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汴京到應天府,從繁花似錦、瓊樓玉宇到群花綻放地蓮花池,看著身側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唐安安覺得剛才所做的一切都值了,那怕她為此得罪了丟了官籍。注定了此次應天府之行隻能是有勞無獲。

許是不堪水上秋風的涼意,唐安安的身子微微向範銘靠了過來,範銘伸手挽住了靠過來唐安安。她的腰肢果然窈窕細膩,“冷嗎?”。

唐安安沒說話,淺笑著搖了搖頭,隻是身子卻向範銘懷中依偎的更緊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長身而立的範銘與懷中的唐安安緩步並肩而行,目睹此情此景,那引路的小廝心中油然又浮現出自家主人常常喜歡說到地詞兒來。

才子佳人!

出了沈家行館,二人登上馮車。駕車的小七詫異的看了唐安安一眼,卻是什麽都沒說。隨著他揚鞭一聲吆喝,馬車轔轔聲中直往州城而去。

縱然已經上了馬車,唐安安依然如同不堪涼意一般緊緊地偎著範銘。

“你認識我?”

終於還是範銘忍不住問出了口,這個唐安安著實十分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認識自己!

唐安安抬眉虛看,那流媚不止的眼眸中顯現出一絲驚奇,“你不記得我了?”

範銘凝眉思慮半天,最終搖了搖頭。

唐安安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你再想想,宿州。”

範銘頓時恍然大悟,這女子不正是當初同樂平闖**宿州時結識的那個妓家宛宛麽,怎麽轉眼間又成了汴京的紅倌人了?宛宛—唐安安,範銘徑自一笑,還真差不多!

“妾身窈窕,卻不知公子是不是好逑君子?”唐安安逗趣的湊到範銘的耳旁吹了口氣,讓範銘心中一陣癢癢的。

範銘一伸長臂,一把將唐安安的身子摁倒在自己大腿上,不讓她在肆意撩撥自己,笑道:“這麽久沒見,你如何又入了汴京?”

見範銘認出她來,唐安安也就收起了促狹之心,將這些年的經曆同範銘細細的說了一遍,原來自從範銘離開宿州之後,唐安安便就被一個來自汴京的大官人看上,直接帶到了汴京,而且入了官籍,憑著本身修養不低,在汴京漸漸出了名號,成了紅倌人。

唐安安之所以對範銘始終記在心中,實在是那天範銘給她的印象實在太深,還從來沒有一個客人能夠想範銘一樣能夠‘坐懷不亂’,當然她絕不會以為範銘是缺乏這方麵的能力,那天她清楚的感受到範銘那男人資本的雄厚,最主要的是她從範銘的眼中看到了對她這種身份的人的平等。

對,就是平等,平常不說王孫巨賈,就算是販夫走卒,望向她的眼光中總或多或少的帶著一些蔑視,但在範銘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同其他人一樣的淡然,也就是這份淡然讓她牢牢的記住了這個俊逸不凡的男子。

或許是老天開眼,在這異鄉之地讓她能夠再次碰到這個男人,也總算是了了她的一番心願。

“聽說沈家請你來是許下了重金地,這次是我連累你了”,言至此處,範銘略一遲疑後又道:“馮正言此人氣量不大,他該不會

?”。

唐安安久在歡場,察言觀色的功夫自不需說,範銘的話雖沒說完,她卻明白了意思。

“他果真不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假風雅之輩!”,唐安安思及這一點時,已然從心底湧起了一股暖意,靠在範銘臂膀上的頭輕輕的晃了晃,淺笑聲道:“馮大人是有身份的人,不管他心裏怎麽想,卻也不會出麵與我為難”。

這個範銘能理解,馮正言雖然氣量小,卻也不願別人拿這話來說他。他的身份太敏感,與唐安安的差距又實在是太遠,縱然有心也不好計較,尤其是在出了文會地事情之後就更是如此,“馮正言雖然如此,畢竟還有汴京教坊官妓的這個身份在”。

“馮正言是不屑,也不好與我計較,那沈家春卻是不敢”,唐安安說到這裏時,笑容已然多了幾分自傷之意,“我雖命賤如蟻,但拜公子所賜近月以來卻也頗得司馬大人的照拂,請我來時其身份籍貫都是備下案的,若我在應天府出了事,他擔待不起,所以縱然他恨我入骨,必也不敢做出什麽事來,舍的不過是些錢財罷了”。

“司馬大人?”

唐安安點了點頭,“監西京糧料院司馬康大人,是他將我帶回了汴京。”

範銘眉頭一凝,這名字好生熟悉,驀然間範銘仿佛又想到些什麽,心跳頓時加速了一倍,乖乖,這司馬康莫不是當朝閣老司馬光的那個獨子司馬康吧!

我說怎麽這麽耳熟呢,這可真是衝了龍王廟了!

