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好長時間,然後,貝藍藍仔細的把文件袋恢複原樣,又把它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她沒告訴任何人這件事,辛妍的辦公室又沒有監控,所以,沒人知道她已經看到了裏麵的內容。

晚上七點鍾,辛妍估計著時間打來電話,彼時貝藍藍已經到家,也吃完晚飯了,她正坐在臥室裏,整理學校老師留下的作業。

說是作業,其實就是期中考試,大四了,老師們也體諒學生,不會讓他們特意回來當堂測驗,而是留個作業,就把這件事對付過去。

期中和期末時間很接近,等把期中作業交上去,再過一個月,就是期末考試,至此,畢業需要的學分貝藍藍就都修完了,她也可以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了。

看起來時間緊任務重,其實就是騙騙外人,學生們都知道,他們的時間綽綽有餘。

作為被騙的外人之一,辛妍隻等了兩秒鍾,然後,手機裏就傳來了貝藍藍的聲音。

她聽起來挺興奮,周圍也有些吵:“藍藍!晚飯吃了嗎?”

貝藍藍停頓一會兒,才回答道:“吃了,你沒回酒店?”

辛妍笑了笑:“沒有,我在外麵。你也知道,像這種重工業的公司,高層基本都是中老年男人,他們就愛喝一口。”

貝藍藍皺眉:“你也要喝?”

辛妍:“怎麽可能,雞尾酒一杯就能放倒我了,他們喝的還是白酒,放心吧,安智遠會幫我擋下來的,他是老手了,熟得很。”

看看手表,感覺自己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辛妍又道:“我該回去了,聽說家裏這兩天會降溫,藍藍你注意點,別穿的太少了。”

聽到她要走,貝藍藍脫口而出:“等等,你——”

辛妍疑惑的嗯了一聲,“什麽?”

話到嘴邊,卻換成了另外一句,“你什麽時候回來?”

辛妍也不怎麽確定,她苦惱的說:“不知道呢,藍藍,你是不是有事?”

默了默,貝藍藍搖頭,也不管辛妍能不能看見,“沒有,就是問問。”

聽到她說沒事,辛妍就放心了,又叮囑兩句,掛掉電話,她象征性的洗了洗手,然後快步回到了他們的包廂裏。

另一邊,貝藍藍放下手機,看著電腦屏幕,眼睛卻沒有聚焦在任何一個字上。

離婚。

離婚啊……

離婚了,她就自由了,再也不會有人用憐憫、鄙夷、豔羨的眼神看她,也不會給她打上辛妍的標簽。

離婚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管束她了,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獨處就獨處,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天大地大,再也沒有可以困住她的東西。

離婚以後,她終於可以回到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即沒有辛妍的生活。

這些天大的好處,貝藍藍做作業的時候在數,躺到**準備睡覺了,她還在數。

但越數,越想,她越睡不著。

心裏不舒服,非常不舒服,有些難過、有些生氣、還有些慌亂。

不是說喜歡她嗎?怎麽這麽容易就要丟下她。

她想不通辛妍的做法,同時,她也想不通自己的心情。

這不是好事嗎?她不是天天做夢都想離開辛妍嗎?怎麽才這麽短的時間,她就變了?

………………

第二天早上,管家還沒上去叫,貝藍藍已經走了下來。

就像辛妍說的那樣,昨晚上刮了一陣北風,還下了一場秋雨,今早的氣溫直接降到十二度,貝藍藍換上羊絨衫,厚褲子,還穿了一件博柏利的混紡風衣。

鮮少看見貝藍藍穿的這麽全副武裝,管家正愣著,貝藍藍已經走到他麵前:“今天有些事,我要出去一趟,就不去公司了。”

說完她就要往外走,管家反應一秒,趕緊追著問:“您要去哪?讓司機送您吧,還有早餐,您先把早餐吃了?”

“我自己去就行,早餐我在外麵吃。”

她腿長人也年輕,上了年紀的管家還真追不上她,一個轉眼,人就已經走出去了。貝藍藍在這住了四年,一直都是乖乖的,從沒遇上這樣的事,所以大家都有點傻眼。

司機跑到管家身邊,“不追啊?”

管家:“看這樣子,追上去她可能會生氣。”

另一邊,舉著大剪刀的園丁也過來了,庭院改造的圖紙已經畫好,現在每天都有工人進來修繕草坪,這個園丁算是和大家混得比較熟的。

“可是不追的話,辛總也會生氣吧?”

一個傭人從二樓探出頭,她朝管家說道:“總要告訴辛總一聲啊!”

