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銘倒是也有些明白王融安的意思,所謂不破不立,應天府乃至整個京東西路的布絹買賣差不多幾乎都被在地的一些大布商所壟斷,幾乎再沒有其他布商的容腳之地,更遑論他們幾個小縣城來的‘蝦米’,而如今這市易務即將成立,也就以為著要打破已往壟斷的局麵,重新劃分市場格局,也就是說消除了資本、貨源以及渠道的差距。

大家又重新回到了同一個起跑線上,一切唯產品第一,這樣一來他的香布的前景不可謂不大,也難怪王融安這次要來找自己合作,這是完全算準了自己沒本錢,打得好算盤啊!

不過想來這應該也是王融安的無奈之舉,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規矩,明知道這香布是範銘的**,卻還來借談合營之事,這正說明了事情的急迫性。

將這一番情形分析清楚之後見範銘臉上表情依舊沉靜,王融安以為範銘還是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便解釋道:“這番來實是圖謀香布,就憑稼軒同你的關係,我也不會做這等昧良心的事,這番機會實在難得,若不是如此,我王家也不會厚著臉皮來談合營之事。”

“王叔,我明白的。”範銘善意的笑了笑,“我也早有要在應天府立足之意,也一直找不到機會,我隻是在想要如何才能在這群雄並進的大場子裏占的一絲先機!”

聽範銘這麽一說,王融安大為開懷,隻要範銘點頭,這買賣便有了可做的前提,而且隻要一站穩腳跟,今後憑借王家這麽些年的積累,在應天府占得半席之地理當不是問題。

有了共識,接下來這氣氛也就融洽了許多,三人在客廳中仔細的商議了一番接下來該如何操作的事宜,由於當下還隻是計劃階段,也不需要太過詳細的步驟,隻是大致商定好由範銘出香布,王家出資金,兩家共用一個名號而又各自獨立經營的一係列基本合作規則。

這麽一來也就是說壓在範銘身上的擔子可就重了,這次同王家合營,這貨源就相當於全部要從他這裏進,先不論清香露,單單這布絹原料光靠從前楚丘縣老渠道的那些量肯定是不夠,左思右想,他絕對再去一趟宿州,哪裏才是布絹最大的原料基地。

接著又聊了些家常之後,王稼軒叔侄便起身要走,範銘執意要留兩人吃飯,但實在是還有太多的事要辦,加上來應天府太過倉促,隻得約定好來日再會方得送兩人出了宅門。

目送兩人離

去之後,範銘腦中思緒便轉了開來,布絹原料的部分可以擺脫老丈人家去采置辦,反正有王家提供資金,這方麵也不是太大的問題,當下自己要解決的是清香露的問題。

先前在楚丘時範銘刻意控製產量,因此剩下的清香露還不夠幾十匹的用量,眼下這筆買賣少說也有上萬匹,這清香露的用度問題實在是一個麻煩事,而且最主要的是這清香露的研製還隻能秘密研製,這個時代的保密措施可遠達不到他要求的標準。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臥房中,莫惜容還沒從遷居新家的興奮勁兒裏走出來,在房裏左右收拾著,閑都閑不下來。

不過這婦人心思靈穎,看著範銘凝眉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事情,也必定是同方才王稼軒叔侄來有關,除了殷殷同香雪說著話,多餘的話一句都沒說,帶著香雪開始準備一些吃食。

二女忙碌地時候。範銘默然而坐,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驀然發問道:“惜容,咱家現在有多少現錢?”。

“還是那些,怎麽?阿銘你要用?”。

範銘點了點頭,將方才王融安叔侄所跟他提的事情,以及雙方商量好的一些合作策略跟婦人細細的說了一遍,如今在這家中,他能夠商量的人也隻有她了。

婦人畢竟是經曆過世事的,範銘一說,婦人臉上先是一陣欣喜,隨之又是一陣凝重,這明顯是難得的一次機會,但要操作起來的難度卻也非常之大,先不說布絹原料上的事,就單單這清香露的製作也是一件麻煩事。

清香露的製作範銘並沒有瞞著莫惜容,畢竟是結發夫妻,若是連她都信不過,這也隻能怪自己太沒本事了。

有了這件事牽著,範銘當下難得的坐在榻上走了神,一想到那巨大的利潤在前他的心就忍不住的一陣怦怦直跳,應天府這塊大蛋糕當然不是幾個人或者幾個商號可以吃下來的,這突如起來的一次改製,讓本已波瀾不驚的布帛行當頓時有了一絲大大的縫隙。

當然,要想從中分得一杯羹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單不說那些老商賈,即便是那些早已得到了風聲的官麵上的人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這恰恰是他現在的短板,要是在楚丘他就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了,這應天府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

一想到這裏,範銘不由的歎了口氣,這人脈關係可不是隨便吃頓飯就能建立起來的。

當下婦人也沒多

作說道,自家男人能跟她說這些,顯然是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自己隻要在家中配合他也就行了,除了一份沉重她的心中還多了一份淡淡的甜蜜,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阿銘,若不讓我回一趟娘家,請爹爹出麵操持,即穩妥也省了咱家許多氣力。”

範銘從沉思中‘轉醒’了過來,將婦人的話在腦中轉了一道,隨即搖了搖頭,“不行,此事是王家為主,這消息、資金、人脈都是王家出的,若是我貿然將莫家拉進來,這有違道義。”

莫惜容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最終沒有說出口,她知道範銘至今依然在因為她的事而在心中對莫家存在嫉恨,即便是他也一樣,雖然對娘家沒有太多的感情,但總歸是自己的娘家……

見婦人眉頭輕皺,範銘便明白她在想什麽,哈哈一笑,轉言道:“不過,讓我那老丈人順帶著提攜提攜應當沒什麽問題。依照莫家的人脈,說不定也早已經收到風聲。”

見範銘答應,婦人心中一陣喜悅,應道:“嗯,那我少會兒便讓小七將書信給車馬行遞到宋州去!”

範銘笑著點了點頭,莫家那邊是肯定要借用的,即便是他心裏有些不甘願,但畢竟這麽大一筆生意,有這麽大的口也沒這麽大的胃,要真硬吃下來,不一定消化得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其中肯定還要有許多變故,有個在商道上盤臥許久的莫家在後麵撐著,這安全係數也就高了許多。

原料方麵的事有了著落,剩下的就是考慮如何大量釀製清香露的,思來想去範銘隻想到一個還算妥當些的法子,那就是出售配方。

當然,不是出售清香露的配方,而是出售高濃度蒸餾酒的配方。

蒸餾酒是個好東西,但卻不是他可以操/弄得起的,酒為禁榷商品,在整個大宋賦稅中幾乎占了三分之一,完全在政府的掌控之下,要想從中撈得一些利潤,不用想也是十分的艱難,倒不如直接賣給朝廷。

這樣直接可以擴大清香露的酒精主原料,又可以省去一大部分成本,最主要的是可以大幅度的減少籌備時間,不過這也都是建立在能夠同上麵拉上關係的基礎之上。

看來有必要去找一個靠山了!

當天下午,範銘就帶著王知縣的拜帖再次來到了沈大人的府上,本來沈大人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但迄今為止,他能夠攀得上的關係也隻有巡檢司沈大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