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概著世事無常的同時,範銘也不得不感歎人際網絡的強大,想他正是因為結識了莫惜容,才能夠有機會在縣府中立下足來,才有了能夠在縣學中安定下來的條件,也正是這次機會為此後王稼軒認識他埋下了伏筆,而經由王稼軒,自然而然的又讓王福東注意他到他,才有了在王知縣及孫學正麵前露臉的機會。

至於其他那邊更不用說,都是通過一層層的關係,而達到互相結識、利用、幫助的結果,這一年多來,最大的收獲或許就是這個了吧!

因為出身的環境起點低,所以王知縣也可算作他的知遇之師,也正是這份知遇之恩,加上王知縣在楚丘縣毫無根基,使王知縣更容易相信他,情勢困難之下王知縣才能在頗有些無奈的情況下派了帶著千貫巨資去宋州城買鹽引,這次事情辦的好,範銘也是借由這件事的出色揮獲得了王知縣的真正信任,成為其心腹。

一頭連著王知縣,一頭由有著王福東,在如今楚丘縣府關係到整個派勢當中,他隱然成了影響局勢的關鍵人物,而楚丘縣府被卜縣丞同謝主簿兩人一手掌握的局麵隱然將要被打破,而這其中重要的推動人物就是他這麽一個鄉村出來的讀書學子。

應該說特殊地人際關係造就了他這樣特殊地位置和作用,而他也在揮這種作用的同時,獲得了能夠進入縣衙做吏員的機會,隻要這次王知縣同王福東聯手能順利把這次的鹽禍剿平。他這個一力促成王知縣上位,又跟官商兩界關係都很密切的人必定能獲得更大的展空間,更好的展機會。

表麵看來,僅僅一年多時間範銘就能搖身一變成如今的模樣實在是運氣,但細想想的話就會現這種說法其實很勉強。

範銘第一個最要感謝地人是龔老夫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哪種在課業上有超人“天賦”的天才,靠的隻是那種紮紮實實的態度,同時還要加上龔老夫子有教無類的無私教學,起早睡晚,刻苦學業,付出了多少汗水的努力之後,這才有了進入縣學的機會。

紮實,是啊,說起來就是這麽簡單,範銘這一年多來地變化其實都根源於紮實這兩個字兒,世界沒有那麽多幸運,其實所謂的幸運就是艱辛付出的必然結果。

在成長的過程中。在向上掙紮的過程中,且不論你對別人如何。但是對自己卻一定要有紮實的基本,不要空想明天如何如何撞大運,而應當實實在在的準備,實實在在的做好手頭應該做的事情,惟其如此,當機會來臨時才能緊緊抓住,最終把機會轉化為真正地幸運。

“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這句話很俗氣,但的確很實在”,範銘喃喃自語聲中,完成了最自己這段日的反思與經驗總結,也一並確立了自己做事所應秉持的方向。

當天晚上的宴請也十分順利,此時坐在這楚丘縣城內最豪華的酒肆雅閣中,麵對一桌精美菜肴,王知縣同王福東兩人觥籌交錯,原本就已經知道對方心意的情況下自然是相談甚歡。

當然,這在宴會上少不得要提起範銘,都齊聲誇讚範銘前途不可限量,在歡笑暢飲中達成一係列協議之後,這場宴會終

究是散了,出了酒樓,王知縣對孫學正道:“至明,你看明日我便動手如何?”

孫學正沉吟稍許,“嗯,也好,是時候該動手了。”

王知縣此時的麵容變得冷峻了起來,“是到了該顯顯我這楚丘一縣之尊威嚴的時候了。”

……

等範銘趕到家之時,意外的發現平常在這個時候迎他回來的人變成了張婉兒,詫異之餘又有些尷尬,“香雪呢,你怎麽不好好歇著。”

張婉兒低下了頭,不敢看範銘,“娘讓我來迎你。”

“哦!”範銘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是將手中的書布包遞給張婉兒,邁著步子往裏麵走去。

一跨過二進院子,範銘發現裏麵幾個丫頭在裏裏外外的忙個不停,而自己的老娘同莫惜容正站在階梯上比手畫腳的指揮著,看那樣子要不是莫惜容攔著恨不得自己下去張羅,範秦氏見範銘回來,這板著的臉立即就寬鬆了起來,“五郎,這回來了。”

望了一眼莫惜容臉上的表情有些拘謹,範銘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估計是這老娘在樹立權威,想想也正常,隻怕是為難了莫惜容了,“娘,你這是在幹嘛呢?”

