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媛的話讓我好幾天都沒有緩過勁,寧夏為什麽要跟果果說那些話,她為什麽還在關注我?不是說好不再等了,不再彼此煎熬了嗎?

我在一邊默默的聽著,那天晚上我的話很少很少,相反鬼子他們聊的沒完沒了,一開始他們是不想跟瑤瑤一起的,雖然黑子進去跟瑤瑤沒有絕對的關係,可是心裏那個疙瘩,就真真切切的在那個地方,不是說拿就拿的掉的。

瑤瑤也沒奢求我們對他做什麽,其實,我們也都知道瑤瑤挺可憐的,聽到瑤瑤說的那堅決的話,沒有人懷疑,她對兵哥的愛是假的,一個女生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隻是愛那麽簡單,也足以看得出這個女生的勇氣。

其實,如果真的在某一時間愛上了一個人,想忘記,真的很難,就像若幹年後,當我看到寧夏的名字,還是會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世界都靜止。

我相信,瑤瑤也是,如果她見到兵哥,腦子一定是懵的。

那天晚上,才子又表白了,隻是這一次的表白並不需要任何結果,才子雙手攥著拳頭遞到高媛媛麵前問:“高媛媛,你猜我手裏有幾顆糖?”

高媛媛撓了撓淩亂的頭發,略顯迷糊的說:“三顆。”

才子攤開手,隻有兩顆,說:“給,剩下的一顆,我回來在給你。”

高媛媛笑了,撥開才子的手說:“幼不幼稚啊。”

才子卻很認真的一把牽住高媛媛的手,把糖塞到了高媛媛的手裏說:“我認真的,過幾天,我就要走了,等我回來。”

“去哪啊?”高媛媛問。

“去當兵,下半年我家裏給我辦理了掛學籍,家裏也給我托好關係,程序都已經走完了,大後天,我就走了。”才子說話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愣了,我看著才子忍不住落下的淚水,鼻子也跟著一酸。

“高媛媛,你一定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堅強,才能對得起這個世界的真正樣子,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這一次我不求你回答我,你知道就好了。”

才子正表白著,鬼子上去就給了才子一拳,當然打的是肩膀,而且沒使勁。

“草,你特麽藏的夠深的。”

才子抽泣著,灌了口啤酒,說:“我也想說,我特麽說不出口,我舍不得你們,舍不得大家。”

我揚起頭,深呼吸著,上前擁抱著才子說:“也好,反正你小子也不學習,有點歪才,到了部隊說不定有發展呢。”

“小輝,高媛媛哥們就拜托給你了,幫哥們看著點。”

我笑著留下眼淚說:“放心吧,等你回來,誰敢追她,我一準揍的她姥姥都不認識她。”

“好兄弟。”

才子要走的消息,就像一塊大石頭,壓的我們喘不過氣,可是在這大石頭壓下來的時候,仿佛又有那麽一條縫隙,讓我們能舒緩一下。

那天晚上,我們又喝大了,跟上一次一樣,我們都哭了,高媛媛的家被我們折騰的遍地狼藉。

不同的是,第二天我們橫七豎八的躺在不同的地方,我舅媽不和時宜的回來了。

我們醉

醺醺的臉上,寫滿了懵逼,按照高媛媛的說法,舅媽今天去他後爸家那裏,沒想到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他的後爸跟他後爸的兒子。

“高媛媛,你給我起來,你要造反嗎?”舅媽的聲音咆哮起來。

我抖了激靈,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我急忙上前解釋:“舅媽,昨天是聖誕節,我們就借您家在一起聚了一聚,您放心,我我們馬上幫你打掃。”

我說著看向鬼子他們:“楞什麽呢,還不幹活。”

“高明輝,這是我家,誰允許你帶他們來的,小時候你就把我們家弄的雞犬不寧,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陰魂不散呢?”舅媽衝我吼道。

高媛媛一把將我拉到後,昂首挺胸的說:“他們都是我喊的,不管高明輝的事,你吼什麽啊。”

“你反了天了你,還敢頂嘴。”舅媽說著四下看了看,看到一個雞毛撣子,拿起來就衝高媛媛的屁股打,我急忙上前護著,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

舅媽的現任丈夫也拉著她,這時高媛媛一把將我推開:“高明輝,你起來,你讓她打。”

“你打啊,你怎麽不打了,反正我在你眼裏也沒什麽重要的,你打啊。”

高媛媛叛逆的心裏遠超乎我的想象,我更無法想象這幾年她是怎麽生活的,突然想到之前她針對我,好像在情理之中,看來這幾年舅舅離開後,她被冷落了。

舅媽瞪著眼,全身的汗毛直立,指著高媛媛說:“滾,你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

高媛媛沒有任何遲疑,奪門而出,見高媛媛走了,我們也跟著跑了出去。才子飛快的追上了高媛媛,拉住她說:“媛媛,高媛媛,你幹什麽啊,那是你媽媽啊。”

