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裝死, 沒回他。

-陸承:你直接和我說,我會讓你看的。

陸承這麽直接一說出來,本來還光明正大的江歲突然覺得很羞恥,他倔強的打字。

-江歲:我也沒有很想看。

-陸承:嗯;

江歲補充:隻是朋友之間的正常攀比。

-陸承:嗯;

江歲惱羞成怒, 強調:八塊腹肌而已, 和我差不多, 也沒有多好看。

-陸承:你有八塊?

江歲撩起自己的衣服,對著鏡子凹了半天姿勢拍了一張。

沒有腹肌, 但是他的腰足夠細,瘦出了馬甲線,側麵的角度拍, 又窄又瘦,細長勻潤。

江歲還故意拿紅筆編輯畫出來窄度。

-江歲:野狗腰。

-陸承:是公狗不是野狗。

江歲氣的徹底睡不著了。

-江歲:我生氣了。

-江歲:禁言十分鍾。

-陸承:禁不了言,不要這麽幼稚。

-江歲:禁言禁言禁言!!

對麵沒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 江歲還在生氣, 手機一震, 他以為是趙子烏給他發消息, 低頭一看,陸承發了一個靠牆自閉的小蘑菇表情。

-陸承:十分鍾禁言已解除。

-陸承:我可以說話了嗎?

啊啊啊,好可愛。

江歲沒忍住破功, 被他逗笑了。

-江歲:你幼稚死了。

-江歲:這個表情包哪裏來的?在撒嬌?

陸承連續發了好幾張圖, 手把手教他怎麽找到這個蘑菇表情包。

-陸承:他們說我有的時候像蘑菇,所以找到了這個。

-陸承:蘑菇自閉JPG;

-陸承:像嗎?

江歲要被陸承一本正經可愛的樣子Q到了。

周一上課, 大家一個個沒精打采,江歲補了一晚上作業, 幾乎是睡了一整個早自習。

下課鈴一打, 他從書包裏拿出五顆糖放在陸承的課桌上。

陸承偏頭看他一眼, 一伸手,將糖全部收進了抽屜裏。

於柳還在修稿草本,她對這次的英語比賽的用心大家都看著眼裏,完全就是奔著拿獎去的,早上早自習還特地找了老師請教台詞的語法錯誤。

顧煜趁著於柳出去的功夫坐在她的座位上:“剛才薛霸和劉禮踩著點一起進的教室,他們兩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是嗎?”

江歲順手從書包裏摸了顆糖給他,一對上他嘿嘿笑起來格外燦爛的臉,趕緊一轉手,將糖嚴嚴實實包起來,又收了回來。

顧煜拿了個空,莫名其妙:“幹嘛啊?”

江歲冷漠道:“你和陸承說了多少城北老大的謠言?”

“我和陸承說了什……”顧煜看向陸承,陸承一掀眼皮,他又把話咽了下去:“那怎麽算謠言呢?”

江歲哦了一聲,將糖轉身給了林一格。

林一格被他忽悠了幾次,一看到糖,立刻警惕起來,沒有馬上接。

倒是顧煜心大,想也不想:“一大早到處發糖,遇到什麽喜事啊?”

江歲:“沒有。”

顧煜嘿嘿一笑,神秘的湊過來:“你去貼吧看過沒有?”

江歲眼皮一跳,下意識以為是自己找城北投票的事情被他發現了,打著哈哈:“什麽事?”

“就陸哥官配那個貼,你就別和我裝了,你肯定知道吧?”

顧煜意味深長,看了周圍一圈,小聲說:“你超了馬小姐一百票,那個貼日常人流量都不一定有你的總數高……我都問過林一格了,你到底找的哪家刷票的?差不多得了,趕緊收手。”

江歲心裏一咯噔,也跟著緊張起來:“我現在多少票了?”

顧煜:“三四百。”

他笑道:“我和馬小姐加起來都沒有你的數高,你那刷票的也太明顯了吧?”