管家:“……”

他會不知道這些?問題是,他擔心他告訴辛總以後,貝藍藍還是會生氣啊!

管家很心酸,放一個月前,哪有這回事,可是自從景初訂婚,辛總的脾氣就變了,原先有多不在乎貝藍藍,現在就有多在乎。

要不說夫妻吵架狗都嫌呢,他是真不願意摻和到這兩口子中間去。

……

甩掉家裏的一幹人等,貝藍藍走出去好久,才叫了一輛車。

而她的目的地,也沒管家他們想的那麽神秘。

一小時後,汽車開到市郊,這邊已經靠近另一個省了,要是別的城市,這種地方一般都是村鎮聚集地,不過在這裏,村鎮已經搬遷,有個集團花大價錢買下了這塊山清水秀的地方,然後把它改造成了世界一流的療養院。

這裏的工作人員,最低學曆是醫學碩士,裏麵有天然溫泉,還有三個足球場這麽大的人造陽光房,除了一般療養區,還有重點觀察區,這裏的醫療資源比某些省級醫院還好,隻是他們不接待普通病人,隻有得了重病,或者打算長期住在這裏療養的客人,才能享受到裏麵的醫治。

貝藍藍下車就走了,司機卻是開到這裏來,望著設計頗為現代的療養院大門,司機嘖嘖感歎。

這就是那個貴得嚇死人的療養中心啊,聽說好多大牌明星和高官家人都來這看病,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樣。

稍微好奇了一下,然後司機就開著車跑了,貝藍藍在前台填了資料,又等了將近十分鍾,才有護士過來,把她領到裏麵的某個房間。

公共區域設計風格是統一的,而每個人的病房,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特色,與其說這裏是療養院,倒不如說這裏是病人的另一個家,如果病人還有自理能力,那她的房間裏基本看不出來療養院的痕跡。

貝藍藍的媽媽,就住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裏,她在這住了四年,這個房間在她的改造下,越來越像一個普通的家。貝藍藍進來的時候,她正坐在窗邊的書桌旁,小心翼翼的把纏花線纏到一根光禿禿的細棍上。

躑躅了片刻,貝藍藍輕敲帶窗的房門,黎靜書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見貝藍藍站在外麵,她驚訝了兩秒,然後趕緊站起來,跑去開門。

房門打開,裏麵的東西變得更加清晰,看著許久不見的母親,貝藍藍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媽媽。”

黎靜書看著女兒的反應,過了一會兒,她也笑起來,“快進來。”

她就像個上了發條的玩具,一秒鍾都沒歇過,給貝藍藍搬椅子,給貝藍藍倒水,收拾亂糟糟的茶幾,再翻箱倒櫃,找她存起來留著以後吃的零食。

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嘴裏也不停:“今天這麽冷,你是怎麽過來的?”

“你沒預約吧,小高都沒說今天你會來看我,下次可不能這樣了,這裏規矩太多,這次他們讓你進來,下次萬一碰上什麽大人物在這療養,你可就進不來了。”

把養生茶端到貝藍藍手裏,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上星期,你猜我在水療區看見誰了,你絕對猜不到。”

貝藍藍根本沒怎麽聽她說話,她一直在看這個房間的擺設,看到桌子上放著的五顏六色的珠子和線繩,貝藍藍問:“這是網上賣的那種DIY材料包嗎?”

黎靜書:“是啊,我讓小高幫我買的,我在電視上看見幾個小姑娘做這個,做的挺好看的,我就想自己也試試。但是小高說,很多材料不能帶進來,因為有毒,還有剪刀和針,也不能留下,逼得我隻能用打火機把線燒斷。”

貝藍藍疑惑:“打火機也很危險,為什麽這個能留下?”

黎靜書想對自己女兒翻個白眼,就是這種說法,害得她半夜起來想吃塊西瓜,都隻能拿盤子沿來開。

“這裏不是飛機,他們收這些東西,是怕有些病人厭世,打火機雖說也危險,但這地方到處都裝了煙霧報警器,別說點一個房間了,就是點個蠟燭,院長他們都能發現。”

說到這,黎靜書忍不住抱怨了兩句,“我又沒有這種傾向,他們這叫一刀切。”

貝藍藍抻了抻茶幾上的蓋布,讓它變得更加平整:“病友們會來你這坐一坐嗎?”

“當然,”黎靜書回答的很驕傲,“別人都喜歡來我這串門。”

貝藍藍抬頭,對黎靜書笑:“那你知道為什麽人家不讓你留這種東西了嗎?”

