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血祭（下）
很黑，這是什麽地方？真是BT的任務啊，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幽閉恐懼症了。
還好，被空間亂流卷入時我下意識地把預言守護之杖收進了真空之戒，要不然那種情形下鐵定拿不住，最後不用係統刷掉都永遠遺落在空間裂隙中拿不回來了，我還不得哭死。
右手一伸，預言守護之杖憑空落入手中。手指拿捏住杖身，心力一動，杖頭晶輝緩緩灑開。
籠著淺淡白色光暈的月亮正是中天，絲絹蒙覆的小幾上，真知水晶微微放出清靈的光芒。小台前的矮榻上，盤膝端坐的男子長長的耀眼銀發四散，俊美絕倫的容顏近乎非人。他有一雙流光異彩的紫羅蘭色眼睛，此時正略顯憂慮地注視著水晶內。那是個魔法師裝束的人類少女，偶然顧盼間一對溫潤蘊藉的墨綠雙瞳宛如一對極品的墨玉，額冠是三枚淡金色的月弧連綴而成，散發著神秘的美感，額冠約束之下猶如月光流水一般的銀色長發飄流。與他的純粹的奪目銀色不同，少女長發的色澤宛如此時輕靈的月華，靈氣逼人而蘊藉，更襯出了三分神秘的氣質。
少女的肌理晶瑩白皙，然而握著神器法杖的右手卻是緊緊攥著，手背上都隱約浮現出青筋。靈氣的雙眼中不時閃過一絲焦灼。忽然，她似乎恍悟了什麽，一拍額頭，法杖橫於胸前，嘴唇翕動，喃喃地念了一句什麽。然後她眉心之前的空間開始粼粼波動，隨即一個白色的身影浮現在她身前。
銀發人搖了搖頭，她這種性子，不招個同伴出來還真奇怪了。
也好，至少還想得起來。隻希望對接下來的……沒有影響吧……
我開心地看著阿霜出現，心裏驚歎，一下子心情就飛揚起來了，真是奇妙哦。
阿霜依然俊美高傲得不象話，冰絲般的長發手感極好。他一開口，聲音若碎玉濺冰盤：“青嵐……你又惹什麽麻煩了？”
我頓時滿頭黑線：我看起來就那麽像會惹麻煩的人？（簫：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青嵐微笑著持杖逼近。作者立刻說：我剛才什麽也沒說。晨：……）
同樣注意到身處的黑暗空間，阿霜微微皺了皺眉。不知怎的，我忽然覺得不暗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或者應該是，我一瞬間擁有了看透黑暗的能力。
“這是……？”我驚訝地看向阿霜。
阿霜嘴角一揚，露出一個隻在我麵前展露的頑皮笑容：“龍族法術，聖龍之眼。”
我剛揚眉一笑，忽而頓住，臉色變了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現在我看見了，這是一座巨大而宏偉的殿堂，比剛才那座大廳還要大，天頂似乎無限高無限遠。令我動容的不是這個，而是整個大廳的地麵。
這座大廳容納萬人綽綽有餘，裏麵卻空無一物，更顯空曠無比。而這樣巨大的地麵，竟布滿了清晰交錯的繁複鏤痕，凹槽狹而深，大約有個小半米深。整片地麵，竟是一座魔法陣。
這樣驚人的手筆，這樣複雜巨大的魔法陣！我心裏打了個突，驀地泛起了一股冰冷的不祥預感。
我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啞然發現這是無用功。這座詭異的巨大廳堂完全找不到門窗，地麵渾然一體，是完美的一座巨大魔法陣。無論我走到哪裏，都還是站在這座魔法陣上。無奈之下，我用了個風翼術，招呼阿霜化龍，飛到高空俯視。
讓我渾身冒寒意的是，這座魔法陣，竟與我在之前的大廳裏以鮮血破解的血祭陣法驚人地相似，隻是要複雜得多，巨大得多，也沒有充當能量之源的儲能魔晶。
血祭啊……難不成……
可問題是，把我全身的血液流盡了也不夠填滿下麵那些精美的魔紋刻痕的十分之一。一邊放血一邊狂喝生命藥劑的做法已經被先行者證明是行不通的，再說夢幻國際也不可能設計這麽變態的破解方法。（簫：變態嗎？如果隻是這樣，那是可能的，但是這種傻瓜解法，真正的陰人是不屑於此的……）
我使勁撫了撫雙臂，把高唱歌劇的雞皮疙瘩平撫下去，開始呼喚任務頻道。
