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一年當中僅次於春節的節日冬至的來臨,讓這個淳樸的山村中蒙上了一層濃濃的喜色,這個時代的人對冬至非常的重視,外出的人一般都要回家過冬節,表示年終有所歸宿。這一天還要祭拜祖先,如果外出不回家,就是不認祖宗的人。

三夫人莫惜容也停了坊上的工,給工匠們都發了半貫錢的利是,讓他們回家和家人團聚,許賬房也早在幾天前就踏上了返回大名府的道路,整個曹府中顯得格外的清靜了起來。

範銘正坐在三夫人莫氏那張寬敞而又暖和的長榻上,捧著《五經正義》中的禮記卷仔細的研讀著,三夫人雙眼緊閉著膩在他的懷中,隻是抬頭癡癡的望著盯著他的臉,仿佛在欣賞什麽絕世稀罕之物,而香雪則小心的坐在一旁幫他捏著小腿,憬然一副富家老爺的豪華享受。

注意到懷中女人那火熱的視線,範銘不由一笑,拍了拍那肥隆的屁股,“瞅啥呢,我臉上生了花不成。”

女人嫣然一笑,“怎麽也看不夠,這臉怎麽生得這麽好看。”

範銘不由一陣無言,這些天越是和莫惜容相處,越是發現她的性格中隱藏著小孩子天真純潔的一麵,時而冷靜沉穩,時而天真無邪,讓人完全忽視了她的年齡,這也正是他喜歡的地方,反而是香雪這丫頭,身上的女人味越來越濃,那青澀的芒果已經成長為蜜桃了,捏了捏懷中三夫人的臉蛋,“不鬧了,讓你去打聽甄試的事,打聽好了麽?”

一說正事,懷中的婦人便認真了起來,“都打聽完了,聽說往年的甄試都隻是明麵上都是考一些經義詩賦之類的,不過有縣學中的直學是某家遠方表親,他說其實這倒不是那麽的重要,重要的是要對上知縣大人的性子。”

“這是怎麽個說法,不等於沒說麽。”範銘臉色一暗,本朝體製沒有專門設置職位管理官學,一般都是由本縣知縣兼任,新任知縣新上任就要興學,這說明這個新知縣本身也是科考出身的官員,經義倒是沒什麽問題,詩賦上確實不是自己的強項,這番甄試恐怕是有點懸了。

“瞧你,還是讀書人呢,這點性子都耐不住。”三夫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都給你打聽好了,今年本縣商幫外流,稅賦恐收之不及,估計新任知縣會為此煩憂不已,可在這上麵下下功夫。”

“真的?”範銘眼睛一亮,他前些日子隱約聽陳良提起過此事,楚丘曆來是應天府通往宋州、毫州的捷徑,借著這等機緣楚丘縣也算個賦稅大縣,前些時日仿佛出了個什麽事件,本來由楚丘的經過的的商幫都通通的從別處經過了。

“當然是真的。”三夫人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回的事辦得不錯,賞你一個。”範銘捧起了三夫人的臉在那嬌豔欲滴的香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你這人……”三夫人一陣嬌怒,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她還是忍不住的一陣嬌羞,嬌羞之後

又忍不住癱在範銘的懷中,用手指在他的肚臍眼周圍劃著圈圈,莫名的一陣憂鬱,說道:“過完年之後,曹家就要派人來接管清河的產業了。”

“嗯!”範銘一愣,隨即又淡然道:“來就來唄,我們一起去縣裏。”

“真的?”三夫人臉上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豔光,手臂纏上了範銘的脖子,眼中充滿著流波,“你真的願意將我迎到你家中去?”

“為什麽不願意。”範銘反倒是不解的望了她一眼,沒有認為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要能夠將與曹家的關係處理幹淨,對他來說能夠承擔起對一個女人的責任是理所應當的事。

“那你家中能夠接受我這樣的……一個女人麽?”三夫人的話語中都有些許的顫抖。

“或許我娘可能有些麻煩!”說這句話出來三夫人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她心中最大的希望能夠有一個名正言順名號,就算是在曹家的這麽些年也從來沒被人瞧得起過,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名分,如今有了這麽一個自己動心的男人,要是能夠再有個名分的話這一聲也就無怨了。

沒有注意到三夫人言語中的變化,範銘沉吟稍許,接著道:“我娘從來都是聽我的,我跟她說說,應該也沒多大問題。”

範銘的話音一落,三夫人的心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心裏喜滋滋的,從出嫁以來她還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高興過,那副柔軟的身子便是貼了上去,伏在範銘的胸前,幽幽的說道:“我不求正妻的名分,隻求個平妻就行。”

