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辛妍還是含淚開會了。

因為她的助理——安智遠認為,她這麽問是因為心情不好,不願意見那些故意隱藏技術短板的準合作夥伴。

安智遠貼心的為辛妍解釋了半天,當然,中間的各種名詞辛妍還是沒聽懂,她隻聽懂了這個合作機會對公司很重要,即使對麵心裏有小九九,他們也隻能裝作不知道,在價格和條件上壓製他們。

不過這麽一來,辛妍把上午所有的行程都取消了,關上辦公室的門,拿出以前高考的架勢,悶頭啃那些文件,即使最後還是一知半解,最起碼她沒在會議上露餡,還憑借著外行人的優勢,在其他參會人員都沉浸在發言人畫的大餅有多美味的時候,一針見血的發現了發言人前後邏輯裏的bug。

誰能想到呢,看不懂文件,居然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會議結束,辛妍擦擦額頭上緊張出來的汗,在一眾職員敬佩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走回了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辛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狂灌水。

第三杯還沒喝完,安智遠又進來了。

恕辛妍直言,她現在覺得安智遠極度的麵目可憎。

……

安智遠不知道上司已經討厭他到恨不得把他派去墨西哥協助緝毒了,他是來通知辛妍今晚上要參加一個大佬雲集的酒會的。

辛妍握著由一整塊巴伐利亞水晶打造而成的奢華水杯,她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和顫抖,盡力平靜的問:“這個酒會,也對公司非常重要嗎?”

安智遠愣了一下,“呃,沒有,但它對您來說非常重要。”

辛妍點點頭,堅決的回答他:“那我就不去。”

安智遠:“……”

他張了張嘴,辛妍看見他這個動作,就知道他想幹什麽,他肯定是想勸自己去酒會,也不知道原身從哪招的助理,別的能力還沒看到,但是嘴皮子能力絕對一流,隻要他開口了,就沒人能拒絕他。

情急之下,辛妍本能的打斷了他。

“我說我不去!今天晚上我隻想回家,懂嗎!”

鏡片後的眼睛流露出四分錯愕三分懊惱兩分驚慌以及零點九分的放鬆和零點一分幾乎看不出來的理所當然,還不等辛妍仔細研究清楚,安智遠微微笑了一下,他又恢複了之前的從容。

“好的,我會通知下去。那您今天就沒有其他的行程了,辛總,明天見。”

直到他走出去,辛妍還是一臉茫然。

這就完了?

而辦公室外麵,安智遠背對著公司的攝像頭,也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辛總還是那個辛總。看見她發火,像往常那樣我行我素,他心裏麵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而且是平安落地,沒有把他脆弱的心髒砸個稀巴爛。

……

一小時後,電解質終於補充回來的辛妍坐上了回去的車。

說實話,這一天對辛妍來說還沒什麽真實感,她有種自己參加了變形記的感覺,隻不過,別人的變形記是暫時的,而她,可能要一直這麽手忙腳亂下去。

歎了口氣,辛妍微微放鬆身體,讓自己不再想這些腦袋爆炸的事情,她看向窗外,想要欣賞這個世界的城市風景。

看著看著,她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車停了。

司機停下車,然後麻利的來給辛妍開門,然而門開了,辛妍還是坐在裏麵,她指指外麵,屁股一動不動,“為什麽來這?”

司機:“您不是要回家嗎?”

辛妍:“……”

對。

太忙了,都忘了對原身來說,這個靠近公司的住宅才是她的家。

其實辛妍也可以住在這裏,但是想想一個人住在那個超大豪宅的貝藍藍,還有那群很明顯已經上線,正不知道在哪裏伺機而動的追求者們,辛妍默了默,自己把車門關上了。

“以後我說回家,就去林蔭路。”

司機應了一聲,汽車重新發動,半個小時以後,辛妍才回到那個睡了一晚的地方。

這房子從外表看,其實還算不上真正的豪宅。

外牆貼了一層岩石,石頭做的屋子,肯定沒有羅馬風或者哥特風的大城堡看起來氣派,因為靠近郊區,倒是有個大院子,隻是這個院子沒有被精心照顧過,缺少精修的綠植,還有必備的戶外家具。

裏麵富麗堂皇,外麵卻一點修繕的痕跡都找不到,還維持著大約二三十年前的樣子。因為這房子就是原身父母二三十年前買的,作為他們一家的度假屋,如果市中心住膩了,就來郊區住幾天。

這房子怕是都沒想到,它的作用居然從幾十年前延續到了現在。

父母去世以後,原身就沒再來過這裏,後來和貝藍藍結婚,她不想讓貝藍藍進入真正屬於她的領地,思考過後,她就把貝藍藍安排在了這,至於內部裝修,那可不是為了讓貝藍藍住的舒心,而是為了她自己。她知道自己偶爾會到這邊來,說不定還會過夜,所以就隨便找了個人把這裏重裝一遍,至於院子,那就沒必要了,因為她到這裏,隻會欣賞裏麵的風景。

外麵長什麽樣,她是不會關心的。

辛妍站在院子中央,雙臂抱在一起,食指輕點自己的胳膊。

她接手了原身的人生,她的人生包括責任、爛攤子,同時也包括財產。辛妍已經打定主意好好背負原身的責任,自然不會對處理原身的財產有什麽顧慮,她其實挺喜歡這裏的,空氣好,鄰居少,鳥叫聲比車叫聲多,不知道以後怎麽樣,但現在,她還是想住在這裏。

小本本上又添了一條,修理院子,或者弄個遊泳池出來?

不知道貝藍藍會不會喜歡呢。

想到這,她抬頭看了一眼貝藍藍的臥室,沒想到,貝藍藍就站在窗前,發現她看過來了,她也不偏不向,靜靜的看了回去。

辛妍習慣性的想抬手跟她打個招呼,但後知後覺的想到,原身是不會這麽做的,於是,她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樓上的貝藍藍能不能看見。

貝藍藍看見了,不止貝藍藍看見了,窗簾後的徐素羽也看見了。

端著咖啡杯,她站在貝藍藍身邊,輕笑一聲:“看見了嗎?藍藍,到今天為止,你才終於是一個真正的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