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想象的迎接畫麵,門口就隻有兩個老伯在掃地,吳江停好車,招呼我們走進去。

“馬上就要舉行魁比了,所以這兩天陸續有人到來,你們準備好了,別丟人。”

魁比,又是一個沒聽過的詞匯,我挺不明白的,就問吳江。

“江哥,魁比是幹嘛的?”

吳江看了一眼疤臉,後者聳了聳肩,說我沒有告訴他。吳江點了點頭,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先跟我去登記吧。

這排建築的風格,很像民國時期,但又帶著老武漢的那一股煙火味,我邊走邊看,感受著武漢香堂的可怕底蘊。在一座類似於祠堂的建築門口,有一座一人高的青銅鼎,裏麵是跳動的火焰,十幾個少年在這邊練拳,我看著他們的打的拳架子,感覺還挺有氣勢。

吳江說:“武漢香堂這邊比較傳統,三姓子弟都要練拳的,你瞅著他們這副模樣,但其實都有氣無力的,要是被老爺子們看到,馬上就是大棍子招呼。老一輩人守的規矩,現在沒幾個人當回事,我覺得吧,這些陳腐的規矩,早就該變變了,什麽時代,還他媽的練拳,搞不搞笑?你瞅瞅S市那邊的堂口,就沒這麽多破規矩,好好的一個家族,搞得跟武館一樣!”

這個練拳,是每個三姓子弟都要經曆的,吳江以前也是這些少年中的一員,去年滿了二十歲,也就不用再繼續練了,但是每半年還有人檢查他有沒有忘記學過的招數,這讓吳江很頭疼,他跟我說,要是有一天他能當上吳家的家主,絕對要把這可笑的破規矩廢掉。

然而我卻並不是這樣覺得,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有些人視若珍寶,有些人不屑一顧,但在我眼裏,存在即是合理,這些威猛的拳架子,讓這群在太平盛世呆久了的紈絝子弟們練著,我隻覺得浪費了。

繞過這燃燒的青銅鼎,我們就進入了房間,一股很濃鬱的檀香味撲鼻而來,我看到個老人穿著白色的練功服,正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吳江吊兒郎當的樣子收斂起來,整個人都變得規矩起來,走過去衝著老人一抱拳,說道。

“七爺,這位是血刀堂來的新人,要參加魁比的。”

七爺睜開眼,渾濁的老眼飽經滄桑,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攤開桌子上發黃的名冊。

疤臉推了我一把,我連忙說道。

“程少東,S市血刀堂。”

他點了點頭,樹皮般皺褶的手拿著毛筆,卻是靈巧如飛,在紙上寫下了程少東三個字。

吳江又拱了拱手,說道;“七爺,我們走了。”

老人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但吳江卻是一副不敢逾越的模樣,這讓我瞬間明白,這些家族子弟,表麵上紈絝不成器,但在家族裏,對於這些長輩還是敬畏有加的。

我們出去之後,我還記掛著魁比這兩個字,就又問了起來,這次吳江給我解答了。

“魁比,又是個新的規矩,血刀堂跟鈍刀堂不對付,這你應該知道,兩個堂口結仇結的多了,私下裏鬥得不行,但是表麵上,還是一團和氣。如果長久這樣下去,總有一天私怨會壓製不住,所以按照幫規,有好幾種化解怨氣的辦法,一是在香堂老人的見證下簽生死狀,兩人單挑,二則是魁比了。”

我聽得皺眉,問道:“這是化解怨氣的辦法嗎?簽了生死狀,那肯定就是要死人的,輸的那一邊會樂意?”

疤臉笑了笑:“不樂意也得樂意,反正仇恨這東西,就沒有輕易能夠化解的,簽了生死狀死的人畢竟是少數,私下內鬥死的人才是多數,反正吧,誰更黑誰就贏,以後你自然就懂得了。”

吳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你小子要是香堂這邊的還好,大家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說危險吧沒什麽,可你偏偏是S市血刀堂的,而且又把鈍刀堂得罪的很了,我敢說,你絕對是那邊年輕一輩的目標!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弄死你,如果真遇到了危險,你還恪守著所謂的規矩,那你死定了。這些東西我們不能挑明跟你說,你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接下來我繼續跟你說魁比。”

“魁比,如果說是化解恩怨,倒不如說是爭奪顏麵。具體流程,就是血刀堂跟鈍刀堂各自在新入會的成員中選出優秀的三人,在武漢香堂老人們的見證下,去執行任務,哪邊完成的漂亮,哪邊就勝出。這個過程,不允許內鬥,但允許死人,也就是說,是有危險的!最後贏的人,入會之後,直接進入核心成員,也就是說,你的飛刀之上,不是一道劃痕,而是兩道!”

疤臉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東子,你如果能一舉奪魁,你就會成為核心成員了,地位跟我一模一樣,一個核心成員的晉升,能為堂口爭奪許多的利益,你一定要抓住機會!”

怪不得讓我這麽早來武漢,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個魁比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我看著吳江跟疤臉二人,覺得他們是那麽的醜惡,這個魁比,如果僅僅是我個人利益,他們不可能這麽上心!背後肯定是隱藏著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不然他們也不會瞞我到現在。

利益,還是利益,不知不覺間,我又被疤臉擺了一道,我心裏麵更恨他了,還有舒凝,我不相信她不知道,可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跟她相處了這麽久,沒想到她一點情分也不講。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我的臉色難看,在他們的眼裏,我似乎沒有拒絕的可能性,或者說,我沒有拒絕的資格,名字已經報上去了,木已成舟,我已經無法反悔了。

可以說,我是被騙著上了賊船!

往前走的時候,又撞到了姚安,這回他身邊跟著三個年輕人,看模樣都要比我大一點,長相頗為凶悍。

“喲嗬,這不是被酒店保安趕出去的姚安麽,咋,還有臉出來?”

吳江陰陽怪氣的說道,搶先嘲諷。

“有臉,當然有臉,這回出來呢,我是帶著幾個兄弟看看血刀堂今年的傑出新人,程少東是麽?瞅著也不怎麽樣啊。”

說這話的時候,後麵三人放肆的笑著,一個剃著光頭的年輕人,朝前走了一步。

“衝我勾了勾手指頭,小子,要不咱們練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