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射鳥放血

何誌雄、鄭融以為洛塵亂說話惹怒了黃先生,都急得不行。

洛塵見大家夥沒有回應,就道:“我早就說了,我其實不懂什麽書法,隻是看到什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要是說得不得,還請見諒,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就當我是年少無知、小子狂言。”

黃先生瞧何誌雄的樣子就知道其實他也不清楚內情,自然不可能告訴洛塵什麽,然後看看洛塵,又看了看自己那副字,他怎麽也想不通,這年輕人明明看的是字,為什麽卻像是看到了自己心底似的,他說的那些,分明就是自己眼下的境況啊!

在場知曉內情的除了黃先生,還有西裝男,他也是目瞪口呆,那消息明明很隱秘,連中層幹部都未曾透露,這個年輕如何僅憑一幅字就說得頭頭是道?他自己盯著那副字看了半天,除了知道那四個字怎麽讀怎麽寫、大概是什麽意思之外,其他什麽也看不出來。

黃先生對西裝男說:“徐陽,把這幅字取下來吧。”

西裝男徐陽依言將字從牆上取下,交給黃先生,黃先生將白紙黑字“嗤啦”揉作一團,扔到了茶幾旁邊的垃圾簍裏,歎道:“以前學書法的時候,老師就曾講過,書法可以通神,所以才會字如其人。今天我才知道此言不虛啊!”

說完,黃先生爽聲一笑,抬手道:“坐吧!剛剛聽阿雄說你醫術神奇,我看你就是位很神奇的年輕人啊!”

何誌雄這才驚訝地發現,黃先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好像還很高興,對於黃先生居然能提到自己的名字,何感覺心裏樂開了花兒,卻還是有些莫名其妙,洛塵是把什麽話說到黃先生的心坎裏了呢?

黃先生看著洛塵又說:“你的書法通神,醫術想必更加了得,我最近正好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給看看?”

洛塵笑了笑,果然你是正主,說道:“那就容許小子再狂妄嚐試一次。”

說著,站起來,坐到跟黃先生相鄰的一張沙發上,示意黃先生把手腕擱在沙發的扶手上。

徐陽緊緊盯著洛塵,估計隻要發現他有什麽異動,就會立刻出手。

搭了個脈,洛塵稍微品察了一下,問道:“這病有兩三個月了吧?”

黃先生心道果然是高手啊,還沒說是什麽病,就先斷出了得病的時間:“大概兩個月前開始感覺不舒服的。”

洛塵點點頭,又問:“發病的時候,會覺得頭昏,眼睛看不清東西?”

黃先生一口說:“對,對!”

洛塵又摸了一會兒脈,似乎有些吃不準,再問:“發作時,應該還有其他症狀吧?”

黃先生看向徐陽,徐陽就說:“黃先生病症發作之時,會跟喝醉了酒一樣,麵紅耳赤,頭暈眼花,走起路來,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何誌雄暗暗點頭,就在上個月,黃先生有一次給同心社中層以上幹部開會的時候,原本很正常的樣子,卻突然像喝醉了酒一般,臉紅脖子粗,講話也變得語無倫次,那次會議開到一半就中止了,黃先生被保鏢扶著退了場。

當時大家以為黃先生是喝了酒開會,社團的其他幾位大佬還很不高興,隻有何誌雄覺得事有蹊蹺,黃先生是個很嚴謹和克製力強的人,從來不曾醉酒開會、醉酒辦事,因此他找到了黃先生的貼身護衛徐陽,軟磨硬泡、旁敲側擊地打聽出黃先生可能得了某種怪病的消息。

於是就有了他急於為黃先生治病立功、請來洛塵的事情發生。

洛塵聽了徐陽的話,便差不多知道是什麽病了,難怪剛才看黃先生寫的那副字,會覺得字裏全是心浮氣躁,原來根子在這裏啊,走路都飄了,這還不是心浮氣躁嗎?

收了脈,就聽何誌雄和徐陽異口同聲地問:“怎麽樣,這是個什麽病?”

看來他們都很關心黃先生的病情。

“不礙事,小毛病。”洛塵輕鬆地笑道,“是上熱下寒症,上焦熱,而下焦寒,是由心腎不交引起的。”

在場誰也沒聽懂,鄭融也很好奇,便忍不住問道:“什麽意思呢?”

洛塵耐心地解釋道:“上熱下寒症,泛指上部有寒、下部有熱,熱症、寒症同時出現的一類的症候,亦即寒熱錯雜表現之一。多為陽盛於上,陰盛於下,症狀是胸中煩熱,頻欲嘔吐,腹痛喜暖,大便稀薄等;亦指下元虛寒,陽氣上越之症,症狀是足脛寒冷,而麵紅似酣,兼見形寒,脈沉細,或伴大便泄瀉,又稱戴陽,為虛脫症候之一。”

他問黃先生道:“發病後,黃先生在臉耳燒紅的同時,是否伴有手足冰冷的感覺,整個人都虛軟乏力?”

