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散完學回來,範銘正準備要去衙門,這才猛然想起來今天是放假地日子,大宋官衙基本休假方式為“朝假”和“休務”,這與其他朝代有所不同。“朝假”即為皇帝不上朝,官員不必赴殿朝參,但需值日辦公;“休務”即官員不必值日辦公,可在家或自由休息,楚丘縣裏循著衙門的體例當然也是如此。

“休務”,規定為政官員每十天中休息一天,定在每旬之末日。另外還有還有婚喪病事假,這個待遇比之後世的政府部門隻好不壞,難怪說這麽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衙門中擠。

想想自從到了縣城之後他還真沒有好好歇息過一天,趕上放回假可是真是不容易呀,也是該放鬆放鬆的時候了,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去見見兩個沒有絲毫記憶的姐姐。

幹脆的在榻上補了半個多時辰的覺後,範銘這才起來,倒是莫惜容比他知道得清楚,知道他今天趕上休務,也沒特意喊他起身。

俗話說睡覺當睡子午,這話確實沒錯,午時兩個時辰相當於補了一天的精神,這覺睡著既舒服又解困,等範銘終於從**爬起來時,外麵的陽光已經是到了最正中了,眼下還沒到三伏天,這陽光透過窗戶紙的縫隙星星點點灑在了屋中的地上,光影雖然斑駁卻讓人看的振奮。

“難得能在家裏待會兒,就多睡會兒唄”,見範銘起來,香雪早吩咐人端好了著梳洗的水走了進來,笑吟吟的說著,“今個兒天氣真好,夫人說都等著你一同到城外的廣濟寺走走呢。”。

“你就不想去啊?”,香雪剛把手裏的銅盆放下,人就被範銘拉近了懷裏,“那咱今天就去城外走走,帶著我娘一起,不過不是去廣濟寺”。

“嗯……別動……不去廣濟寺……那去哪兒?”。香雪打掉範銘作惡地手,轉身出了他的懷抱,“要是都去了,家裏怎麽辦,鋪子裏不得留一個人啊”。

“是去見兩個姐姐!”

“這是正事,那我不去了。”

“不去也好!”,聽香雪這麽一說,範銘心中也掛念著這事,畢竟還從來沒見過麵,等下見了麵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俯身梳洗過後就到了院子,這時正見著張婉兒攙著範秦氏從隔壁廂房中出來,“娘,今個兒天色好,咱們到城裏走走,待會我再順便去姐姐家看看,要是行的話我把她們接到家裏來”。

“真的?”範秦氏有些喜出望外,自打家中出事之後,這些年她也無時不刻的擔憂這兩個女兒,算算從到清河那一年斷了音訊已有差不多五年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想想當初的狀況眼中的淚水止不住湧了出來。

“娘,你哭啥,這不是好事麽,!”

“對對,是件好事!”範秦氏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又轉身對張婉兒道:“婉兒,快去把咱這些天積存下的點心同綢布收拾收拾,咱一並給你姐帶去。”

範銘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娘,不用,我這都備著呢!”

“好好,備著……都備著!”範秦氏還沒有從興奮中緩過來,顯得有些語無倫次,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遭難時的那般情景還曆曆在目,從清河搬到縣城時日以來,她還沒有從過去的心境中走出來。

讓小七備好了車,範銘將提前預備在

家中的一些布帛裝好,另外還隨身帶了一些零碎通寶製錢,親自準備了一番之後,叫上範秦氏、張婉兒和莫惜容,本還想叫上香雪,但鋪子裏一時實在也要個人看著,範銘也就幹脆隻能帶著三人出門了。

這次出來範銘也沒打算立即就去兩個姐姐家中,先陪著範秦氏同兩女在城中逛逛,自打到這個時代以來,這還是全家人第一次一起外出遊玩,當日在宿州時範銘就對這樣的場景甚是期待,是以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而其他人也都是滿臉的歡喜。

吩咐小七趕著馬車到前麵等候,四人開始逛街,置辦物什,先是每個人都去店子裏置辦兩身新衣裳,盡管範秦氏一個勁的心疼錢,但在範銘的堅持下還是隻能由著他來了。到底是人靠衣妝馬靠鞍,在經過繡娘的一番拾掇之後,兩女煥然亮豔,莫惜容本就漂亮倒也罷了,張婉兒更是讓他眼睛一亮,她本身也算得上是一個小家碧玉,這一打扮下來也顯得亭亭玉立。

在路過一家珍寶樓的時候,範銘特地的給範秦氏買了對碧玉鐲子,同時給張婉兒同莫惜容兩人分別買了一對首飾,讓莫惜容自是一陣欣喜,說這還是範銘第一次送東西給她,顯得尤其珍貴,張婉兒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看得出來也是發自心底的高興,

逛了一陣範銘又特意帶了範秦氏同兩女吃了一些應天府傳來的新鮮小吃,這一上午逛街真是異常的盡興,團團圓圓、熱熱鬧鬧,那種感覺與氣氛恰與範銘先前在宿州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真正的快樂是要與家人,與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時才能充分體會和感受到。這些人就是生命的意義所在,就是奮鬥的動力源泉。

