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他早就該死
秦沐將傅紅豔安排了光線最好的房間裏，每天有兩個保姆、四個保鏢守著她，即使她插了翅膀也休想離開這裏。
“你們來看我的笑話？”傅紅豔轉著輪椅盯著霍祁佑和傅冉，嗤笑一聲，“滾！”
傅冉憐憫的看著傅紅豔，淡淡道：“秦叔叔要見你，也就是秦沐的父親秦沐。”
傅紅豔一怔，雙手按在輪椅扶手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不受控製的跌撞回去，她氣急敗壞的砸著輪椅，歇斯底裏的吼道：“讓他來見我！是他毀掉我！是他！”
霍祁佑見傅紅豔發了狂，生怕他會傷害到傅冉，將人向後已拉扯到懷裏，看著幾近瘋狂的女人，淡漠道：“他馬上要死了。”
“馬上要死了？”傅紅豔忽然睜大了眼睛，笑聲低沉下來，像是來自幽冥地獄一般，“如果他不死，我也會掐死他！”
濃烈的恨意讓她周身彌漫著巨大的黑影，讓人覺得隻要靠近一步就會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下。
“我帶你去見他。”傅冉抿著嘴唇開口道，“他臨死前想要見你。”
上一代的愛恨情仇，她無從評判，現在隻想滿足一個瀕臨死亡老人的願望。
這次，傅紅豔出奇的安靜下來，她不吵不鬧，任憑兩個保鏢抬著輪椅下樓、上車，一路上都安靜的出奇。
“他真的要死了？”傅紅豔忽然開口，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傅冉低低的應了一聲：“是，他要死了，醫生說撐不到天亮。”
傅紅豔轉頭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整個人也像被融入這黑夜之中，讓人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麽。
到了療養院，霍祁佑和傅冉走在前麵，兩個保鏢推著輪椅走在後麵，走廊裏很安靜，最輕微的動作也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病房裏，秦沐握著秦峰老樹皮一樣的手，眼圈紅紅的：“爸，醫生說您沒事兒的。”
秦峰艱難的睜開渾濁的眼睛，費勁兒的問道：“她、她還沒來？”
之前，秦沐告訴秦峰傅冉去接傅紅豔的消息，這會兒他像是全憑著這個念頭吊著一口氣似的。
秦沐回頭看到門口的傅冉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重新握住老爺子的手輕聲道：“爸，她來了。”
老爺子原本渾濁的眼睛忽然有了亮光，費力的扭過頭朝著門口看去，傅冉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傅紅豔緩緩進來。
“你、你們都出去。”秦峰看了看秦沐又看了看傅冉，意思是他有話單獨對傅紅豔說。
傅冉和秦沐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離開，傅紅豔轉著輪椅到病床前，涼涼道：“你聽說你快死了。”
走到門口的兩人聽到傅紅豔的話腳步皆是一震，稍稍遲疑之後才關上門出來。
“姑姑，你還好嗎？”傅紅豔見霍蓮心一整個晚上都沒說話，不安的問道，“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霍蓮心搖頭，握著傅冉的手拍了拍：“我沒事兒。”
所有的愛恨情仇在生死麵前都變的微不足道。
霍祁佑和秦沐兩人站在病房門口，頎長的身材像是兩座巍峨的鐵塔，準備著隻要裏麵有動靜傳來，他們就會立刻衝進去。
可是裏麵一直很安靜，安靜的讓人覺得不習慣。
秦峰看著傅紅豔，艱難的笑道：“你、你還是這麽美。”
“我不會原諒你。”傅紅豔冷冷道，“你毀了我一輩子。”
秦峰點頭，語氣竟帶了幾分寵溺：“你說的沒錯，我毀了你一輩子，下輩子再還吧。”
傅紅豔抿了抿嘴唇，盯著秦峰一字一頓的問道：“當年那場車禍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當年，她聽從白景琦的建議，要帶上孩子一起離開A市，可車子在半路上出了車禍，她也落下了終身殘疾。
“不是。”秦峰搖頭，見她不相信艱難的補充道，“我、我不舍得你死。”
他惱恨她的背叛，卻不至於要她的命。
傅紅豔沉默片刻，嘴唇顫了顫，許久開口道：“我相信你這一次。”
秦峰的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亮光，像是櫻花凋謝前的炫麗，他抬起手覆在傅紅豔的手上，輕聲道：“以後，你好好的。”
“不要你……”傅紅豔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感覺到秦峰的手指無力的滑下去，再看他已經緊緊閉上了眼睛，忍不住尖叫一聲，“不！”
她還沒有找他複仇，他怎麽敢死？怎麽可以死！
守在外麵的人聽到病房裏的動靜，一窩蜂的衝了進來，看到秦沐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而傅紅豔則是怔怔的看著病**的人，無聲無息的樣子和之前截然不同。
秦錚最終沒有趕上見老爺子最後一麵，隻和井思綺在太平間裏見了見，接著是忙碌秦沐的後事。
他留下遺囑，骨灰撒如大海。
在一個有風的日子裏，秦錚和秦沐捧著小小的盒子，將秦沐的骨灰揚起撒落在大海裏。
岸邊，傅紅豔坐在輪椅上看著海邊的人，愣愣的看著那揚起一抹青煙似的骨灰，半晌喃喃道：“都走了，都走了……”
霍啟天、齊國宏、秦峰，一個兩個三個都走了。
可她還沒有報仇，他們怎麽可以都走了？
“人死如燈滅，你的仇恨也放下吧。”傅冉走過來開口道，“最起碼秦叔叔是真心愛過你的。”
傅紅豔看了一眼傅冉，冷淡道：“你在教訓我？”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傅冉淡淡道，“最起碼你還有秦沐這麽優秀的兒子，而如果揭開當年的真相，受傷最深的人一定是他。”
傅紅豔嘴唇顫了顫，忽然盯著傅冉嗤笑一聲：“你竟然都知道了？
“是，秦叔叔去世前告訴我了。”傅冉推著傅紅豔到旁邊的長凳上，她坐下緩緩道，“秦沐會孝順你的。”
傅紅豔嗤笑一聲：“你是擔心秦沐和霍祁佑爭家產？”
“你覺得他們會爭嗎？”傅冉不客氣的反問道，“我知道你受過很多傷害和欺騙，但請不要將人都想壞了。”
傅紅豔沉默的轉過頭，看到秦沐和秦錚已經站在海邊，臉上的表情凝重許多，良久她才開口道：“我不會告訴他。”
“其實你是個好母親。”傅冉由衷道，“不管你做了什麽，最起碼從來沒有傷害過秦沐。”
傅紅豔沉默不語，像是聽到了傅冉的話又像是沒聽到，眼睛定定的看著湛藍的海水，溶了秦沐骨灰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