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上課,就是教新來的規矩,讓他明白,在這間號子裏,誰才是老大,新人必須聽老人的。

首先是王旭明,過期問他,犯了什麽事被關進來的。王旭明有些不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他說琪哥,我是偷東西被抓,關進來的,判了八個月。郭琪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忽然一拳砸在王旭明的肚子上,他沒有任何防備,突如其來的劇痛使得他躬下身子,被郭琪一把拽過來,後麵自然有兩個人把他按住,踩在地上就是暴打!

“小偷,嗬嗬,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賊,沒本事去搶,偷偷摸摸的,不是男人!”郭琪說道,冷冷的目光就望向了吳垠,後者嚇了一跳,連續退了幾步,靠著牆,郭琪說:“別怕,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說。”

吳垠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的走到郭琪麵前:“我是搶劫,當場被抓住,關了進來,判了一年……”

“搶劫啊,不錯,比這個賊有本事多了,不錯……”郭琪站了起來,拍著手掌笑著,見他高興了,吳垠也就輕鬆了下來,陪著笑臉應付著,卻沒有想到郭琪翻臉的特別快,在他笑容還沒散去的時候,一巴掌就扇在吳垠的臉上,這一巴掌把吳垠當時就打懵了,郭琪扶著床側身一腳,直接把他踢得撞在牆上,他後邊跑出來兩個人,把吳垠拉過去按在王旭明身邊,一起打!

我聽到郭琪說,搶劫還能被抓,真是他媽的給搶劫的丟臉!最後,他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鎖定了我,帶著陰測測的笑容,說說,你是什麽來頭。我平靜的望著他,藏在身後的拳頭幾次握緊又鬆開,他身後的人似乎也覺得不對勁了,凶狠的望著我。我吸了一口氣,說道:“故意傷害,判了一年零三個月。”

“故意傷害?嘖嘖,小子厲害啊,比我當年牛多了,居然都敢故意傷害人了,我看你有前途,有當殺人犯的前途。”說著,郭琪就走過來了,我的瞳孔微微收縮,全身都繃緊了,但最後,我仍然沒有反抗,被他一膝蓋頂翻,來了一個人將我按在牆角,一通打。他們下手很有分寸,不打臉,不打要害,就從其他地方下手,這樣,輔導員是不會發現的,表麵上並不會有任何傷痕,我咬著牙,挨了大概三分多鍾的打,等我起來的時候,感覺脊背,大腿上無一處不痛。

郭琪在一旁說,故意傷害,很了不起麽?聽著唬人麽?他環視著我們三個,霸道的宣示著自己的主權,從今天開始,我不管你們在外麵怎麽樣,但是在號子裏,我就是天王老子!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誰牙縫裏敢迸出半個不字,老子就教教他怎麽做人!記住了,靠近廁所的三個鋪,是你們的,做賊的睡上鋪,搶劫的睡下鋪,至於故意傷害的,你睡最邊上的下鋪,每天打掃廁所,就是你必須完成的工作!

這是立威啊,我們三個裏頭,我的罪名最重,他收拾了我,無疑是在另外兩個新人中豎立起了威信。監獄裏頭的法則,比外界更簡單更暴力,誰狠誰厲害,誰就是這裏的老大!我想到了當初去看望葉飛,他對我說的話,很輕描淡寫,監獄也挺好的,以前還沒來過……我知道,以葉飛這種人,哪怕是在窮凶極惡的監獄,也肯定是一號人物!而我呢,這裏僅僅是少管所,還不是監獄,難道我要忍著?

忍是沒用的,隻會換來無止盡的欺淩,至於報告輔導員,我根本沒想過,這是非常白癡的舉動。所以,我表麵上不動聲色,顯得很恭順,郭琪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鋪好床位,郭琪安排我去打掃廁所,我一邊清理著,一邊聽著裏頭的動靜,幾個老人在折騰新人,讓王旭明脫光了衣服,連個褲衩都不剩,在那跳舞,一群人笑的很大聲。

這些都是人渣!我越來越堅定我心中的念頭,不去理會他們的玩鬧,做著手頭的事情。沒有多長時間,就要入睡了,熄燈的時間,沒有任何人敢超出哪怕一分鍾,郭琪吩咐我們上床睡覺,我躺下來,背後立即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牙口一下子就咬住了。

王旭明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剛才的屈辱,很傷心,忍不住在被窩裏哭出聲,誰在他邊上鋪位的人直接一拖鞋甩在臉上,罵了幾句,就再也沒有聲音。差不多過去了四五個小時,我也沒有時間概念,我隻知道郭琪他們早就鼾聲如雷,而王旭明,也是哭著哭著睡著了。我站起身子,走到窗口,抽出一條毛巾,兩隻手繃開,就走向了郭琪。

他還在睡著覺,沒有任何的防備,我望著他這張沉靜的臉,有些失神,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半大的孩子醒來後會是那等的惡棍!這個世道,是怎麽了?拳頭緊緊握住,我想到了宋楊跟我說的話,打架打鼻梁,這是弱點。我不再猶豫,一拳重重的落在郭琪的鼻梁上,他下意識的發出慘叫,猛的驚醒,我一步上了他的床鋪,毛巾在脖子上一繞,用手肘頂在他的胸口,兩手用力拉緊,拽著郭琪就從**下來!

他的慘叫聲,把所有人都驚醒了,一群人從床鋪上翻起,借著月色,看到我陰沉著臉,用毛巾死死的勒住郭琪!

“你,你要幹什麽,你想死嗎?”

有個老人震驚的望著這一幕,他們也是從新人過來的,新人被牢頭欺負,這是鐵的規矩啊,為什麽這個新人如此凶悍,居然敢直接動手。

我是真正的下了狠心,我知道,我這個人沒有什麽優勢,我的戰鬥力不強,那麽我隻能比他們更狠,我要做一頭狼,逮住機會就咬你一口!還是那句話,程少東,有仇必報!

我還在用力,郭琪兩隻手無力的抓住毛巾,脖子上青筋暴起,舌頭都吐了出來,我知道,再繼續下去,他就死了。稍微鬆開一點,我冷冷的說,從今天開始,我是這裏的牢頭,你,給我滾去廁所,我們換鋪!

我將毛巾鬆開,一腳將郭琪踹在靠近廁所的位置,然後拉過我的鋪蓋,丟在郭琪的位置上,不得不說,這裏的空氣,清新的多。站在號子中間,我冷漠的掃著所有人,我做牢頭,誰敢不服!

沒有聲音,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