望著貝藍藍翹起的嘴角,黎靜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柔和。

其實,她們好久好久沒見了。

四年前,黎靜書剛診斷出得病,病情就迅速的惡化,長達一年的時間,黎靜書基本就是植物人的狀態,偶爾醒過來,隻是身體醒了,意識一直混混沌沌的,三年前她清醒了,卻不能下床,又花了一年,她基本上和正常人沒差別了,但是後遺症還在,而且,這輩子都在。

病好了,黎靜書的身體卻一直處於虛弱狀態,她的免疫力也大不如以前,雖說沒到要住無菌病房的地步,外麵,也是少去為妙。

療養院為她製定的探望計劃是,每周隻能見一次親人,一次不能超過兩位探望者,從清醒過來的那天開始,黎靜書就等著貝藍藍來看她,轉眼,三年過去了,她終於來了。

辛妍從沒說過不讓貝藍藍去看她媽媽,貝藍藍是自己不想來。

所以,這應該是一次非常尷尬的見麵,但黎靜書的態度化解了一切,她對貝藍藍一如既往,仿佛她們從來沒分開過。

有些話不需要明說,貝藍藍知道黎靜書為什麽對她這麽體貼,黎靜書也明白為什麽貝藍藍這麽多年都沒來看過她。

因為不想麵對。

不想麵對她用婚姻和人生換取醫藥費的事實,不想麵對黎靜書的愧疚和失望,不想麵對她可能做了一個令所有人不愉快的決定的猜測。

當然,這都是之前了,現在貝藍藍來了,說明事情發生了變化,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好的變化,還是壞的變化。

而黎靜書心裏的猜測,百分之九十九,是壞的。

從貝藍藍走進那扇門開始,黎靜書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女兒遇到了什麽事,做了什麽決定,她的答案隻有一個,支持。

沒人比她了解貝藍藍,她從小就不是什麽脾氣好的姑娘,別人被壓迫、被欺辱,最終的結果是接受命運、喪失自我,而貝藍藍不一樣,壓迫隻會讓她把憤怒隱藏的更深,而且早晚有一天,那些被她隱藏的,都會更狠的反彈出來。

黎靜書暗暗的深吸氣,她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論聽到貝藍藍說什麽,都不能表現出驚訝的情緒,她絕對不能再拖一次貝藍藍的後腿。

母女倆坐在茶幾的兩邊,像是某種會談,貝藍藍端著黎靜書給她倒的那杯茶,沒有讓她等太久。

撩起眼皮,貝藍藍說道:“辛妍想要跟我離婚。”

黎靜書心髒一顫,她寵辱不驚的點點頭:“我的病早就好了,醫生說過,讓我盡量不要接觸外人就行,以後我也能趕個潮流,當一回宅女。咱們還是回以前的家嗎?我還是想住在老房子裏。”

貝藍藍愣了愣,這才明白她媽媽誤會了,“不,我不是來接你出院的。”

黎靜書也愣了,“你們離婚了,我還要繼續住在這?”

多無聊啊。

還有,辛妍是這麽好的人?這地方可不便宜,住一天的價錢等於住在ICU的價錢了。

貝藍藍皺眉,“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離婚。”

黎靜書靜默兩秒,“我好像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麽?”

知道她媽是故意的,但貝藍藍還是好言好語的重複了一遍,“辛妍要離婚,但我不想離婚。”

黎靜書:“……”

想說的話太多,實在無從說起,她隻能挑出最重點的一句,“原因?”

原因來之前貝藍藍就想好了,一個呼吸之後,她麵無表情,娓娓道來:“如果離婚,我就不能和辛妍住在一起了,沒有她,我的生活會很不習慣,而我討厭這種不習慣。”

黎靜書問她:“你的不習慣是指,不習慣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饒是心裏有了準備,聽到貝藍藍否認的時候,黎靜書還是心裏咯噔一下。

貝藍藍搖頭:“不是,跟生活質量沒有關係,我就是想讓她待在我身邊。”

黎靜書:“……待在你身邊?”

貝藍藍承認的很快:“對。”

黎靜書這回忍不住了。

她震驚的看著貝藍藍,再大的變化她都能接受,可她真的看不懂,貝藍藍怎麽會變成這樣。

住在療養院不能用手機,但護士會提供平板讓病人看看新聞,黎靜書沒事就搜辛妍的消息,在辛妍的新聞裏,她從沒見過自己女兒出現,倒是那個叫景初的,幾乎條條都有她。

“藍藍,你知道她喜歡景初,對吧?”

貝藍藍替辛妍解釋:“她已經不喜歡景初了。”

黎靜書:“……你怎麽知道?”