範銘撫摸著莫氏那柔順的頭發,“傻女人,隻要我心裏有你就成了。”

再繼續呆了一陣之後,便起身對兩女道:“好了,我要回了,今天是冬節,我的回去陪娘過。”

“嗯,那你明日可要早點來。”

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範銘踏出了院門,踏上了往回家路上的山道,“冬節”也就是冬至,在二十四節氣中,冬至是農人們最受重視的一個氣節,認為到了冬至,雖然還處在寒冷的季節,但春天已經不遠了。這一天要先祭拜祖先,不論在外多遠,都要回家團聚,這是全家人團聚的節日,表示年終有所歸宿。

遠遠的還沒到家門,範銘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在眺望著他行來的這個方向,是範秦氏在眺望著兒子的歸來,範銘心中一陣暖意,這就是一個母親最偉大的母愛,即便是眼睛不好,但依舊每次重現‘倚門盼兒歸’的景象。

在終於看到範銘那熟悉的身影時範秦氏那已添加了不少皺紋的臉露出了笑容,範銘趕忙小跑著迎了上去,“娘,這麽冷,你呆在外麵幹啥,不是不讓你等的麽,快進去,別凍著了。”

範秦氏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隨著範銘進入屋中,頓時一片暖意,屋中也生起了抗火,在這不大的空間內倒也十分的受用。

“今天煮的有是啥,好香啊!”範銘抽了抽鼻子,聞到一陣糯米的

醇香味。

“還能有啥,今天不是冬節麽。做的冬至圓!”範秦氏滿臉欣喜從鍋裏舀出一碗麵湯,遞了過來,“把這碗喝了,暖暖身子。”

“好嘞!”做冬至圓的這個習俗他倒是知道,因為冬至這一天是一年中最長的一夜,許多人家利用這一夜,用糯米粉做“冬至圓”,為了區別於後來的春節前夕的“辭歲”,冬節的前一日叫做“添歲”或“亞歲”,表示“年”還沒過完,但大家都已經長了一歲。

“今兒個,你三姐夫托人送來了兩封節禮,說是給你補補身子。”範秦氏一邊隨手接過範銘喝過的瓷碗,一邊說道。

“三姐夫?”範銘聽範秦氏提起這個遙遠的稱呼有點惘然,驀然想起了還有一個二姐也已經嫁人了,這麽久了要不是這次範秦氏的提起他還真不記得有這麽一號親戚,想到當初一家人艱難渡日的情景他的心中不由一陣來氣,“早幹什麽去了。”

範秦氏仿佛沒有聽到範銘的嘀咕聲,繼續念叨著:“你三姐打小就疼你,這麽些天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咱們遭罪,她在夫家怕也不好過吧!”

範銘心中了然,發現可能是自己過怪這兩個姐姐了,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高不高,全看娘家的實力,或許以前範家沒倒之前,還可以稱的上是一方大戶,如今人家卻是避之不急了,突然間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問道:“娘,咱家的事不會影響功名吧?”

範秦氏對這件事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回答道:“不會,當初你爹這件案子是由應天府直接判處的,雖抄沒家產,但罪不及親屬。”

聽了範秦氏的回答,範銘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倒不是看重官帽,隻要科考這條路還在,那老爹的那件案子就還有翻案的希望,自己的人生也會順利很多,就算是不當官,有功名在身,很多事都好辦許多,“娘,過些日子我去看看二姐、三姐她們吧。”

“明年開春再說吧,如今咱們也存了不少錢了,帶上兩封大點的禮盒,別讓人家看低了,也給你姐在夫家撐撐臉麵。”

說了些話,範秦氏開始將浸好的糯米拿了出來,開始做冬至圓,這是家中劇變以來過得第一個冬節,範秦氏的興致很高,讓範銘哭笑不得的是範秦氏還讓捏了一些小動物,完全還把他當成了孩子。

“按照習俗,吃冬至圓以前,在門窗桌櫃的後麵,都要分別粘一個冬至圓,稱為‘耗晌’,要等到‘送灶’以後才能烤食。如果這時家裏有孕婦的話,冬至圓發了,就會生男,否則就會生女。吃冬至圓時入口必須成雙成對,以求吉利。吃到最後隻剩兩粒,已婚的人將會萬事如意,剩下一顆,單身未婚者將會凡事順利。”

當然,範銘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的感受這一切,曾幾何時,家中毫無生氣,能有如今的場麵,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