江歲:“我沒找刷票的。”

“少來。”

顧煜壓根不信:“我們城南總共就幾十個人。我都問過了,給你投的票根本不可能超過一百。”

陸承寫題的筆懸在空中,課桌下,抬腳踹上顧煜的凳子腿。

顧煜悶哼一下,和陸承茫然對視三秒,才想起來,趕緊補了一句:“就算加上城北……”

江歲的心跳停了一拍。

顧煜話音一止,摸著下巴:“加上城北那邊貼吧的日活量倒是差不多。”

江歲幹笑了兩聲:“我突然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他暗地咬牙:“我去問問。”

一摸出手機,江歲飛快打字在城北群。

【冰糖葫蘆兄弟】

-江歲:你們誰給我買刷票的了?

-AAA:沒有啊。

-滿地找錢:老大你知道我們的,騙感情可以,騙錢不行。

-趙子烏:票數異常?

-江歲:三四百票,我們群總共也才六十個人,一人一票,最多隻到六十啊。

-老七:啊,是我。我轉發到小組群了。

-老七:不對啊,就算轉發到班群,咱們班也才四十個人,五六個還是咱們群的,滿打滿算,就算是加上城北官方貼吧號的日活量,撐死了不到兩百,還有一百多票哪兒來的?

另一邊,「我要上清北」也相當困惑,陷入了思維怪圈。

顧煜看情況不對,昨天晚上就叫停了,可是投票卻一直在漲。

他們群一共就投了一百多票,所有人都納悶。

還沒等琢磨出個真相來,這件事已經被人頂上了表白牆。

給江歲投票點讚的樓層斷了層,還有人另外開貼,合理質疑他買了刷票。

試問,一個男生,一個和陸承才同桌幾天的從城北轉過來的男生,竟然主動買刷票和陸承組cp?

這頂帽子一旦扣下來,表白牆的風向立刻就不對了。

-之前表白牆出這人和陸承的合照,我就覺得不對勁。

-惡意捆綁?現在手段都這麽高明了?

-就感覺很不適啊,誰搞得這個投票?故意的吧。

表白牆議論紛紛,教室裏江歲也心神不寧的。

林一格聽他們聊這件事,也跟著默默上貼吧看了一眼。

他的票數比較靠後,沒有江歲來的惹眼,可是江歲的票數上升的太快了,和旁邊馬小姐像是徹底杠上,兩個人的票數一路上升,馬小姐數據還算正常,江歲卻幾乎是以每分鍾的速度來刷新。

薛霸瞥見他的那個頁麵,嗤笑道:“怎麽?你也想刷票?”

林一格收起手機,沒有理他。

薛霸卻自顧自,心情相當不錯:“這就是刷票的後果,誰都看得出他的心思,和一個有女朋友的人爭,真夠不要臉的。”

林一格冷冷的看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薛霸耍無賴的隨便畫了兩筆:“說兩句就惱羞成怒?你不會也喜歡陸承吧?真惡心。”

林一格平靜的說:“那也比你尾隨人要正常。”

“你!”

薛霸瞪著他,一踹桌子,起身離開。

林一格眼看著他出門,然後劉禮和那幾個兄弟像是提前約好,一起湊了過去。

江歲本來就是聽不進課的性格,一整個上午坐在陸承旁邊,神神叨叨念著什麽,煞有其事的掏出幾乎沒用過幾張的草稿本,時不時在上麵落下一筆,記錄一下。

於柳轉過來,撐著下巴:“你記錄了一上午,有什麽收獲沒有?”

江歲搖頭,將草稿本翻轉一個麵,正對著於柳,右手從課桌上摸出一隻筆,拔開筆帽。

“你看,上課的四十五分鍾裏,我前四十分鍾的票數壓根沒漲。”

中性筆的筆尖懸在半空,虛點了點923的數字,第二節 課幾乎沒變過,到了最後五分鍾,才猛漲8票。

城南下課課間,又一鼓作氣往上蹭了一蹭,麵前湊了個940.

於柳一個個仔細看下來,恍然大悟:“確實,真要刷票,應該是均勻分布才對。難不成……你背後有個強大而又繁盛的家族群?”