貝藍藍坦然的回答:“她告訴我的,而且我也看得出來。”

看著女兒的模樣,黎靜書默了默,然後才說道:“景初是你們兩人之間唯一的紐帶,她因為喜歡景初跟你結婚,現在因為不喜歡景初跟你離婚,不管從前還是現在,讓她做出決定的人都是景初,難道你覺得,你可以代替她?”

她說的很無情,但都是事實,貝藍藍也知道這一點,她不是突然過來的,昨晚上她想了很多,黎靜書說的這些,她都想過了。

於是,她輕輕笑了一下,告訴黎靜書:“我不會代替她,但我會變得比她更重要,比辛妍最喜歡她的時候都重要,辛妍可以用我來代替景初,但是她永遠也沒法讓別人代替我。”

黎靜書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感情不是你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的。”

貝藍藍:“我不要回報,我隻要她留在我身邊。”

“為什麽?”黎靜書望著她,“你喜歡上她了?”

貝藍藍否認,“不喜歡。”

黎靜書又問:“那你還討厭她嗎?”

這一回,貝藍藍沒否認,但也沒承認。

黎靜書眼睛微閉,她在心裏長長的歎了口氣,感覺世界上的事情真是沒法用邏輯說清。

又在黎靜書這裏待了半個小時,然後,貝藍藍就離開了。來的時候,貝藍藍心情沉重,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心上,讓她煩躁,覺得喘不過來氣。

而說完了這些話以後,貝藍藍有種向全世界宣戰的感覺,興奮、篤定、熱血沸騰。

雖然聽眾隻有一個黎靜書,但她至少說出來了,現在,有人知道她的想法了,而她是個不願意失敗的人,所以,她說了,那她就一定要做到。

站在療養院外,貝藍藍在心裏說道。

她會努力,她會把辛妍在媽媽身上花的每一分錢,都給辛妍還回去。

她不再欠辛妍的時候,就是辛妍欠她的時候。

而辛妍那樣的性格,她是不會拒絕自己的任何要求的。

……

坐在商務車裏,辛妍突然打了個噴嚏。

安助理立刻緊張的看過來,“您怎麽了?著涼了?您感覺怎麽樣,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馬上就簽約了,您可千萬不能因為生病毀了一切啊!”

辛妍:“……”

她陰惻惻的看著安智遠:“我改主意了,華雷斯太遠,要不你就留在大秦重工吧,這輩子別回總公司了。”

安助理:“……”

小氣勁,不就是開了個玩笑麽。

也是辛妍最近太和顏悅色,即使她總是針對安智遠,安智遠卻覺得她比以前親近多了,以前他可不敢亂說話,現在偶爾都能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了。

就是辛妍的幽默感太差。

……

揉揉鼻子,辛妍問他:“幾點能結束?”

安智遠看看表格:“沒有意外的話,兩點就可以了,最晚三點。”

辛妍點頭,“訂四點的機票,越快越好。”

安智遠:“……”

都四點了還能怎麽快,開車到機場就半個小時!

“是不是太急了?”

辛妍抬頭,“你不急啊?沒事,你留下,我自己回去,你多待幾天,過完年回去也沒關係。”

安智遠:“……我這就訂機票。”

辛妍總算是體會到了一回先下手為強的紅利,她簽約結束的時候,宋溪子才剛下飛機,雙方在機場相遇,一方耀武揚威,一方握緊拳頭。

辛妍謹遵藍藍老婆的聖諭,看都沒看宋溪子,就昂首挺胸的走進了貴賓室。

宋溪子氣的發笑:“還挺得意,這一回讓你贏,下一回看你怎麽贏!”

坐在貴賓室的辛妍心情大好,她拿出手機,給管家打了一個電話。

辛妍深諳什麽叫做隱私空間,所以一天她隻給貝藍藍打一個電話,但同時,她會給管家,還有公司打好幾個。

完美遮掩了她經常查崗的事實。

早上她知道貝藍藍出門了,而且沒去公司,不過她沒怎麽在意,貝藍藍隻有聯絡徐素羽和宋溪子,才會對她有威脅,但現在貝藍藍隻在學校的事情上找徐素羽,至於宋溪子,她才到這裏,根本不可能和貝藍藍在一起。

辛妍以為貝藍藍是出去見同學,或者買東西,不管幹什麽,反正她馬上就回去了,到時候問一問,藍藍會告訴她的。

這一通電話,辛妍是想問問貝藍藍回來沒有,但她沒想到,管家不僅告訴她貝藍藍回來了,還告訴她,雲杉療養院來電話了,貝藍藍去看了住在療養院的黎靜書。

當初黎靜書住院,辦理人名字寫的是辛妍,療養院把她當做黎靜書的監護人,所以一有人來,那邊就通知過來了,辛妍一開始沒想起來黎靜書是誰,等想起來以後,她蹭的站起來。

“她去療養院了?!”

