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給寧夏發了短信,我隻說了幾個字:我一直都在。

回到家,我媽還沒有下班,我就坐在樓道外麵等著,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半,我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的兩米外,她就停了下來,雖然天色已經黑了,雖然沒有燈,但是我能感覺的到,她在看著我。

“媽……”我哽咽的叫了聲。

我媽沒說話,就直挺挺的站在那,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得到,我媽跟以前比起來蒼老了許多。

我往前走了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沒有哭,我覺得,我沒臉哭,因為小時候隻要我一哭,我媽就會撫摸我的頭,然後安慰我,我不想在那樣。

所以的言語都不足以表達我此時的心情,我隻想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上幾個頭,來表達我這幾年的歉意,雖然我知道這彌補不了什麽,但是現在這也是我僅有的一點贖罪的辦法了。

我磕了三個頭,我媽依舊站在那,沒有說任何話,可能她是傻了,可能她在想些別的。

我見她始終沒有說話,隻是在那抽泣著,我控製著情緒說:“媽……讓你擔心了!!”

這時候我媽才緩緩的走到我麵前蹲了下來,哭著說:“小輝,起來。”

“媽!”

“起來。”我媽說著強行把我拉了起來,然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上樓說吧。”

我看著我媽,不知道為什麽,她這麽冷靜,冷靜的有些讓我不知所措。

回到家,我媽給我下了碗麵,什麽也沒有問,安靜的看著我吃完,那一碗麵條,一開始我吃的很慢,甚至是一點一點的咬著,難以下咽,後來我咬了咬牙一口氣吃光了一碗,擦了擦嘴,我媽才說:“這次還走嗎?”

我搖搖頭說:“不走了。”

“不走了,就踏踏實實的。”

“媽,你這樣,我心裏很難受,要不,你打我一頓行嗎?”我問。

“你小的時候,我沒打你,現在你長大了,晚了。”我媽歎著氣說,我能感覺的到她對我的失望,以前我學習好一直是她的驕傲,可現在呢?我一無所有,還蹲了幾年牢,對任何人,任何家庭來說,這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我慶幸出來的那天,我媽沒有去接我,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媽早就知道我哪天出來,隻是她根本就沒打算去,她說人這一輩子,隻要有了汙點,就一直存在,無法抹去,她不想在我單薄的身體上在壓上巨石,每一個從裏麵出來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會在想進去,所以,他們會強製自己重新開始,當然也有一些死性不改的,但是我媽不相信我是那種死性不改的人。

之所以對我冷漠,是因為她除了能跟我說一堆沒用的大道理外,其他的什麽也做不了,她已經沒能管的了我,現在在管我,反而會讓她覺得她原諒了我,會繼續胡來。

沒錯,從這天之後我對我媽充滿了敬畏,每次一想到我媽,我就再也不想去過那些提心吊膽的生活,這樣的忐忑,持續了有些日子。

可能我媽

以前就是那樣,無論我做什麽事情,她都以為我有分寸,以為我有主見能自己做好,現在也是如此,或許在別人看來,她不是一個好媽媽,但是在我看來,我媽是最好的媽媽,隻是她的教育方式,讓她失敗了一次,不代表她會失敗一輩子。

我跟我媽說了寧夏的家裏出了點事,我媽說她已經知道了,我怎麽想的就怎麽去做,不用管她,我除了心裏很難受,沒有任何辦法。

我在家裏呆了兩天,除了給寧夏的媽媽送吃的,就再也沒出去過,這天晚上我實在是心裏堵得慌,去市場買了很多菜,晚上給寧夏她媽送完飯之後,回去跟寧寧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又從樓下買了兩瓶白酒上來。

寧寧就挺意外的問我:“喲,今天遇到啥高興事兒了?咋還要喝點啊?”

我就笑了說:“我就是想喝點,你陪不陪我喝吧?”

她就一點都不在乎的哼了一聲,接過了一瓶白酒,然後用牙一咬瀟灑的弄開了瓶蓋,然後說:“喝就喝,誰怕誰!”

我們倆個對著那一桌子菜連喝帶吃的很是開心,她也在和我天南海北的聊著,給我講她唱歌的時候遇到的那些人和事兒,我也給她講了我在J市的那些驚險經曆,隻是對於我和寧夏的事兒我隻字未提。

可是喝著喝著,寧寧突然就變得悶悶不樂了起來,隻是喝酒卻不再說話了,我就問她怎麽了,她就舉著杯子醉眼朦朧的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

我立刻就搖搖頭說不是,問她怎麽這麽說,她卻苦澀的笑了下說,我天天讓我喜歡的男人在我家給他女朋友做飯,我還不傻麽?

