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禾事 丞相有何恙(全)

臨近晌午,四方擂台的周圍終於消停了下來,緊緊簇擁成一堆的人群開始分散,或三五成群,或各小門派聚堆兒,紅通通的山林裏,像被嘩啦啦撒進了一把棋子,盤麵散亂,卻灑脫隨性。

禾後寒同青山大師,榮嘉祿幾人避開了嗚嗚泱泱的人群,找了偏僻地方坐下。

江飛雪早晨沒吃什麽,鬧了一上午現在又餓了,拽著禾後寒喊個不停。

禾後寒並不打算看什麽武林大會,江飛雪一鬧他就想下山回去,他正想著怎麽和青山大師說他要把明橋帶回去,就見青山大師對他使了個眼色。

禾後寒一點即通,隨後跟了過去。

青山大師瞥了他一眼,道:“老夫猜,你還是打算回去任人使喚?”

禾後寒沉默著,半晌才開口道:“他是皇帝。”

青山大師瞅了他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他一歎氣,看起來就老了不少,青山大師道:“為師找你來,實在是你侄兒不能這樣下去,他現在連爹娘是什麽都鬧不清,你得想想法子。”

禾後寒慢慢說道:“徒兒這次來,就是打算把他帶回去,等他長大些,就告訴他的身世。”

青山大師立刻反問道:“你把他帶回去?皇帝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禾後寒沉默:“……”

青山大師有點不滿地數落起來:“旁觀者清,依老夫看,當今皇家對你一直算不得好,先皇一道致你大好年華就不能成家立室,隻能為皇家賣命——野蠻;新皇剛登基,你就給人做牛做馬毫無怨言——與你師兄都不得相認,你師兄小時候給你洗了多少衣服?你以為你熬到哪一天,就能娶妻生子合家團圓,青梅竹馬把酒言歡?”

青山大師歇了口氣,好似沒說夠,繼續道:“老夫當年就看出那小皇帝不是個好果子。你的殼又厚又滑,可他的眼睛比針還尖,早看透你了。你看看他拿什麽算計你?你最重視什麽,他就拿什麽威脅你……一個明橋就耍得你團團轉,到最後你還是順了他的意了!依老夫看,他是把你看透了,一直使手段詐你!”

禾後寒被青山大師說的有點發愣,他腦海裏想起許多事,當年他偷走明橋……燕祥宮裏一個守衛沒有,難道真的隻是巧合?若那晚沒有空北族殺手來追殺珠華姐,明橋就會順順利利被江盛送出城了……

當時那麽多暗衛,多的奇怪……不像是為了帶明橋回宮的架勢,倒像是如臨大敵……要對付誰?之後……皇帝知道了明橋沒死……也並沒有興師動眾去找回明橋。皇帝真的想讓明橋做太子?

後來皇帝又為什麽讓他遠離京城,是因為他說的傷心……還是……為了讓他去邊關,去邊關……皇帝知道那架武器,他知道……

他的應對又有多少是崇淵猜到的?

禾後寒越想越亂,隻覺得鑽進了一個死胡同,好似冥冥中被罩在一個碗裏,供人觀賞把玩……

他攥了攥手指,指尖冰冷得發麻。

青山大師見他這副模樣,突然歎了口氣,道:“也罷,這或許就是你的命。”他不再多說,背著手轉身走了。

禾後寒也跟著走了回去,榮嘉祿正翻出幹糧來分給幾人吃,江飛雪大口嚼著一個白麵饅頭,牙齒看起來比饅頭還要白。

禾後寒坐過去,對她說:“飛雪啊,吃完咱們就下山。”

江飛雪立刻瞪起眼睛,狠狠咽下一口,大聲道:“不,我要看比武大會!”她又更大聲地強調了一句:“我不下山!”

禾後寒不說話也不點頭。

榮嘉祿正把饅頭掰成小塊兒的遞給明橋,這時接了話道:“瑞聲,小孩子都愛玩,你不如在這兒多留幾天,師兄和師父都不走。”

禾後寒微微歎了口氣,道:“師兄,她這樣的性子是不能慣的”

青山大師優哉遊哉地在一邊插嘴:“你小時候不也是被他寵著長大的。”

禾後寒一下子啞然。

江飛雪得意起來,一雙桃花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禾後寒沒什麽胃口,榮嘉祿好似有些擔心,問道:“瑞聲,你怎的食欲這麽差?”

青山大師也疑惑地道:“奇怪,你從前一頓就能吃下一隻雞。”

江飛雪抬頭看他。

禾後寒連忙解釋道:“我近來有些疲乏,並無大礙。”

榮嘉祿眼神一下子變了,他低聲道:“怨當年師兄沒護住你……”

禾後寒立刻道:“若不是師兄,恐怕瑞聲就要死在戰場上了。”

青山大師瞥了他倆一眼,道:“你們兩個現在都活得好好的,做什麽提那不開心的?”

禾後寒順著他說:“師父教訓的是。”

江飛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禾後寒低頭,隻見她臉色奇怪,一手揉著肚子,禾後寒問她:“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