黃先生點頭,說得太準了!

洛塵繼續解說:“病因乃心腎不交,這個不好解釋。但是病的根源卻在於心而不再身,是心病啊!用我們平時常說的一句話講,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心裏非常急切地想做某件事情,力量卻跟不上,導致陰陽不交,從而寒熱錯亂,所以就病了。”

徐陽看了黃先生一眼,眼神很是奇怪,這好像說的不是病情,而是黃先生最近所遇到的情況吧!

黃先生聽了洛塵的診斷結論之後,渾身一震,心裏吃驚,竟連這也看出來了?!

之前也請過不少的大夫,但他們最多最多隻看出了病因,卻看不到根源,開了各種藥,給了不少治療方案,但都沒有效果,黃先生該發病依舊發病,害得他都不敢在一些重大場合出現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同心社現在看似穩固,其實暗流湧動,可不知有多少人等待機會想要搞事情呢。

“這個毛病,好調治嗎?”黃先生問道。

洛塵點了點頭,說:“不是什麽大毛病,好治!不過……”

他話沒說完,黃先生這個病的根源在心理還不在身體,身上的病好治,但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黃先生明白洛塵的意思,說:“你盡管放手治!”

洛塵就站起來道:“我需要先淨手。”

徐陽便說:“我帶你去。”

於是帶洛塵去了洗手間。

洗幹淨雙手,然後晾至幹燥,回到黃先生身邊道:“醫術有載,上焦之症,猶鳥集高巔,徘徊於耳邊。”

黃先生笑了笑說:“是啊,鳥兒在耳邊時時聒噪,豈能不讓人心浮氣躁?”

這鳥兒,就是自己想求而不可得的欲念。

“要對付這些聒噪的鳥兒,有個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洛塵伸手扶住黃先生的肩膀道,“那就是射之!”

黃先生若有所悟,正在琢磨這句話,洛塵右手食指中指並成劍形,點在黃先生的兩眉之間,一滴紅得發黑的血珠隨即滾落。

“你做什麽?!”徐陽見黃先生流血,本能反應就是洛塵要對黃不利,伸出大手去抓洛的後頸。

洛塵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微微一側身,徐陽便抓了個空。

他不由吃驚地“咦”了一聲。

“啊……”

此時黃先生從胸中長長呼出一口氣,經這一下,他立刻感覺清爽了很多,平時昏昏暗暗的眼前景象,也為之一亮,腦海中非常澄澈,靜得出奇,就像是弓弦振動、箭矢飛射之後,那些圍在耳邊聒噪的鳥兒,全都驚走消失了。

“有沒有感覺舒服一點?”洛塵問道。

“好多了,腦袋一下就清淨了。”黃先生說。

徐陽這就怔在了原地,他還準備動手收拾這個“意圖謀害”黃先生的洛塵呢。

黃先生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徐陽你幹什麽?洛先生這是在給我治病呢!”

徐陽連忙退了兩步,立正站好,不敢再動。

“清淨了好,清淨了就不會再被吵得心浮氣躁了。”洛塵又扭頭對旁邊說,“準備一些紙巾。”

他沒有具體吩咐誰,何誌雄和徐陽都爭相拿來了紙巾。

洛塵又用手指在黃先生兩邊的眉毛之上各點了七八指,按壓幾下,放出幾十滴血珠來,何誌雄拿著紙巾上前,想要為黃先生擦拭,卻是有慌張手抖,鄭融便說:“這種事情,讓女孩子來吧。”

說著接過紙巾,輕柔地把血珠擦拭幹淨。

到現在,大家才發現,洛塵竟是空手放血。他們或都或少都聽過看過中醫的針灸放血療法,但那是用專門的放血針,洛塵竟然用兩根手指就點破皮膚放出血來,這一招簡直神了!

其實洛塵就是圖方便,沒去找專門的放血針,而是用了“天玄指功”和“鍛氣成針”,把手指當作銀針來刺穴放血。

血放出來後,黃先生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輕了幾分,整個人猶如置身於幽靜的空穀,眼前青翠明亮,耳邊清澈寂靜,身心頓時為之放空,舒泰無比。

“差不多了!”洛塵觀察到滴出來的血珠變回了正常的鮮紅色,隨即就收了手,又去洗手間洗手,然後坐回沙發,拿起茶杯喝了幾口。

徐陽看著黃先生前額上的十幾個針眼,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用手指點出來的,疑惑道:“黃先生,你現在感覺如何?是否真的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