一說到這個範秦氏的臉又繃了起來,“這男人在外麵在闖**,女人也不能荒惰,不把家操持好怎麽行,今天就讓這些丫頭動動,你看這院子是不是亮堂了許多。”

範銘笑著點了點頭,“嗯,亮堂了許多,娘,您歇著吧,才到縣城裏一天,明日我帶你到處走走。”

“你要有事就別管我,我讓婉兒陪我走走就行,餓了吧,時候不早了,咱吃飯!”範銘攙著老娘進去房間,莫惜容‘識相’的下去張羅飯菜,範秦氏將範銘拉到一旁道:“兒啊,這女人可不能老放到外麵拋頭露麵的,成何體統!”

範銘知道她說的是莫惜容,也不好反駁,畢竟老娘是為自己著想,“沒事,娘,鋪子裏有掌櫃,惜容隻是收收賬目,管管人。”

“這也不行,女人家的就該待在家裏伺侯男人,你看看這家上上下下沒規沒矩的,你得管管。”

見老娘態度堅決,範銘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是應承了下來,“過段時日我跟她說說,再另外找個好管家。”

見兒子答應,範秦氏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招呼範銘過來坐到她的身邊,“五郎,等過些日子到你兩個姐姐家中去看看,咱範家家道中落,也苦了她們了。”

範銘一愣,驀然想起範秦氏曾今跟他提過兩個姐姐的事情,確實是該去看看了,算是對老娘的一個交代,也算是給自己的身份一個交代,當即點頭應承了下來,“過兩天我就去看看。”

這天的晚飯依舊是依照鄉間的口味來做的,一家人吃得倒是頗為和睦,隻是範銘能從莫惜容的臉上感覺得到有些委屈,當著一家人的麵也不好說什麽。

等到吃完飯之後,範銘將婦人堵到了房中,順手把迎上前來的婦人攬進懷裏笑說道:“是不是有些不習慣?”

婦人搖了搖頭,仰望著範銘那線條分明的臉,雙手緊緊環住了範銘的

腰,“阿銘,我沒事的,隻要有你在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傻丫頭,怎麽,有委屈就跟我說。”範銘心中一片清明,後世裏這種婆媳間的關係難以處理是非常普遍的問題,但在這個時代看來卻是理所當然,摸了摸婦人柔順的頭發,“要不我去跟娘說說,讓你獨住一個院。”

“不要!”莫惜容驚叫了起來,“我真的沒什麽的,若是分開了我怕連你也不要我了。”

“哎!時代在作怪!”範銘忍不住輕歎一聲,從人跟人之間比較平等的後世裏穿越過來,到這個人跟人之間,男人和女人之間很難平等的社會,後世裏許多看來挺正常的事情做出來後卻能讓人感動不已,這……活著也算是自己的一份隱形優勢吧。

腦裏胡亂想著這些,範銘見婦人要說話,索性伸手掩了她的紅唇,“你是個好女人,我早跟你說過,我娶你就是心裏認定了你,你看你娘家如此強勢,我還不是讓他們答應了麽,難道是你已經厭倦了我?”。

“嗯”,因莫惜容是埋頭在範銘懷裏,這就使她的聲音有些含糊,“怎麽會,我這輩跟定你了,就是你拿鞭抽我我也不走”。

“抽是自然要抽的,不過用的可不是鞭,而是……”,範銘壞笑著刻意頂了頂身,惹來範銘臉上猛然騰起一片紅暈。

……

一夜的荒唐起來,範銘還是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外麵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睜開眼的範銘見外麵已是天光一片,迷迷糊糊的他頓時激靈靈從**坐了起來,這段時間連著請假,課業拉下了不少,昨天好不容易上一天的課,這下再也不能落課了。

想想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知縣大人同王福東兩人談得怎麽樣,有沒有達成共識。

直到範銘看了床榻一邊放著計時的蓮花漏後,這才吐出一口氣倒回了**,外麵看著雖然亮,但辰光還早,說起這蓮花漏還是上次去宿州的時候在一個應天府的商人手中淘得的,在京城中這東西早已普及,但在楚丘這相對偏遠些的山村來說卻還是稀罕得很,有了這東西也就告別了以天色來看時間的曆史了。

範銘在**小寐了一會兒,等睡意醒的差不多了就翻身而起,梳洗過後就往縣學而去。

這天上午依舊是同往常一樣,隻是快到散學的時候,王稼軒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看那神色驚喜的模樣仿佛中了貢生一般。

但經過王稼軒一解釋,範銘也有了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原來這楚丘縣府真的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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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漏:宋代計時器的一種。宋仁宗朝有燕肅造蓮花漏,在很多州使用。蓮花漏就是浮漏,用兩個放水壺,一個受水壺,再用兩根叫“渴烏”的細管,利用虹吸原理,把放水壺中的水,逐步放到受水壺中,使受水壺中水平麵高度保持恒定。因波水轉,分定十二時。相等時間內受水壺的水流速度恒定,據以測定時間。蓮花漏實物已不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