我看到高媛媛的眼圈通紅,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高媛媛突然抱住了才子,在他懷裏痛苦著。

才子傻了,雙手懸空,兩眼發直,就那樣站著,我們在周圍看著。

良久。

高媛媛慢慢舒緩了心情,推開才子說:“不好意思,你別誤會。”

“沒,沒有。”

其實我看的出來,才子的心裏都樂開花了,隻是當時的氣氛他笑不出來,沒人能笑出來。

我走上前說:“媛媛,要不我陪你在跟舅媽說說吧。”

“她剛才那樣說你,你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麽用,從小都這麽過來了,關鍵你跟舅媽不能鬧的這麽僵,她畢竟是你媽媽啊,我想她是愛你的。”我說。

高媛媛冷笑著說:“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這幾年,我怎麽生活的?她的心思根本沒在我身上。”

“那也總比我強,我都不知道我爸是誰,真的,我要在有生之年真見到他,我肯定先抽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我替我媽抽的,可是你媽不一樣,不然她當初為什麽不把你推給舅舅呢?”

“你別說了,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高媛媛說完向小區外走著,我也害怕她有什麽危險或者想不開,就讓鬼子他們先走了,然後我追上高媛媛,陪在她身邊,就那麽漫

無目的的走著,什麽話也沒說。

高媛媛的手機一直想著,她根本沒看,應該是舅媽打的,我說:“把手機給我把,我不接。”

高媛媛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機遞給了我,然後我把手機掛斷,看著舅媽的號碼,記了下來,然後把高媛媛的手機關機還了回去:“關機,就沒人吵你了。”

“謝謝。”高媛媛說著繼續低著頭走著。我慢慢的跟在後麵給舅媽發了一條讓她放心的短信。

一直到中午,我們隨便吃了點飯對付了一下,一整天,高媛媛就說了幾句話。

時間,總有過去的時候;太陽,總有下山的時候;夜,總有降臨的時候。

世界,已經黑暗,假如不是街上的路燈、商店的燈以及樓房裏的燈,我想,世界真的會很黑暗。

燈,亮了,我們的路本應該不那麽坎坷。

坐在文澤湖邊,看見那蜿蜒的湖邊小路,歪歪斜斜,感受著秋風瑟瑟我問:“冷嗎?”

高媛媛搖搖頭。

“餓嗎?”

高媛媛搖搖頭。

“回家嗎?”

高媛媛搖搖頭。

陷入了沉默,大概過了快一個小時後,舅媽終於在我給過地址後出現了,天底下的媽媽終究是愛自己的孩子的,舅媽剛出現就緊緊的抱住了高媛媛,噓寒問暖。

高媛媛一開始掙紮,卻沒有掙脫開,隨後在舅媽的懷裏哭了起來。

舅媽一個勁的在跟高媛媛說對不起,母女倆抱著哭了十多分鍾,舅媽的現任就在旁邊等著,我在一邊默默的看著,舅媽的現任是個悶葫蘆,跟舅舅完全不同,我舅舅比較貧。

可能是受夠了舅舅那種風格,所以舅媽才找了一個不怎麽愛說話,但是比較會做事的男人感覺踏實吧。

那天晚上,舅媽對我的態度也沒有那麽糟糕了,畢竟我陪了她閨女一天。

我在想,通過這次的事情一鬧,高媛媛在這個重新組建的家庭可以多了一些存在感了。

十二月二十八號,還有三天元旦,那天才子走了,淩晨四點,我們來到當地的武,裝,部預備役。

頂著刺骨的寒風,我們看到一批背著行囊即將踏上遠方的人,他們都很年輕,在人群中我們找到了那個頭發隨風搖擺的才子。離別總是傷感的,可是,意外的是,我們誰也沒有哭,或許都在忍著。

才子看著我們掃視了一遍,我想她是在找高媛媛。

“小輝,媛媛有沒有讓你帶什麽話?”

我本來想騙騙他,可是隨後一想,等他回來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或許高媛媛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呢,等待是煎熬的,折磨的,我搖搖頭說:“沒有。”

才子笑了,笑的很苦,沒有說什麽就走了,很久之後,我們才收到了才子的一封信,信中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他說這一年他深深的記著兩個人的背影,永遠不會忘記的背影,一個是95年賽季,喬丹奪得常規賽,全明星賽和總決賽MVP之後的那個自信的背影,一個是高媛媛抱著她哭完之後,孤獨,傷心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