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過去,第二天董巍已經完全清醒了,除了臉色蒼白,頭上和身上都包著紗布之外,似乎和平時也沒什麽兩樣。

張天明一夥紈絝圍坐在他的床前,董巍靠在枕頭上,雖然人還有些虛弱,但精神卻非常好,他似乎還沉浸在昨天的亢奮之中。

“昨天晚上,我跟東哥出去,你們絕對無法想象我們遇到了什麽,足足一百多人啊!一半的人拿著刀,就是那種有豁口的大背刀!咋?不理解?想不出來是啥樣?倚天屠龍記看過沒有,就跟裏麵的屠龍刀差不多!還有另外一半人,清一色的拿著槍啊,黑洞洞的槍口就對著我們,你昨天雇的那開車司機,別看這貨三四十歲了,當場就嚇尿了,連滾帶爬的逃走,但是哥沒走啊,我穩穩當當的坐在車裏陪著東哥!”

董巍拍著胸脯,臉上泛起興奮的潮紅。

“外頭那領頭的壯漢說,看我是條好漢,他生怕不殺好漢,給我五分鍾考慮的時間,讓我自己走人。你說我能幹這種事嗎?東哥還在車上呢!我要是走了,東哥還不完蛋?當時我就拒絕了那人,我當時說什麽來著?就是電影裏麵很經典的那台詞,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活,對,就是這話!我直接坐到駕駛座上,一踩油門,當時就衝了出去。一口氣甩反了幾十輛摩托車,車前蓋冒著黑煙,隨時都能爆炸,但哥是臨危不懼啊……”

我進來的時候董巍還在吹牛,正聽見他說:“一群人一齊開火,子彈如暴雨般飛來,但都被我用精湛的車技一一躲過了,現在頭上的這些傷,都是後來不小心蹭的。”

張天明一夥忍了很久,終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噴了,周勤豪說,尼瑪,子彈如暴雨般飛來,但都被你一一躲過?你以為你是外星人啊,前麵的屠龍刀什麽的我都懶得說你,能正經點不?張天明說道,不吹牛你會死啊,就算是吹牛你能著調點嗎?我看昨天肯定是你嚇得屁滾尿流,說不準頭上的傷就是給對麵磕頭磕爛的!

聽了這話,董巍氣的不行,正好我進來了,連忙說道,東哥,你做個見證人,你跟他們說說,我董巍有慫嗎?即使我描述的稍微誇張了一點點,但我董巍也是好漢一條啊!我點了點頭,你這誇張的可不是一點點,不過你昨天的確像個漢子,這沒錯!

我在這說了幾句話,張天明他們看出來我有事要單獨跟董巍說,就都找了個理由走了。

而我坐在董巍的床邊,問道:“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董巍見我的態度很認真,也收起了不著調,但眼神還是茫然:“打算?我沒有打算啊。”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的打算的意思,就是說你有沒有什麽目標。董巍想了想,點頭說有啊,當然有目標,我打算以後跟著東哥混,這種風裏來雨裏去的刺激生活才適合我啊。我笑了笑說道,你不是這塊料,不要不服氣,昨天晚上你就是勇氣爆發了,但這並不代表你適合這種生活,你現在仔細想想,事後你怕不怕,悔不悔?如果再來一次,你還能不能這麽勇敢?

董巍不說話了,良久才沮喪的說道:“我他媽就是個廢物!”

我說也別這麽想,跟我混可以啊,有很多種混法,不一定是打打殺殺,這個不適合你,說不準其他的適合你。董巍眼睛一亮,啥其他的適合我?我說你家開公司的,你老爹生意做得也不小,你難道就沒有學到過一點東西?董巍回想了下,學到是學到了不少,但對我來說都沒啥用啊。我說怎麽沒用?你不是不想做個廢物,不想被人看不起嗎?這就是你的轉折點。

我從口袋裏拿出一本書,封麵上寫著四個字《經濟管理》,我說道。

“這兩天你養傷的時候,多看看這本書,在結合下你在你老子那裏學到的東西,你肯定能琢磨出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你想想,現在你都高三了,眼看著要畢業,我知道上大學什麽的對你來說很簡單,老爹有錢不怕沒大學上,但你現在這樣,就算到了大學也是一無是處,倒不如找個方向努力努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誠懇說道。

“我是把你當兄弟才跟你說這些的,記住一句話,人,還是要靠自己,你指望跟著我混,就能改變自己,這不可能。”

我看了一眼深思的董巍,走出了病房,正如我剛才所說,正是因為董巍救了我,我才會這麽關心他。昨晚他在車上說話的時候,我其實能夠感覺到這個一無是處的二世祖心裏的悲哀,他也不是不想學好,他隻是沒有方向,天生的惰性在加上衣食無憂的安逸生活,將他的上進心全部掩蓋。既然沒有方向,我就給他一個方向,不管以後董巍能不能學好,但最起碼他有了目標,也許嚐試過努力的滋味之後,他能真正的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方向。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沒有通知楊雨澤他們,城北高中的狀況現在越來越複雜了,那邊離不開人,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把我的真正實力暴露出來,肯定會招來郗冀的懷疑的。我就叫了餘仁傑跟向雲飛,今晚去掃場子的人,名義上都是聽我的,但實際上有馬明跟鍾昊遠兩個老資格在,我恐怕無法鎮得住,必須要有兩個幫手。

夜深了,在KTV那邊我們開始集合,當然,不是所有人,而是關鍵的領頭者,馬明,鍾昊遠都已經到了,一行人差不多二十個,帶好家夥分批上了三輛麵包車。我跟馬明他們坐在一起,難掩心中的緊張,畢竟,這種掃場子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做。

鍾昊遠這個人話不多,屬於那種一開口就說正事的人,馬明則是相反,他的話比較多,閑不住,此刻就說道。

“怎麽,害怕?”

我覺得這沒什麽好丟人的,點了點頭。馬明笑了笑,沒事,畢竟第一次,習慣了就好了。

車上坐著的人都是社會上的,沒幾個學生,郗冀依靠這家KTV,培養了一批相當優秀的兄弟。淩晨兩點的時候,街道上基本已經沒有了行人,北街那裏也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方,幾家夜場還在營業,落了一層灰的霓虹燈依舊閃爍。

在路上,陸續又開過來兩輛麵包車,人數加起來差不多有四十個,望著對麵那“天堂夜總會的”招牌,我略顯緊張的聲音響起。

“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