直覺這東西也許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我再次陷入困境，無法互相聯絡，無法下線。
我雙手緊緊握住預言守護之杖，手心冰涼。
難不成，這裏就是那供奉邪神的祭壇？琉璃古城的中心？
……不可能，至少在這裏沒看到琉璃公主。
暈，當務之急是現在怎麽辦？強製下線？唔，算了，把身體留在遊戲的話，下不下線都一樣。
算，拚一把好了！S級任務真不是吃素的，我進入幻大陸以來還沒有死過，難道要掛在這裏？不過按照小說裏無良作者惡整主角定律，此時就算我自殺，也沒法回城，隻會原地複活白掉十級，還損失若幹屬性。
我在心裏對阿霜說道：［你回去吧，我得集中精力對付這個狀況。］
阿霜扭過狹長的龍臉，低沉清晰的聲音在我意識中響起：［你要自己冒險嗎？］
小P孩什麽時候變這麽精明了？［當然……不會啦！隻是有你在，我的計劃無法實施啊。］
冰霜巨龍修長尊貴的身軀一振，翅膀鼓動著又飛得高了一些。［青嵐！我們訂的是心之契約，你的感情波動我怎麽會感覺不到？你是龍騎士，與龍族並肩作戰生死相托的龍騎士！你怎麽可以每次都先想著獨自麵對？］聲音冰冷，銀眸散發著一絲……怒氣。
呃呃……不好了，阿霜好象生氣了……
［……好吧。］我退讓，［不過一會兒要記住絕對鎮定。］
意識交流迅速結束，其實隻用了一瞬間。
囑咐過後，我強製下線。萬幸，強製下線不會判定任務失敗，這個功能沒被掐掉。（簫：廢話，要完全無法下線，把玩家困在遊戲裏，夢幻國際還混不混了。）
……張開眼睛，暈，現在正是半夜。我摘下晶片，從舒服的大躺椅上起身，有些惱火地揉著額角，一邊伸出手指飛快撳動遊戲艙壁上的密碼鍵盤。密碼通過……指紋DNA識別通過……解除鎖定保護模式。
赤腳走下地，我抓起電話，撥了晨家的號碼。商爸商媽一向睡得很死，雖然晨還在線上，但是係統會自動把信號傳給她的。
不一會兒，晨的聲音懶洋洋地傳過來：“喂……啊，洛？你搞什麽鬼？我還在走迷宮ing，你怎麽……”
我打斷了她：“我強製下線了。我被傳送到了一座比剛才更大的大廳，沒門也沒窗，而且整座地麵都是魔法陣。我在那裏根本無法聯絡，也不能下線。如果那裏不是連個鬼影也沒有的話，我就會以為那裏就是我們要找的祭壇了。”
晨驚笑：“怎麽每次好象都是你遇到這種詭異的狀況？”
……我忍。
“不管了，我得趕緊上線。我的身體還在裏邊，雖然說有阿霜保護著，但是出什麽變故就不好了。”
“那我去和王漠說說。你想點法子，至少保住命。還有……按照主係統全盤接收夢幻國際的性格，那裏說不定真是我們要找的中心祭壇。”
“好……88。”
再次上線，什麽變化也沒有，阿霜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雙漂亮的純銀色眼眸內，居然有著焦灼之色。
“怎麽了？”還沒困惑完，我的臉色就變了——我的魔力在不停地流失，收都收不攏。
阿霜身為天之驕子的神龍一脈，魔力之深厚絕非我這89級精神力與66級魔力所能比擬的，可惜在這裏決不是優勢——他的魔力流失更快，損失更慘重。隻是為了保護我在遊戲裏的身體，才堅持著留在這裏。
我必須把阿霜送回去，無論他情願與否。
“阿霜，過來一下。”
“青嵐，我們應該想個辦法……”
出其不意地將手放在巨龍頭上，我拚命集中精神力，在心裏默誦：“以我博浪沙之名，傳承自上古，高貴的心靈契約，請聽我禱言，將我的夥伴送回安眠之地……”
我看見了阿霜驚怒的目光，這次的咒語比任何一次都艱難。精神力的流失速度加倍，我頭腦一昏，接著一聲飽含憤怒的龍吟戛然而止，阿霜在半空的白光裏消失了。
我歎了口氣也鬆了口氣，卻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賣糕的佛祖呀！我現在可是在半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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