被她這麽一說,我突然愣了。

“咯咯咯咯……”

“看你嚇的,我逗你的,你覺得像我這樣的,能配上誰。”

我就放下了手裏的酒,然後跟她說:“寧姐,咱別這樣行麽,咱們不是說好了麽?雖然以前……”

我話還沒說完,她就使勁兒點點頭說:“我錯了,是我犯規了,別說了,我自己罰酒三杯。”

說著就倒了一杯酒猛的灌下,喝完後馬上就又倒了一杯,我一看她這麽喝是要出事兒啊,就趕緊搶過了她手裏的酒,讓她別喝了。

可是她卻讓我別管她,還過來搶我手裏的酒,因為她已經有點半醉了,動作也咧咧蹌蹌的,我怕她搶來搶去的再被酒瓶子紮到,就索性一把給她抱住了,讓她別鬧了。

被我抱住的她拚命的掙紮著,不過漸漸她就沒了力氣,癱倒在了我的懷裏,傷心的哭了起來。

我沒有說話,隻是坐在地上靜靜的抱著她,因為我覺得她可能發泄出來會好一些,因為這些日子雖然她都是在一直對我笑著,但是我知道,她心裏很委屈,她很難受,或許這樣她會好受一些,而我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

慢慢的,她不哭了,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抽著鼻子跟我說:“我沒事兒了,放開我吧。”

我卻搖了搖頭,還是抱著她說,沒事兒,讓我抱一會兒吧。

她那還沾著淚花

的臉就突然笑了下,但是卻又搖搖頭對我說:“你現在雖然抱著我,但是也不過是出於一個朋友的安慰,你隻是覺得我可憐,你並不是真的想抱我。”

她說完就又拍了拍我的手,可是我卻還是沒有鬆開抱著她的手,而是在她耳旁緩緩的說:“今天我在醫院和寧夏她媽見麵了,她還是不同意我倆的事兒,勸我離開寧夏,我被她說的很痛苦,我不知道怎樣才是對寧夏真的好,但是從她媽的病房出來後,寧夏跟我談了一次,讓我堅定了想法,讓我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了!!”

我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而懷裏的她仿佛一尊雕塑,一動不動,我不敢想象寧寧此時的心情,更怕看到她的臉,但是我知道自己還是要說下去。

“寧姐,或許從一開始我打擾你就是個錯誤,我不該打擾你新的生活。”

寧寧隻是笑了笑說:“沒什麽,我們的確不可能,最多隻能是姐弟,或者雇傭關係,你曾經不是說,等你發達了要撈我出來麽?我一直等著呢。”

我皺了皺眉,想了想說:“可能,我要食言了,我不想在過那種日子了,所以,也不可能在那方麵有什麽成就。”

我說完,寧寧沒有說話,我繼續說:“我打算跟寧夏求婚,我們也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雖然現在還不能領證,我打算先求婚,然後等著能領證,我想過安穩的日子。”

時間在那一刻好像靜止了一般,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女孩心碎的聲音,一顆心就那麽毫無防備的掉在了地上,摔成無數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再也無法找到。

懷裏的她肩膀止不住的抖動了起來,還有她哭泣的聲音,由小變大,從一點點的啜泣聲變成放聲大哭,再一點點的變小,而她的哭聲就像一場從天而降的大雨,將我整個人都淋濕,隻是空氣中沒有那雨後的清新,聞到的隻有她的悲傷。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懷裏的她好像停止了哭泣,聳動著的肩膀也一點點的停了下來,她用手掌慢慢的抹著臉上的眼淚,然後語氣平緩的問我:“你告訴我這件事兒,是想讓我死心吧?”

我沒有回答她,但是心卻越發的疼了起來,可是她卻好像並沒有放棄一樣的問我:“你是不忍心看到我這樣,才決定告訴我的吧,你是為我心疼了,是麽?”

她說著便從我的懷裏轉了過來,用那雙被淚水浸透的雙眼望著我,我下意識的鬆開了抱著她的雙手,但是望著那雙眼睛,我知道我無法再撒謊,我點了點頭,說了聲是。

接著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苦澀的一個笑容,那種絕望的滿足讓我的心都碎了,接著便是兩個人漫長而又尷尬的沉默,最後還是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把我此刻的樣子永遠的留在了心裏。

畢竟,當時她給了我極大的安慰。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情緒似乎好多了,盤著腿坐到了我的對麵,然後看著我說:“都說表子無情,戲子無義,我違背了這一行的規則,注定我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沒事的,我想好了,我要幫你跟寧夏求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