管家嚇一跳,“是、是的。”

“她回來以後是什麽反應,有沒有跟你說她遇到了什麽人?等等,你趕緊讓人出去看看,外麵有沒有可疑人員!”

管家懵了,“啊?”

辛妍:“啊什麽啊,照我說的做!”

貴賓室是公共空間,辛妍這句話聲音有點大,其他客人也看了過來,宋溪子因為行程泡湯,也買了下一班回去的機票,她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辛妍失控的對手機吼。

宋溪子腳步一頓,她歪頭看著辛妍,而辛妍沒注意到她,她焦慮的走來走去,直到管家回話,她才快速的問:“怎麽樣?”

管家:“沒有人,辛總,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辛妍張了張嘴,最後一臉挫敗的閉上了。

“沒有,我是看新聞說,最近小偷多,藍藍一個人出去的,萬一有人見色起意、或者見財起意,這都說不好的事。再過幾個小時我就回去了,這幾天讓他們都機靈點,二十四小時關注外麵的情況。”

管家:“……好的。”

雖然管家什麽都沒說,辛妍也知道,他肯定在心裏說自己杞人憂天。辛妍也知道自己聽起來有多不靠譜,但她還是那句話,不得不防啊!

還有,貝藍藍怎麽會去療養院的,在書裏,她是直到外界聯絡的差不多了,馬上就要開始計劃的時候,才去療養院見了她媽一麵。

也是這一麵,讓她遇見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實際上特別恐怖的人。

她記得書裏的劇情是,那個人對貝藍藍驚鴻一瞥,她住在特護病房,沒法親自出去,於是,她派出了一隊人馬,讓他們去跟蹤調查,等調查都完成以後,她為了吸引貝藍藍回來,還把療養院給燒了。

辛妍也不確定貝藍藍今天過去,會不會再被那個病嬌盯上,她皺著眉沉思的時候,宋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麵前。

然後,發出特別明顯的一聲嗤笑。

辛妍抬頭,看見是她,她也笑:“呦,一起回去啊?”

宋溪子:“……”

她搖搖頭,“真應該給你拿麵鏡子,讓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有多沒出息。”

她鄙夷的看著辛妍:“正牌貨看不見你獻殷勤,冒牌貨倒是緊張得很,看來辛家到你這一代,就是到頭了。”

辛妍默默看著她,片刻之後,她扭頭走到一邊,坐了下去。

宋溪子:“……”

她好笑的問:“不是吧,你多大了,還來裝聽不到這一套?”

辛妍看了安智遠一眼。

安助理臨危受命,立刻站起來替她解釋,“辛總讓我告訴您,對不起,她老婆不讓她跟您說話。”

辛妍抬頭,對安智遠嘖了一聲。

安助理眨眨眼,又補充一句:“不好意思,對不起這三個字,是我自己加的。”

辛妍這才滿意了。

宋溪子:“……”

幸好回程的飛機她們不在一起,要不然,這架飛機不一定能飛到目的地。

下了飛機,辛妍快步往外走,她想要直接回家,先確認了家裏沒事,她再去公司一趟。

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安智遠接下來的事情,剛走出貴賓通道,辛妍突然一頓。

因為她看到,貝藍藍站在接機口,正笑著對她招手。

辛妍愣了一會兒,然後戳戳安智遠的胳膊,“你看那邊,那邊是不是有個藍藍?”

安智遠:“……”

這種句式,別人一般都用在鬼身上。

沒想到貝藍藍會來,辛妍走出安檢口,那邊,貝藍藍已經小跑過來,辛妍驚喜的看著她:“你怎麽來了?”

她裹緊自己的大衣,“聽管家說你要回來了,我在家沒有事做,正好來接你。”

另一邊,安智遠也出來了,貝藍藍對他笑了笑,然後拿走了他手裏的東西。

拎著辛妍的包,一邊把外套遞給辛妍,她一邊對安智遠說:“我來就好,安助理你可以走了。”

聞言,辛妍也點了點頭,“行,我跟藍藍一起回去,你先走吧,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

說完,她倆相攜離開了,安助理看看她們的背影,再看看身邊同樣不懂這是什麽情況的同事。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他就失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助理:這是一個隻有我受傷的世界

我努力了,再多一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