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機場的時候,我很輕易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崔澤宇的身影,他不再像往後那樣片刻不得閑的模樣,而是靜靜的坐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麵,把玩著自己手裏的手機。身邊挺得筆直,倒是讓我從他身上感覺到幾分軍人的氣息。

要不怎麽說,這當兵的人和不當兵的人一眼便能察覺出來。不得不說,軍營這樣一個大染缸的確是個育人的好地方,回想起之前那個整日叮兒啷當的崔澤宇,眼前他的變化之大都讓我有些不敢認他。

兩年的時間不見,崔澤宇的身板更顯得壯實許多,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我站在不遠處靜靜打量著崔澤宇,不知不覺嘴角爬上一抹玩味的笑意。想不到這個小子,有一天會聚精會神的做一件無聊事情。

“崔澤宇!”

我清了清嗓子,沒有任何征兆的大喊一聲。

“到!”

聽聞到這樣一個突兀的聲音,宛同下意識一般的,崔澤宇猛的站直身子,聲音洪亮宛似撼山的雷電一般。

下一刻,或是崔澤宇察覺到自己並非身處軍營裏麵,隨即開始扭動腦袋,四下打量。當我刹一接觸到崔澤宇的目光,我突然感覺到,這一對眸子比之先前更銳利了幾分。盡管他有意無意的在盡量的掩蓋。

“你有病啊!沒事兒瞎嚷嚷個屁啊?嚇老子一跳!”

忽的,崔澤宇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我,咧開嘴笑了。顧不得自己的行李包裹,快步走上前來摟住我就是一個熊抱。崔澤宇的手臂更加有力了,勒得我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看起來崔澤宇這兩年軍旅生涯,反倒是一個不錯的抉擇。

“兄弟,我回來了。”

崔澤宇哈哈笑著。

“兄弟,歡迎回家!”

我狠狠拍了拍他堅實的後背,同樣笑著,突然間鼻頭微微有些酸了。

崔澤宇告訴我,倘若我再不過來接他,沒準兒他就得餓死了。臨別的時候,他就隻顧著跟自己的戰友們喝酒,送客的餃子僅僅吃了兩三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我走。兄弟帶你去吃大餐!

餐桌上麵崔澤宇打開了話匣子,興致勃勃跟我訴說著軍營裏麵趣事,當我聽到崔澤宇新兵連挑釁班長,給班長揍得幾天下不來床的時候,不免莞爾。這小子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新兵挑釁班長,敢於這樣做的人有幾個?

崔澤宇又告訴我,自從他挑釁過班長之後,他們新兵連的班長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每次加練都有崔澤宇的一個名額,最終崔澤宇也不負眾望的,一舉奪下新兵連考核魁首的榮譽稱號。看著他喜滋滋的模樣,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傻兄弟,人家不是喜歡你,人家這是想著法的照顧你呢!之後的崔澤宇憑借優異的個人成績,直接被分到了偵察連當上了偵察兵。崔澤宇說到這裏突然停口,他問,東子,你覺得當兵最辛苦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我對於軍隊裏麵的事情並不了解,不過偶有耳聞,周圍的人總在說什麽新兵連的三個月是最難熬的。聽聞了我的回答崔澤宇搖了搖頭笑了,他告訴我,起初他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等下了連隊之後他才知道,新兵連簡直就是天堂。

崔澤宇說所謂新兵連,隻是初步的將一個普通老百姓訓練成一個軍人的第一步,就好像是我們所言凡事都要打好基礎。下了連隊之後,才是軍旅生涯真正的開始。崔澤宇給我看了看他身上遍布的傷口,這都是在軍營裏麵留下的。

我拍了拍崔澤宇的肩膀,我說一切都過去了。感受到我的動作崔澤宇的身子突然一顫僵住了,而後他問我,說知道他為什麽選擇退役回來嗎?其實他挺舍不得軍營裏麵那幫兄弟們的,但是,他更思念我們這幫兄弟。

那邊的日子又苦又累但是每天都很充實,誰跟誰之間都是兄弟。而且軍營裏麵少有勾心鬥角,通常兩個人互看不順眼的時候,都會找個人少的地方過過招,打完了架大家還是好兄弟。我觀察的到,崔澤宇的眼神微微有些失落。

“對了,怎麽沒看見楊子他們幾個人?”

沉默了片刻,崔澤宇突然開口問道。我笑著告訴崔澤宇實情,給崔澤宇氣得哇哇叫喚起來,說什麽兄弟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們居然還在家裏睡大覺,還非得讓我把他們叫過來過過招,說是讓他們幾個一起上。

我告訴崔澤宇他們幾個不過來的原因,後者開始對我近幾年的發展提起興致。這裏並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人多嘴雜,我要崔澤宇快吃,等吃飽了帶他去個地方,等到了那邊再詳細跟崔澤宇說道說道。

聽聞我的一番話,崔澤宇加快了吃飯的進程,也不再跟我多言語了。短短五六分鍾桌子上麵的飯菜被他一個人掃**幹淨,看得我目瞪口呆。崔澤宇告訴我,無論是在新兵連還是偵察連,吃飯隻講究一個字,那就是快。

吃得慢的人,連一口菜湯都搶不到。我說不會那麽誇張吧?近段時間我聽說軍營裏麵改革,不是講究個善待戰士?崔澤宇笑了,告訴我優待的都是別人班裏的戰士。新兵連的時候他們班就開始搶食,一直搶到他崔澤宇退役。

但是別人班裏,卻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他總結出一個道理,當兵這兩年你想舒舒服服的話,就得祈禱自己能碰上一個好班長。吃過了飯我便帶著崔澤宇向著老場子進發,一路上也從崔澤宇口中,套取著他父親的近況。

對於自己的老子,崔澤宇都搞不清楚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崔澤宇退役回家第一個聯係的人並不是他老子,而是我。崔澤宇說他老子一定知道他退役的消息了,所以說一會兒還得回家一趟,看看自己兩年不見的老爹。

“也好,順便幫我帶一句話,就說程少東給他問好。”

聞言,我點了點頭,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