見範銘陷入沉思中,唐安安以為他是在為自己可惜錢財,便道:“少些許錢財也沒甚要緊,我不缺這個。”,唐安安的話音淡淡的,說完這句之後略一沉吟,靠在範銘肩上的她卻又小聲哼唱起一首曲子來。

唐安安顯然陷入了某種莫名的情緒,微閉著眼睛的他淺吟低唱之中有著濃濃的情意與沉憶。

此時的唐安安盡去了滿身的風塵,閉著雙眼的她滿臉散發出的渾是前所未見的清純,在範銘眼中便似後世裏低聲訴說著人生憧憬地鄰家小妹。

範銘想說些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伸出手去擁住了唐安安。他擁的很輕,卻很用淺吟低唱結束之後,重新睜開眼來的唐安安露出了一個燦然的笑容,“你先前不是也在衙門當公人麽,可要我幫你引薦,說不得可以進汴京,入太學呢!”。

範銘望著近在咫尺的妙女子,眼中充滿複雜的神色,似今天這事之後,範銘自然不會不管唐安安,隻是有了這層關係,卻又讓他有些想要抱人家粗大腿的衝動,各種思緒在腦中鬥爭了半天,範銘最終歎了口氣,這一步登天的美夢還真是有**力,但這麽些年衙門的經曆告訴他這也隻能是想想而已,自己一個窮酸學子憑什麽抱人家大腿,才華還還是美色?這在上流階層隻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驀然醒來,範銘還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現如今我用不著,到時候會找你的”。

聞聽範銘此言後,唐安安沒再接著問,信口說起了在汴京地一些趣聞,範銘剛回汴京回轉不久,唐安安所說也正是他回來時所見,閑話之間馬車之中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快意地笑聲。

便是在這說

笑之間,小七趕著馮車駛進了城內,聽到外邊的喧鬧之聲,唐安安撩起車窗簾幕看了看後低聲道:“聽聞應天府的熙春樓可與汴京四大樓相比,不如今晚就再此過夜如何?”,說到這裏時,唐安安微微低垂著地臉上油然浮起了一層羞紅。

“妾身窈窕,卻不知公子是不是好逑君子?”,此話似乎言猶在耳,範銘忍不住有些心動,但他知道這事卻是做不來的,倒不是說他嫌棄唐安安的身子不幹淨,而是說和這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心中始終沒有那種很強烈的欲望,即便是兩人親密相觸,卻依舊是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你我相識於宿州,卻能在應天府重逢,這樣的緣法何其難得,若是真就如同先前所定的一般豈不是有負老天爺的一番好意”。

唐安安眼睛一亮,道:“那便是要如何?”。

“這熙春樓雖好,卻不及天地之美,我今晚帶你去一個地方。”,範銘笑著撩起車窗簾幕道:“小七,去書院”。

唐安安然訝,“書院?”。

“是,書院!”。

在零星一些學子愕然的眼神兒中,範銘大大方方的拉著唐安安進了應天書院的大門,然而,若不是有他手把手的拉著,隻怕情緒緊張的唐安安連一步也不願往裏走。

兩人的身份標識特別明顯,範銘一副標準的一副書院學子打扮,而唐安安雖然輕施粉黛,但卻也不難看出妓家的身份,這一組合出現在書院中隻能夠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驚世駭俗!

要知道這可是應天書院,讀書人的聖地,雖然已往也有過不少的權貴公子也有過類似放浪形骸的舉止,但從來沒有如此放肆、若無其人的攜手行走在書院的大道之上的,幸好時下正當散學期間,道上行走的人並不是很多,但也引來了不少人的駐足。

範銘臉上浮著淡淡的笑容,絲毫沒有顧及旁人的目光,給身旁的唐安安介紹著這書院中的名勝古跡,以及傳聞舊事,就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而是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

起先唐安安的心中還有些許的緊張和害怕,但隨著步伐的邁進,這種緊張就漸漸的轉化成了興奮和刺激,其中還帶著絲絲的甜蜜,當然,這種甜蜜沒有絲毫男女間的情愫之意,隻是這麽些年來她能夠有一個人能夠完全拋卻她的身份和她論交的感動。

這份人與人之間的尊敬,是值得這輩子放在心中的!

臨到夜幕之時,範銘將唐安安送到應天府教坊司住處門口,移步車下,剛剛還有些醉意朦朧的唐安安已是滿臉清霧,“範銘,謝謝!”。

“謝什麽?”,範銘聞言一笑,“君子之交不言謝!”。

“恩,好友”,重複著這兩個字時,唐安安的鼻子又是莫名的一酸,心中陡然一熱的她忍不住緊緊抱住了範銘。

輕撫著唐安安的背部,待她情緒穩定下來之後,範銘輕輕吻上了她的如水前額,口中低聲道:“來日汴京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