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冀又找我?

每次他找我都沒什麽好事,我幾乎都有心理陰影了,但是我沒有選擇,必須要去。

放學後就來到了市醫院,郗冀不在病房,坐著輪椅在草地上曬太陽,我走過去喊了聲冀哥,他眯起眼看了我一眼,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我推著輪椅到樹下,這裏正好有個長椅,坐在上麵。

“怎麽樣,學校的事情還順利嗎?”郗冀問道。

“泰哥今天才交接給我,比較順利,我想我能做好。”我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相信你能夠做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能力,但是,我把學校交給你並不是讓你單純的去做事的。”郗冀把輪椅搖到我對麵,直視著我。

果然不是單純的讓我做事,我心中苦笑,郗冀這個人做事總是喜歡帶著好幾層意思,有的時候做著做著就出了差錯,但你都不會知道自己錯在哪。不過今天郗冀居然有跟我說個明白的意思:“你覺得你負責學校的事務之後,其他人對你的態度怎麽樣?”

我一怔,說道:“軍哥對我似乎有成見,還是老樣子,泰哥倒是對我不錯,尤其是今天,感覺對我更好了。”

郗冀笑了笑,說道:“何軍這個人,他不會因為你的地位改變,而對你的想法改觀,他這個人認死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不會強迫自己露出虛假的麵孔。而李泰呢,這是個聰明人,跟了我多年,從來沒有跟人發生過矛盾,他知道該怎麽處理兄弟之間的關係,他也懂得在利益分配的時候自己吃點虧,吃虧是福,因為這樣,別人都會不知不覺的欠著他一點,表麵上不說,但要是遇到什麽爭執,也會想起這些人情。”

郗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這一點上,你可以學一學李泰。我點了點頭,那麽冀哥你把學校交給我的真正意思是什麽?郗冀說道,真正的意思就是培養你,讓你負責學校的事情,然後一步一步的進入到我的核心,這是一個過程。另外隱藏的意思就是我希望通過這件事情,來看到其他人對你態度的變化,比如說何軍本來對你聲色俱厲,忽然間變得親如一家,這就是很大的破綻。原來是這樣,這一件簡單的任務分配後麵還隱藏著郗冀冰冷的雙眼,我問他有沒有看出什麽,郗冀露出苦笑,沒有,他們都很正常,正常的讓我懷疑是不是想錯了,可是,除了他們誰又會具備出賣我的條件呢?

“那要怎麽辦?”

“查!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查出來,你在學校做事,也算是進入了管理層,以後將會跟何軍他們打交道,記得幫我留意著點,在內鬼這方麵,目前隻有你打消了懷疑,我說一句毫不避諱的話,你是我現在唯一信任的人!”郗冀貌似真誠的看著我。

“是的冀哥,我會注意的。”我答應著他,心中掂量著郗冀所謂的信任有幾斤幾兩。

“好了,我今天找你來不是專門交代這些話的,我還有事讓你去辦。”郗冀忽然間說道。

我問什麽事,郗冀說你會開車嗎?我搖了搖頭,郗冀反而笑了,不會開車就好,開車還危險,你去給我接一個人,就在市裏的琴行。我問是誰?郗冀說是個女孩,叫舒凝,讓我把她接到醫院裏來。

我不明白為什麽接人這種事情也要專門勞煩我跑一趟,但我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是打車趕往琴行。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是為什麽,郗冀這個人貪婪,狠毒,陰險,狡詐,冷血,這些不好的東西占據著他大部分的心田,唯獨留下了一片淨土,就是留給這個叫做舒凝的女孩子。

到了琴行,我讓司機在門口等著,然後按照郗冀給我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我說我是冀哥派來的,接你去醫院,那邊傳來的聲音是那種略顯嬌柔的,很明顯的江南女孩的味道,骨子裏就帶著幾分柔弱。

聲如其人,舒凝有些吃力的抱著大提琴從琴行走出來,差不多一米六五的身高,長發披肩,發尾處稍稍卷起,瓜子臉,淡淡淡的柳眉,淺淺的嘴唇,臉蛋略顯蒼白,盈盈可握的纖腰顯得她整個身體都是削瘦的,讓人不禁擔心會不會被一陣風吹走。她就像是從畫裏走出的人,江南女子帶著與生俱來的古典氣息。

我衝她招手,她嚇了一跳,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最後才露出笑容走過來,我幫她把大提琴放在腿上,她就坐在了我身邊,淡淡的發香讓人心情不禁愉悅起來。我看得出來她比較靦腆,主動和她交流,互相認識了以後,彼此倒是顯得熟絡許多,我得知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舒凝是郗冀的女朋友!?

我看了看舒凝,再想一想心狠手辣的郗冀,前者純淨的像一塊水晶,後者雙手沾滿了血腥,這樣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不久後我就知道了答案,郗冀遠遠看到舒凝,露出一個充滿陽光,充滿喜悅,不帶有一絲機心的爽朗笑容。舒凝快步走過去,郗冀溫柔的摟住她。

“你怎麽又受傷了?”

“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小腿被釘子貫穿了。”

“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啊。”

“因為我要賺錢養你呢。”

這樣平淡而又溫馨的對話,我無法想象會在郗冀的口中說出,從他那真誠的微笑,輕鬆的言語中,我可以看出來,舒凝是郗冀最為珍視的寶貝,超越了金錢,超越了權勢。

他讓我去接舒凝,因為我是他現在最信任的人,不是何軍,不是李泰,也不是馬明,因為他們現在都有嫌疑,換言之,他生怕會有人傷害舒凝,所以選擇了我。

這一刻,我發現了似乎百毒不侵的郗冀唯一的軟肋,那就是他懷中的女人,人,就怕沒有弱點,一旦有了弱點,那麽就不再可怕。

我再去看郗冀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敬畏,也許,我找到了對付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