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一會兒也沒有想明白他的意圖,便開始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如一隻幽魂,找不到回家的路。

累了我就坐下來,看著路上來往的車輛,隻是看著看著我就又難受了起來,因為我覺得世界上好像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活著的意義,為此奔波忙碌,隻有我自己坐在這裏,再也不知道自己活著為了什麽,因為我連寧夏都丟了,她就要跟人結婚了!!

那一刻我從未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如此的孤獨過,我站了起來,朝著路上的行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隻是想跟他們打個招呼說句話,讓自己不再那麽孤獨,可是他們卻好像都把我當成了瘋子,我剛跟他們說了兩句話,他們就全都躲的遠遠的,而我跟他們說的兩句話全都是:“我的寧夏就要跟人結婚了,我要怎麽辦!!”

最後還是隻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路邊,我沿著馬路不知走了多久,看到旁邊有個電話超市,很古老的店了,自從人人都有手機之後,就很少見這樣的店了,我楞楞的看了一會兒,卻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

到了店裏我就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錢,直接遞給那個看店的大爺,跟他說我要打電話。大爺一臉奇怪的看著我,但是我卻絲毫沒有在意的就坐在了一台電話旁,有些緊張的拿起了電話的聽筒,然後撥下了寧夏的手機號碼。

聽筒裏卻隻傳來一個電腦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卻一遍遍堅持不懈的重播著,直到旁邊打老大爺都勸我:“小夥子,打不通就算了吧。”

我放下了聽筒,兩隻手放在腿上,低著頭默不作聲的想著,然後突然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又按下了寧夏家裏的座機號碼,隻是那個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我心裏越發的難受了起來。

因為我都不知道寧夏家什麽時候取消的座機,看來我跟寧夏真的不如以前那樣親密了,連這樣的事兒我都渾然不知,隻是我出去了這麽久,每次也隻是跟寧夏打打電話,寧夏當然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把什麽事兒都事無巨細的講給我聽,我無力的放下了手中的聽筒。

坐在那裏不知道該幹什麽,不過旁邊的大爺卻好像人生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事兒,就走過來跟我說:“小夥子給姑娘打電話啊?”

我楞了下,然後點了點頭。

大爺就拿著煙絲和煙紙坐到了我旁邊,用充滿了老繭的雙手,卷了兩根,遞給了我一根,然後點著了煙緩緩的抽上一口才跟我說:“我當年年輕的時候,跟村裏的一個姑娘好上了,但是剛趕上改革開放,我家裏的成員背景不好,她家裏就把她嫁給了村長的兒子,她結婚的那天,我正在村裏的台上被批鬥,她那邊鑼鼓喧天,我這邊的大喇叭也一個勁兒的響。我當天晚上就偷偷的去找她,想帶著她跑,但是被村裏人給逮住了,是她跪下來求的大夥,我才保住了這條命,現在她孫子都上大學了。”

大爺說完就眯著眼睛又嘬了兩口煙,然後就又跟我說:“你們現在年輕人的事兒能算個啥啊,有啥想不開的找哥們朋友嘮嘮就好了,何必把自己整的像丟了魂似的。”

大爺說完就又搖搖晃晃的回到那排性保健品後麵打盹去了,我皺著眉抽著煙,想了一會兒,可是我心裏卻越發難受了起來,因為我一想到如果以後寧夏兒孫滿堂,而看著她的頭發一點點染白的人卻不是我。

那種生不同裘,死亦不能同穴的恐懼簡直就要讓我崩潰,我再次無聲的痛哭了起來,不過我還是拿起了電話,因為此刻的我真的需要找個人訴說,隻是剛把手放在按鍵上的我又停住了。

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沒了手機,根本就記不得老唐他們的電話,那種無助的感覺瞬間就包裹住了我,壓的我喘不過氣

兒來,隻是就在我放下電話準備放棄的時候,我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我的手就在按鍵上嚐試著撥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並沒有人接聽,我就準備放下電話趕緊放棄,可是就在我的耳朵剛要離開聽筒的時候,那裏就傳來了一個我久違而又異常溫暖的聲音:“喂?”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失聲痛哭了起來,電話那邊的人楞了下,不過卻好像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馬上就問我:“高明輝,是你麽?出什麽事兒了?!”

我斷斷續續的把我和寧夏的事兒講給了她,她聽完後就問我在哪兒,我就說在一家電話超市,她就又問我具體位置,我就又告訴了她,然後她就讓我在這兒等著她,哪也別去,她這就過來找我。

我點點頭答應了一聲,不過才又反應過來她現在在哪兒,她就說在C市,我就啊了一聲,因為我沒想到她在C市,雖然C市離唐陽並不遠,但是也有一百多公裏呢,現在又是大半夜的,想到這兒我就特別過意不去的讓她別來了,可是她卻隻是說:“你別管了,你就在那兒等我,哪也不許去!”

