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雜貨店,正如其名,是一個叫老媽的人開著的店。很簡陋的一家門麵,亂七八糟的堆著很多東西,有破舊的二手電視機,也有一些家用的小玩意,我大致掃了一眼,就在這一堆雜物之中發現了一個略顯佝僂的中年人。

他有些駝背,看起來快要五十歲的樣子,兩隻腳踩著一根木頭,將其固定住,而手卻是把握著鋸子,很有節奏感的來回**,細細的木屑很快堆了一地,老馬看了我一眼,小兄弟買什麽東西?

他說話的口音帶著點東北腔,隻是那小小的眼睛怎麽看也充斥著幾分市儈的奸詐氣息,跟東北人一貫的豪爽姿態大相徑庭。

“我不買東西,我是來找人的。”

我看著他,感覺這個人很不簡單。

“找人?”

老媽的鋸子戛然而止,先是懷疑的看了我一眼,繼而繼續開工,他說道。

“找人去警察局,到我這沒用,咱這是雜貨店。”

我說我要找的人他讓我來這裏的,老馬裂開嘴笑了笑,那這個人也是逗,估計耍你玩呢。我說那個人是疤臉,老媽的臉色微微一變,疤臉?哪個疤臉?我盯著他,小刀會的疤臉!

聽見小刀會這三個字,老馬終於完全放下了戒心,他將手中的鋸子一丟,說道。

“跟我來。”

他當先朝著裏麵走去,我稍稍猶豫,還是選擇跟著進去。

老馬在一堆雜貨中翻了翻,摸出一個像是賬本的小冊子,他喃喃自語道:“疤臉,的確是有交代過,說可能有個小兄弟要來找他,是你嗎?叫什麽名字?”

“程少東。”我用餘光看到這小冊子上麵有著許多的人名,都用特殊的符號標記著,老馬在空白的地方寫了我的名字,然後打了個叉,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就直接問他。

老馬搖頭晃腦的說:“凡是道上來我這裏的人,都要在這留名,原因很簡單,說不準就有合作的機會,所以呢我就記錄下來,什麽人該幫,什麽人不該幫,什麽人可以幫但是不能全幫,這些度的衡量,就全看咱這小本本了。”

我說我算是哪一類?老馬也不避諱,說道你是最低的那一類,不涉及到風險,不涉及到原則,不涉及到大人物,還要給我付錢,我就能幫你。我有些詫異,貌不驚人的老媽的口氣居然這麽大,我問道,那你能幫什麽?

老馬從雜貨堆裏踢出來一個板凳,等我坐下之後,他才說道,疤臉算是你小子的引路人,但是他根本沒有給你講過這裏的規矩,看樣子他是沒指望你能跟我合作啊。不過小兄弟,咱現在左右無事,就簡單的跟你說說,我這家雜貨店,僅憑賣雜貨,根本賺不到錢的,所以,這裏真正賣的東西,是消息,道上的消息!

“道上的消息?”我有些不明白。

“簡單來說,你可以把這個地方當成是一個交通站,四通八達,每個月都有專門的線人把消息匯集到我這裏。這些消息,分門別類,你隻要肯給錢,我就能賣給你。疤臉是我的老相識了,合作的時間可不短了,他讓你來找我,就是篤定我知道他在哪,你有什麽話要傳的,告訴我就行了,保證帶給疤臉。”

老馬淡淡的說道。

“好,麻煩告訴疤臉,有人要殺我,讓他快點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我盯住老馬,不放過他麵上的任何一絲變化,可是他雲淡風輕的,似乎見慣了這種事情,點頭答應後就要送客。我走了幾步,又有些好奇:“你真能知道任何消息?”

老馬搖了搖頭:“任何消息不敢當,S市道上的消息,隻要你肯給錢,我想我總能略知一二。”

好大的口氣!我存心想試探下,正好有一樁事情讓我煩惱了很久,我說道:“那好,我現在就想知道個消息,北街的瞎奎你知道嗎?”

老馬瞪了瞪我,說道:“我怎麽會知道,他又不是我兒子,你要問什麽直接說話,給錢就行。”

這倒是足夠直接,我說道:“我要知道瞎奎的消息,他現在哪裏?”

老馬毫不含糊,開口道;“你是第一次跟我合作,看在疤臉給你引路的份上,這個消息我就當打水漂送你,隨便留下兩萬塊,你走就可以了,一天之內,我把這人的消息給你!”

僅僅是查個人,就要兩萬塊,我暗暗咂舌,但如果能找到瞎奎,兩萬也值了!

錢我還是能拿出來的,老馬讓我留了個手機號,我就離開了雜貨店。

之後我又去了醫院,蕭倩守在床邊,秦汐雨還沒有醒,我在門口默默站了一陣,選擇離開。

回到宿舍,我躺在**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腦子裏麵始終都是秦汐雨中槍的這一幕,滿腹的怒火憋得我幾乎要爆炸!我最討厭的感覺,就是無法抵抗的時候!比如麵對著疤臉,我隻能選擇服從,還有郗冀,不管我心裏怎麽算計他,但表麵上都要無條件的服從,因為我太弱,沒有能力對抗他們。

越想越是覺得憋屈,努力了這麽久,原本以為距離掙脫樊籠已經遙遙在望了,但是今天的這一記黑槍卻是告訴我,其實我還是一樣的弱小,真正要對付我,隻需要一顆子彈而已!我很憤怒,但更恐懼,我覺得事情也許超過了我的應付範圍,所以才會選擇去尋找疤臉。

就在宿舍快要熄燈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一條短信,陌生的號碼,但我一看就知道是老馬發來的。

“郊外三裏處的汽車修理鋪。”

短短的一句話,告訴了我一個地址,難道說瞎奎真的就在這裏?

我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打電話,吩咐小弟們先行前往這裏,如果找到瞎奎,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控製住,而我在校門口等了二十分鍾,才有人開車來接我。

等我趕到汽車修理鋪的時候,這裏已經是滿目的瘡痍,看樣子剛才是動手了,小弟們都帶著家夥,把這裏砸的亂七八糟,修理鋪裏麵的幾個人,全部都被控製住,按倒在地上,正有人提著棍子暴打。

而我看著這幾個人,覺得很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