類，拿著從黑市上買來的核原料，還靠著自己提供的技術資料，做了一枚小型核彈，有可能把楊天送上天。
穆巴沙考慮過一切變量，特勤局的警戒能力，反重力機甲的能力，最終得出結論，楊天死和不死的幾率還是五五開。
可現在站著，期待著這一切發生的穆巴沙，卻沒有任何的喜悅，換句話說，楊天便是死了又能如何，他穆巴沙什麽時候在乎過。
複仇的快感隻有一瞬間，很快就會被穆巴沙忘記。
因此站了一會兒，穆巴沙還是轉過頭，走入了陰影之中。
他以為自己在乎，但站了這一會兒，穆巴沙才發現，他其實還是不在乎楊天的死活。
不過穆巴沙現在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何璐的研究。
何璐是個真正的天才，這一點穆巴沙也不得不承認，那種靈光一閃，是穆巴沙不曾擁有的。
何璐的計劃很完美，對穆巴沙而言，何璐的實驗隻是一個嚐試，看一看人的極限在哪裏，是否真正能夠創造出完美，神一樣的人。
至於其他的，阿卜耶已能夠稱霸，楊天的死活，穆巴沙真的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