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還提著編織袋,緊跟著郗冀的步伐,前麵的路上橫著十幾輛摩托車,將路徹底封死,一群人身上都有紋身,看起來就是凶神惡煞的樣子。最前麵的那人手中持著一把五四式手槍,相比於現在,已經算是老古董了,但即使是這樣,這也是殺人的利器!他帶著黑色的頭巾,皮膚黝黑,看起來三十多歲,很明顯的特征是有齙牙,頂著嘴唇微微鼓起。

“瞎奎!”

郗冀死死的盯住這個人,牙縫裏迸出兩個字。

我藏在草叢邊上,覺得這次凶多吉少了,但是聽到郗冀說出的名字,我還是微微震驚,這就是黃毛的老大嗎?郗冀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他不會來報複,為什麽現在是明顯有準備的封住前路?

很多疑問,但郗冀沒有時間給我解釋,他隻說了一句話。

“跑!”

是的,隻有跑,前路被封死,瞎奎手上又有槍,其他人都拿著砍刀,這是要殺人滅口的節奏!我們兩不敢停留,悶頭就衝進了草叢之中。

瞎奎在後麵罵了句:“給老子追,把這兩個小崽子都抓回來,老子要慢慢炮製他們!”

嗡嗡嗡!

摩托車的轟鳴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這些人就像是電影裏的飛車黨一樣,雖然技術並不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迅速的追到我們。最後麵走過來一個人,捂著腹部,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他看著瞎奎,喊了聲大哥。

這正是黃毛,他惡狠狠的說,抓到郗冀這狗雜種,我要親手殺了他!瞎奎轉身就是一腳,殺你媽逼,你以為老子今天是專門為了你報仇的?那孫子吞了我一百萬,我要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摩托車爆炸般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我跟郗冀眼看著就要被追上了,他將外套一拖,丟在地上,說別走大路,從草窩裏繞過去!

荒郊野嶺,無人打理,這裏的野草相當茂盛,差不多一米左右,我們貓著腰鑽進去,四周圍密密麻麻的全部是荊棘。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咬著牙往裏麵鑽,**在外麵的身體很快就被刺得密密麻麻的傷痕,一道道血線浮了出來,我忍不住痛苦的叫了一聲,卻發現郗冀已經跑出了十幾步之外。

他的速度很快,幾乎無視這荊棘的阻擋,臉上,手上,胳膊上,甚至褲子都被刺得一道道縫隙,但他仍然沒有絲毫停留,始終咬著牙往前衝。我知道,這是逃命的時候,郗冀根本不會管我,隻有緊緊跟著他,我才有活路!

我將編織袋頂在前麵,心一狠,就跟遊泳似得一猛子紮了進去,在荊棘和野草交雜的複雜環境中跋涉,我早已不能辨別方向,隻能是盯著前麵的郗冀。

後麵的追兵騎著摩托車就衝了進來,一時沒防住栽倒荊棘窩裏,有個人慘叫著冒出頭,滿臉都是血痕,這讓後麵的人頓時躊躇了。瞎奎趕過來怒罵:“你們這群廢物,人家能走你們不能走?給老子追!”

他這一發狠,小弟們都怕,丟下摩托車徒步追我們,遭遇跟我一模一樣,被尖銳的荊棘刺得寸步難行,這個東西不比其他,帶給人的痛苦是無法忽視的。其他的疼痛還有可能麻木,但是荊棘的刺痛,隻會不斷地挑戰你的神經,讓你越來越清醒,痛感也是越來越強烈。

我跟著郗冀一口氣衝出了差不多二百米,幾乎是滿身血的從荊棘叢中爬出來,我感覺我全身都似乎被刺穿了,密密麻麻的都是痛感。而郗冀,顯然也好不到哪去,痛的從喉嚨裏發出嘶嘶聲。他喘著粗氣說,感謝這些玩意吧,要不是這些東西,我們已經被砍死了!

後方又出現了人聲,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追了過來,郗冀仍然重複著那一個字。

“跑!”

是的,我們隻有跑!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去,我們從遠處看隻能瞅見那十幾個摩托車的大燈,還放射出一道道光柱。今天黑雲遮月,伸手不見五指,我緊跟著郗冀跑,慌不擇路,我已經看不見他的影子了,隻能勉強跟著喘息聲走。以我的體力,其實早就支持不住,但郗冀在前麵帶著,我已經忘記了疲憊,隻有一個想法,跟上他!

忽然間,前方黑影一閃,我失去了郗冀的蹤跡,也聽不到他的喘息聲,這是怎麽回事?我慌張了起來,低聲喊了幾聲冀哥,冀哥!

從地下傳來了郗冀淒慘的叫聲,為了不驚動追兵,他刻意壓製著喉嚨裏的聲音。

“我在這!”

我過去一看,黑暗中前方空了一片,我想到口袋裏還有打火機,打開一瞅,居然是鋪著一層草皮的陷阱!底下插著一根尖銳的竹竿,郗冀的小腿整個的被刺穿,他捂著腿躺在坑裏,痛苦的直叫喚。

這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弄的陷阱了,我看到上麵鋪著的草皮都是幹枯的,可能是有人想要在這狩獵野雞什麽的,天色太黑,郗冀衝的太猛,沒想到就中招了。

“救,就我!”

在這個時刻,郗冀終於拋去了高深莫測的外衣,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情緒,恐懼!

他很害怕,他看著我的眼神,讓我想到了自己曾經養過的一隻小狗,正是這般可憐兮兮。一個選擇,擺在我的麵前,救還是不救?

我在猶豫,我要想稱霸第一高中,郗冀是我最大的阻力,如果他死在這,就等於為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而疤臉呢,也會因為這件事情給我好處,怎麽算,郗冀死了都對我有益無害。

我應該立即抬腿走人,但我卻遲遲未動,我看著躺在陷阱裏呻吟的郗冀,一咬牙,說道。

“冀哥等著!”

我從編織袋裏掏出一根甘蔗,伸了下去,郗冀一把抓住,緩緩被我拉上來,在這個過程中,刺入他小腿的竹子一點點的脫離,這是怎樣的痛苦?短短的幾秒,郗冀整個臉都變得大汗淋漓,我將他背在身上,朝前麵跑去!

但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力氣了,又背著一個人,怎麽能走遠?

差不多五十多米,我就不行了,腳一軟跌倒在地上,跟郗冀兩個人翻滾著從山坡下去。卻沒有想到,正是因為這次的突然變故,我們逃過了一劫,山坡下,有一個淺坑,我跟郗冀正好落在裏麵,而追兵則是徑直跑了過去,沒有發現我們。

“冀哥,你沒事吧?”

我問郗冀。

郗冀痛苦的牙齒都在哆嗦,他躺在地上咬住幾根野草,狠狠的咀嚼著,忍受著這種折磨,他從牙縫中發出了三個字。

“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