江歲:“沒有。”

“但是,”他很快又補充:“在之前兩天裏,我的票數幾乎是按每分鍾漲得,就是一路漲到七百之後,才慢慢停下來。”

這下連他都迷惑了:“隻能是前兩天找人刷了票。”

但是他比誰都清楚,根本沒人找刷票的。

薛霸在後麵不屑的嗤笑了一聲:“裝模做樣。”

於柳和江歲對視一眼,江歲聳了聳肩,繼續趴在課桌上轉筆。

轉著轉著,發現這筆不太對勁。

不像是江綿給他買的那種花裏胡哨,各種卡通圖案的中性筆,線條設計相當簡約,幾乎沒添什麽花兒。

陸承點了點他的桌子,一伸手,眼裏的意味很明顯。

江歲拿的是他的筆。

江歲笑了笑,握緊筆,從自己的筆筒挑了一隻筆身印著著「歲歲平安」字樣的藍筆遞了過去。

“拿這個和你換。”

陸承看他一眼,兩秒,伸手接過江歲的筆。

江歲彎著眼,注意到貼吧的票數又有變動,趕緊記錄下來。

寫完,餘光裏一直穩穩當當擱在桌角的筆筒被人拿了起來,他的視線也跟著一起飄到了陸承的手上。

陸承正兒八經的將滿滿一筆筒的筆掏了出來,一個個數。

將有「歲歲平安」圖案的留下來,其他放回筆筒裏,然後又從旁邊的箱子裏拿出四支黑筆補充進去。

陸承將筆筒放回桌角:“和你換。”

目睹全程的於柳從皺著眉,到眉心舒展,又重新皺起眉頭,一副受不了兩個人的樣子,打了個顫。

趁著老師沒來,她摸出手機,在課桌底下盲打發到姐妹群。

-於柳:受不了了,後桌一天天專門虐/狗。

群裏很快又了回複。

-妖精:伸耳朵。

-魚魚魚:優雅置臀。

-空白格:蹲。

-顧煜:蹲。

江歲剛好在統計票數,一看彈出來的消息就知道於柳肯定發錯群了,也跟著打了個蹲混在裏麵。

正要按發送,被旁邊的陸承按住了手。

陸承下巴微抬:“看群名。”

前麵,於柳也發現回複的人逐漸不對勁。

她一低頭拉出頁麵一看:【城南理(三)同學群】。

手下一抖。

看頁麵的功夫,回複的人又多了一個。

-龍哥:?

-顧煜:誰把群昵稱改成龍哥的?故意嚇人?

-妖精:過分!

-空白格:討厭!

-程號:哼!

-龍哥:剛才回複信息的同學,待會兒下課拿著手機來我辦公室一趟。

群裏靜默三秒。

-顧煜:哈哈哈,還敢冒充龍哥,嚇死我了。

-顧煜:還好,我剛剛把他踢出去了。

-空白格:……

-空白格:看群名吧哥。

作者有話說:

大方作為陸承派出來的密探,私底下告訴過不少陸承江歲的事情。

有一天,陸承突然問他:江歲除了不喜歡打雷,是不是也不喜歡晚上?

大方問了很多人,就連老七和最細心的趙子烏都沒發現。

大方問陸承為什麽這麽說,陸承淡淡的說,直覺。

他的直覺是對的。

江歲確實不喜歡晚上,也不喜歡一個人。

是從小學的時候漸漸才有的習慣。

因為大家一起出去玩,快到傍晚的時候,小區裏到處是大嗓門來找孩子,喊著孩子回家吃飯的大人。

江歲身邊那麽多的好朋友,一個接一個被領回家,隻有他一個人坐在沙堆裏玩沙子到很晚。

沙堆裏有個路燈,他一直記得,那個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拉長,夜裏很多蚊子,他就和蚊子說話,和自己的影子說話,還想象著如果世界上有鬼的話,他悄悄和自己的父母說話。

江姨媽和江天海工作很忙,沒有那麽細心可以方方麵麵照顧到他,江歲也不願意和他們說這些。

他很依賴自己的朋友們,但是一直不喜歡去別人家做客,因為別人的爸爸媽媽嘮嘮叨叨,別人爸爸媽媽做的飯有股家的味道,他特別羨慕,但是不敢表現出來。

他討厭每一個隻有自己的夜晚。

所以十幾年來,每一年許願,他都希望自己以後可以擁有很多很多的愛,能夠把這十幾年缺少的愛通通補回來。

因為太缺愛了,在一段關係裏,他會比平常人需要更多更多的愛來治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