隨著她這最後一句霸道的話,她就掛了電話。我就坐在電話旁默默的等著,隻是一會兒大爺打完盹,走過來跟我說:“小夥子,大爺要睡覺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我有些尷尬的點點頭,知道大爺是要關門睡覺了,隻是這時候大爺才想起來要找我打完電話剩下的錢,不過我想到大爺給我講的那個故事,還有給我卷的那根煙,就跟大爺擺擺手說不用找了。

然後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但是大爺卻拉住了我,說不能因為跟我說了幾句話就占我便宜,然後就從櫃台裏拿了兩盒**塞到了我的手裏,我就說大爺這玩意兒我用不上,大爺卻說我必須得拿著,要不他這兒就成黑店了。

要是平時我肯定會覺得這大爺挺幽默,但是今天我卻怎麽都笑不出來了,我就拿著這兩盒套兒出了大爺的店,隻是再次回到了寒風中的我,卻感到越發的冷了起來。

我轉轉頭看了一圈,發現拐角有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就把套兒揣進了兜裏走了過去,然後在裏麵買了兩瓶白酒,尋思著喝著禦寒。

我坐在馬路邊上,對著頭上那輪皎潔的明月喝了起來,可是我卻沒感覺到古人那種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豪邁,卻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了。

喝了兩口,我就想起當年有次據說有流星雨,我和寧夏就大半夜的不睡覺,跟一幫人擠在山頂上等著看流星許願,不過最後不知是我們的位置不對,還是消息不準,反正是一顆帶著尾巴的星星都沒見到,我當時就挺失落的,我就跟寧夏說對不起,沒帶她看到她想看的流星。

可是寧夏卻還是一臉幸福的緊緊的抱著我的胳膊說:“有什麽對不起的,又不是你把流星給藏起來了,其實我今晚倒是挺開心的,因為你陪了我一晚上還一點都沒困,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亮啊,其實它不比那些流星好看多了,就是大家看的多了,就不珍惜了!”

寧夏說著就伸手指向了那輪明亮的月亮,而我就把她抱的更緊了。

隻是此刻再想到這些的我,就越發的痛苦了起來,因為今晚的月亮,就如同那晚一樣,隻是當年那個陪我看月亮的女孩,卻再也不在我身邊了,我咕咚咕咚使勁兒的灌著白酒,可是卻還是感覺冷。

酒喝幹了,可是我卻沒有醉,反倒越發的清醒,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馬路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仿佛一個無助的小孩兒,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迷了路。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出租車在我的身前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個女孩,一看見坐在路邊的我,就忍不住用手擋住了嘴,眼淚就那麽不受控製的從她眼裏流了下來。

而我卻還是呆呆的坐在那裏,兩隻眼睛空洞的盯著地上,我的一隻手上全是血,身邊的地上,靜靜的躺著白酒瓶子碎了的殘骸,還有我剛剛吐過的汙物,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我身邊地上那兩塊地磚上,用白酒的玻璃渣寫的兩個字,寧夏。

站在那裏的女孩走過來,蹲在我的身前,一把就把我給抱住了,然後在我耳邊不斷的說:“不怕,不怕,我帶你回家!”

可我卻還是呆呆的坐在那裏,仿佛聽不到她說的話,她吃力的想把我攙起來,可是我的腿卻已經凍僵了,剛站起來就又不聽使喚的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她就一邊哭著解開了自己的大衣,包住了我的腿,一邊伸手不停的打著車。

終於有車停了下來,她和出租車司機費力的把我弄上了車,上了車的我卻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不說話,也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怎麽眨。她卻緊緊的攥著我的手,在我耳邊不停的說:“沒事兒,沒事兒,一會兒就到家了。”

下了車,即使她要多給司機錢,那個司機也不願背著我這麽個吐的渾身汙物的醉鬼上樓,她就隻能自己背著我,把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的把我背上了樓。

當到了她家,她把我放下來的時候,她已經渾身是汗了,而我卻隻是又一歪頭,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她就隻能手忙腳亂的一邊照顧我,一邊收拾地上,然後她又弄了薑湯,一口一口的喂我喝了下去。接著她又把我髒了的外衣都脫了下去,然後把我費力的弄上了床。

隻是躺在**的我並沒有睡覺,就那麽大大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她就又不放心的坐在了我旁邊,看了我一會兒,她就又忍不住心疼的說:“你閉會兒眼睛吧,或者眨兩下也行,你總這麽睜著眼睛多累啊!”

可是我卻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還是那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她就用手從我的額頭輕輕的撫摸了下來,幫我輕輕的合上了眼睛。隻是她的手剛挪開,我的眼睛就又睜開了,然後接著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

幾次過後她就忍不住心疼的哭了,她就輕輕的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的勸我:“你睡一會兒吧,好麽?”

我雖然聽到她說的話,但是卻好像完全理解不了一樣,就還是那麽大大的睜著眼睛,而她就好像祈禱一樣的,在我的額頭輕輕的親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身就要出去。

隻是在額頭的這一個吻,就像是激活了一個印記,瞬間就讓我活過來了一樣,因為那是寧夏留在我身上印記,以前每次在睡覺前,寧夏都會在我的額頭上輕輕親一下,說這樣就會一宿睡的安穩不做惡夢。

我在後麵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後睜大了眼睛問:“寧夏?”

她沒有回答我,隻是一下子停在了那裏,而我的手上卻一下加大了力量,把她一下拉的又坐回了**,然後我就在後麵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那種失而複得感覺,就好像是上天再一次的恩賜,讓我怎樣都不願放手。

我緊緊的抱著她,在她耳邊不斷的重複著:“寧夏你終於回來了,永遠都不要再離開我,我誰都可以沒有,隻是不能沒有你。”

而被我抱在懷裏的她,慢慢的,緩緩的點著頭,隻是隨著她的動作,她的眼淚也在恣意的,無聲的流淌著,因為此刻的她是替一個叫寧夏的女孩兒點著頭,隻是她是多麽的希望,背後抱著她的我能念錯一次名字,哪怕隻有一次也好,把寧夏念成寧寧。

最後我還是抱著她沉沉的睡了過去,隻是半夜我呢喃的聲音,還是會讓她不自覺的流淚,因為我在夢裏喊的也是寧夏。

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頭超級疼,然後我就發現自己是在一張完全陌生的屋裏,我一下就從**坐了起來,然後就聞到外麵飄過來一股粥糊了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