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龍的臉一下子僵住了,使勁的咽著口水。

“東,東哥……”

餘仁傑一腳將他踹翻,罵道東哥也是你叫的?讓你磕頭你沒聽見?李文龍回頭瞪著他,眼裏頭也湧出瘋狂之色,他吼著單挑!程少東,來跟我單挑!仗著人多算什麽英雄好漢!

單挑,你他媽昨天怎麽不單挑?你也有臉說這兩個字?宋楊聽著火起。揪住李文龍的衣領,重拳掏著他的肚子,李文龍喉嚨裏發出破風箱拉扯般嘶嘶的聲音,上半身蜷縮成蝦米狀,被宋楊一把丟到樓道邊上,撞翻了垃圾桶。他倒也算是明白了,知道我這個人不吃軟也不吃硬,今天肯定是在劫難逃,再也不想著求饒了,半個身子還在垃圾桶上靠著,勉強抬起手指,程少東,單挑,有本事,單挑!

我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跟我昨天一樣,已經沒有退路了,幹脆拉著對方,哪怕是打他一下,那也是賺的。我心中冷笑,拉開還想打人的宋楊,我說成啊,單挑,來,你站起來。

李文龍忌憚的瞅著四周圍的人,手扶著垃圾桶,緩緩站起。就在這個時候,我快速上前,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李文龍仰麵就倒,頭撞在垃圾桶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我揪住他的頭發,往牆壁上一下一下重重的撞著,不是說單挑麽,單啊,挑啊,李文龍你倒是還手啊!

這種狀態的李文龍,還想跟我單挑,就算我戰鬥力再差,也不可能輸給他,何況,今天我就沒怎麽動手,憋了一晚上的火氣,在這一刻完全的宣泄出來。我死死的抓住他的頭,重重的砸著牆,我想到昨天自己看似平靜的跪下磕頭,但是暗地裏幾乎要咬碎牙齒的處境,李文龍,本來我們沒有這麽大仇的,本來我就沒有想招惹你的,你偏偏變本加厲,既然如此,那就讓我這次幹幹脆脆的解決掉你吧!

不知道撞了多少下,咚咚咚的悶響連綿不斷,傳進人們的耳朵裏,在他們的心裏,泛起驚天的波瀾,躺在地上的很多人,大腿都開始哆嗦,一道道血跡從碰撞牆壁的位置往下流,李文龍幾乎已經叫不出聲音了,而我,還像是沒有發覺一般,重複著這個動作。宋楊喊了聲東哥,從後麵死死的抱住我,餘仁傑掰開我的手,二人合力將我拉到後麵,使勁的晃著我,眼裏的血色一點點褪去,我才是清醒過來。

下意識的摸著口袋的煙,卻發現煙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不知何時,我的手上全部都是李文龍的血。再看看底下的李文龍,已經暈了過去,額頭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滴血。我說,把他弄醒,然後自己就去了水房,洗著手,看著血液被清澈的自來水衝幹淨,我的胃裏一陣惡心。

調整了好久,我才走了回來,這個時候,不管是楊雨澤的人,還是李文龍的人,看我的目光都像是看惡魔,甚至有人根本不敢看我,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我一步一步的緩緩走過去,每次腳步落地,都讓他們心頭一顫,當我站在楊雨澤麵前的時候,我看見他眼裏也浮現出恐慌。

“程少東,你,你要做什麽?”

我俯視著他,不發一言,吳傑上來罵了幾句,將楊雨澤拽起,這樣,我就是平視他了。我說楊雨澤,昨天你跟李文龍合夥陰我,本來今天是沒有打算放過你的,但是,念在你最後帶人走了,沒有跟李文龍一起羞辱我,我給你一個機會,我這裏有個人,宋楊,你和他單挑,能贏,你帶人走,不能贏,你完蛋。

換了一根幹淨的煙,我慢慢抽著,煙霧毫不客氣的吐在楊雨澤的臉上,地下趴著很多楊雨澤的兄弟,眼裏頭都湧出希望之色,他們覺得事情有了轉機,哪怕是要麵對宋楊,但至少不是徹底絕望不是嗎?很多道殷切的眼神盯著楊雨澤,他怔怔的看著我,忽然間蹲下去,苦笑著說,程少東,能給我一根煙嗎?

我摸出一根煙,連帶著打火機遞給他,勉強抽著吧,我這人不喜歡貴煙,隻抽五塊錢的紅河。楊雨澤點燃,也不介意,慢慢抽著,他說程少東我可以跟你單獨談一談嗎?

宋楊罵了句,談你媽逼啊,你有什麽資格跟東哥談?我擺了擺手,示意宋楊別說話,對楊雨澤說,行,可以談談,就一根煙的功夫,能不能談妥,我不保證。說著,我就和楊雨澤到了水房,他盯著我,滿麵苦笑:“你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初二學生,心機太深了。”

我沒說話,就聽著他說,一中在我初一的時候還沒有老大,學校跟現在一樣,一夥一夥的人,各自都跟著不同的人,後來初二的時候,初三有個人叫劉越,忽然間崛起,帶著人橫掃初三,最後統一了全校,這個過程,差不多用了一年,在他要畢業的時候,才當了一中的老大。我想你已經有所猜測了,不錯,這個劉越正是劉洋的表哥,那時候的劉洋,跟我一屆,也是初二,劉越畢業之前說,讓劉洋接他的位置,誰敢不服?他用了很長的時間幫助劉洋穩定住人心,讓他創建自己的班底,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宋楊,李文龍,迫於劉越的壓力,跟了劉洋。

從劉越開始,劉洋,兩屆初三,都成為了一中老大,我原本以為劉洋垮了以後,一中這一屆不可能再有人崛起了,沒想到出了你程少東。楊雨澤靠著牆,滿足的抽著煙,你讓我跟宋楊單挑,說贏了放我和我的人走,這根本就是扯淡的話,我本來就不擅長打架,就算是沒受傷,也打不過宋楊,何況現在?這根本就是沒有勝利可能的對決,必輸無疑,我輸了,就等於是我將手下兄弟們剛剛升起的希望破滅掉,今天之後,多少人會對我不滿?人心恐怕很快就散了,你程少東不厚道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有這麽大個坑等著我跳。

我掐滅煙蒂,丟在水池裏,淡淡說道:“可是,你沒有選擇,就算是個坑,你也不得不跳。”

楊雨澤搖頭,深深的看著我,眼裏多了些莫名的味道:“不,我有選擇,這個坑,我可以不跳。”

你哪來的自信?我笑著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因為,我要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