平日裏這樣的機會也不多,是以就想著盡量陪他們多逛一會兒,但範秦氏一心想著要快點見到女兒,範銘看看天色,也是時候差不多該辦‘正事’了,也就不在耽擱,轉身對範秦氏道:“娘,你同惜容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待會把姐姐接回來。”

範秦氏猛搖了搖頭,“不成,讓婉兒同李家娘子先回去,我得去看看大女兒。”

拗不過範秦氏,隻得是莫惜容同張婉兒先回去,自己攙著範秦氏一同上了馬車直接往城外駛去。

前番小七早已經探好了地方,大姐家依舊在原先的老家,就在城外不遠的小離村,這個時候兩口子應當在家中忙活農活。

小離村雖是靠近縣城,但同清河比起來卻是還要有些不如,沒有絲毫額外的產業,完全被鄉村農田所包圍,大姐的家就在村東口的一個山坡上,一個青石土坯混合的三間大瓦房後十畝坡地就是這個家所賴以生存的生產資料。

讓小七將馬車停好,範銘攙著範秦氏朝坡地上慢慢行去,這熟悉的泥土氣息讓範銘仿佛回到了當初在清河耕種時的情形,麵朝黃土背朝天,嘴裏的唾沫星子都充滿這泥味,回頭望了望範秦氏,同樣是滿眼的激動,“娘,那在地裏幹活的就是大姐夫了吧!”

“是,是你大姐夫守順!”這麽多年沒有見到,範秦氏身子都有些微微發/顫,在張婉兒的扶持下才穩住了身形,“去,咱們過去。”

在真正站到大姐春桃麵前的那一刻,他隱然有種被震撼的感受,春桃的年歲還不到三十歲,但由於常

年的做農活,看上去卻整個已經呈現了一種滄桑的老態,身上穿的衣裳也是非常的舊,但就和當初他剛穿越過來時的情景好不了多少,兩個幾歲大的孩子躲在春桃的背後,怯生生的探出半個頭,眼睜睜的盯著幾個生人。

春桃的男人守順是那種典型的農人長相,笑起來看著極為憨厚,但眼神兒裏卻有隱約透著一股精明,“娘……”春桃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守順也是諾諾的有些拘謹也不敢首先開口,但眼睛卻是絲毫沒有停止在範秦氏同範銘兩人身上打量,從裝扮上他也看得出來一些和印象中明顯的改變,這還是當初落難的模樣麽?

“春桃!”範秦氏顫巍巍的上前拉著春桃的手仔細的打量著她,這麽些年的委屈瞬時間從心底湧了出來,母女兩抱頭痛苦了起來,看到這情景範銘心中也有些發酸,又想起當初老娘也是因為哭把眼睛給弄壞了,如今好不容易恢複這要是再回到當初的樣子可就不好,上前攙開了兩人,“娘,別再哭傷眼睛了。”

春桃抹了抹眼淚,這才注意到這個站在一旁的年輕相公是自己的弟弟,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娘,這是咱小五麽?”

範秦氏點了點頭,“是小五,快,你們姐兩也許久沒見了,怕是都認不得了。”

“大姐!”範銘上前叫了聲,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他依舊能夠感受這三言兩語中蘊含的濃濃親情,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也些微有些濕潤了,春桃的男人守順看幾人站在外麵有些風沙,忙招呼道:“娘,快進屋,咱屋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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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務”,規定為政官員每十天中休息一天,定在每旬之末日。史稱:“每旬唯以晦日休務”,即每月的初十日、二十日、三十日或二十九日(小月)休假;除了定期的假日“休務”,還有婚喪病事假,比如官員自身結婚,規定給假九天;官員期親(親兄弟、姐妹、子女)婚嫁,給假五天;大功親(堂兄弟、堂姐妹等)婚嫁給假三天;小功親(堂侄、堂孫女)婚嫁給假兩天;緦麻親(堂侄孫、曾孫、元孫等)婚嫁給假一天。

對於喪假,宋時文武之官有所不同。文官父母亡故後,一般都要解除官職,給假三年(實則為二十七個月),持服守墳,三年期滿後複職。兩宋號稱以孝治國,喪假極為重要,史書有關喪事活動的記載連篇累牘。喪假主要是父母去世,對祖、繼母、伯叔死亡也要盡孝。喪假時間長達三年。丁又告假,不休這假還不行。《宋史》卷125禮誌載:“詔,自今三司副使以上,非領邊寄並聽終製……武臣非在邊關而願解官行服者,聽。……內職遭喪,但給假而已,願終喪者亦聽。唯京朝幕職、州縣官皆解官行服。”武官父母喪後宋初時給假多少,祠部無有明確期限。但自仁宗天聖八年(1030)開始,規定武官父母喪,“卒哭”(即死後第一百天時)後即應按時班,也就是給假一百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