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開幕式, 他走的神魂顛倒,同手同腳,視線牢牢的固定在馬小姐的身上。

即使他們隔著這麽多人,他還是能從空氣中嗅到馬小姐隱隱的幽香。

他耐心的等著所有人慢慢退場, 跟著馬小姐一路走到學校的後操場。

“馬、馬小姐。”

劉禮心情忐忑的叫住她。

馬小姐好像沒有聽見, 繼續往前走。

“馬小姐。”

劉禮加快腳步, 攔住她,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他努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抬手自來熟的搭上馬小姐的肩膀。

這個姿勢,一般女孩子想逃都迫於絕對力量的壓迫下逃不了。

“我是理(三)班的劉禮,喜歡你很久了, 你有男朋友嗎?沒有的話,考慮考慮我怎麽樣?”

劉禮親眼看著麵前馬小姐蹙了蹙眉,又緩緩露出一個譏誚的笑。

馬小姐嘴唇上的潤唇膏在太陽光下瑩瑩發亮, 她開口, 聲音低沉:“劉禮, 你他媽看清楚, 我到底是誰。”

劉禮傻眼的看著他。

大腦一片空白,還沒等他說話,一股重力襲來, 有人當頭對著他猛踹了一腳。

他身體往後一倒, 當即被踹的往旁邊一倒,腰腹處火辣辣的發燒, 疼的他捂著肚子直吸氣。

他憤怒抬頭。

陸承冷冷的看著他,那雙淺色的瞳孔在太陽底下通透而冰涼, 像冷血動物盯上了一種獵物。

陸承半護著江歲, 幾乎將對方嚴嚴實實徹底遮住。

江歲就站在陸承身後, 比之前感覺更加強烈,陸承身體收緊,下頜一側的線條緊繃,努力保持著自己的理智,不上去揍劉禮一拳。

之前被溫和外表嚴密包裹著尖戾氣質終於顯露出來,在烈日下,他像一柄淩厲亮著森然劍光的利刃。

“滾。”

江歲在後麵扯了扯他的寬鬆的校服下擺。

“陸承。”

陸承沒有回頭,徑直朝劉禮走過去。

江歲見情況不對,趕緊抓住陸承:“你幹嘛?要在學校打架啊?”

陸承掙了一下,不敢太用力,江歲抱得更緊了,頭疼的不行:“你要當著我的麵動手嗎?”

陸承冷聲道:“他碰你幹什麽?他是不是說喜歡你了?他要追你?”

“沒有沒有沒有,你在急什麽啊?”

江歲不理解。

陸承平時脾氣很好的,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爆發了。

“那他剛才搭你肩膀幹什麽?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喜歡你,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陸承急的眼睛都紅了:“我們還沒分手呢!”

江歲:“……”

陸承看他不應聲,又說:“你說了不分手的。”

他那雙眼睛又蒙了一層水簾,看著又要哭了:“你剛才答應了我不分手的。”

江歲沒有在別人麵前聊這種事情的愛好,隻能臨時拉著陸承去了儲物間。

儲物間安安靜靜,因為這幾天來這裏的人多了,連廢棄已久的櫃子上累計積下來的那層灰都被擦幹淨。

江歲還穿著舉班牌時的衣服。

陸承剛才在台上念稿,念到自己班,一眼就可以看到第一排最前麵舉牌的江歲。

他穿著修身的旗袍,大波浪卷的長發,嘴唇塗得通紅,不說話時嘴唇也是習慣性上揚勾起,明豔亮麗,一路走過來,靠邊班級的驚歎聲就像海浪,一浪又卷起一浪,就連陸承旁邊的女主持人在話筒關閉的時候偷偷的和陸承說,這是你們班的哪個女孩子呀?也太漂亮了吧!

陸承的詞已經念得滾瓜爛熟,他的視線不受控製的停留在江歲身上,一路看著他來,又看著他走。

從升旗台離開之前,江歲抬眼和他似笑非笑的對視了一下,眼波流轉,欲說還休的秋意婉轉,睫毛像小扇子,眼神卻像拔絲的鉤子。

陸承大腦一空,嘴裏的詞也跟著卡頓了兩秒。

老師講話的時候,女搭檔和輪換的另一位女孩子聊起來,開幕式漂亮的女孩子有很多,各有各的風采,幾乎每個班都能說出幾個出挑的來,另外的幾個男生也跟著說了幾個名字。

女孩子想借機逗一逗陸承,問他喜歡哪個類型。

陸承沒有思考:“江歲。”

“嗯?是剛才那個旗袍嗎?”

“之前好像沒看過她,我當時也被驚豔了,旁邊男生看不懂漢服和其他風格,說這旗袍屬於全場最佳。”

有人提醒說:“他好像是男生。”

“啊?好少見,他化了妝,就和女孩子一樣漂亮。”

陸承嗯了一聲:“他本來就很漂亮。”

江歲在他眼裏,一直都是最漂亮最出眾的那個。

陸承看著麵前低頭摸索拉鏈的江歲,驀然回過神,伸手幫他將拉鏈拉下來。

旗袍的拉鏈有點小,拉下來很容易扯壞,所以需要一邊壓著衣服,一邊往下拉。

他沒多想,盯著拉鏈一路拉下來,後來隻是隨意抬一下眼,就被麵前的豔麗的景色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江歲的蝴蝶骨微展,撩起長發後那細長的一截脖頸線條銜接精致的鎖骨,光滑漂亮的像天鵝。

拉鏈拉到一半,陸承突然鬆手了,紅著耳朵麵壁。

江歲好笑的說:“這麽不想看我?”

陸承沒吭聲,換了個姿勢,很久都沒動。

“喂。”

江歲提醒他:“我換好了。”

陸承應了一聲,沒動。

江歲繼續:“你再不轉過來,我先走了?”

陸承嗯了一聲,豁達的和之前完全不像一個人,仔細一聽,話裏又摻雜著一些狼狽:“你先走吧。”

江歲瞬間懂了什麽,靠著櫃子笑他。

陸承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轉身想說話,正好碰上江歲一雙笑眼。

他眉眼的色彩很濃厚,墨色的瞳孔和打上一點粉色眼影的眼睛,眼尾線條上勾,披著卷發,壓根就沒脫旗袍。

他半撐著坐在廢棄的桌子上,鬆垮的旗袍露出一截鎖骨,笑吟吟的抬腳碰了碰陸承的褲腿。

陸承偏開頭,被騙的有點聲音都偏冷硬:“你沒脫。”

“我沒脫啊。”江歲耍賴的承認:“不敢看我?你膽子小啊?”

陸承說沒,你把衣服先換了。

“都是男生,有什麽好避嫌的?”江歲說:“我現在找顧煜一塊兒衝涼,他估計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不一樣。”

陸承聲音很冷:“你別找他。”

“我偏要找他。”江歲說:“他條件也不差啊,性格開朗會說話,熱情又不怕冷場。”

“他騙過你。”

“那又怎麽樣?那是之前的事情,我一筆勾銷了。”

陸承身側的手握緊,看頭偏過去的弧度,江歲再開玩笑鬧下去,他又會被氣哭。

江歲說:“你怎麽這麽容易哭啊?”

陸承說:“那你為什麽老是把我弄哭?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提分手,你還老是重複。”

他聲音很低,好像又有些啞:“你不能這麽欺負我,江歲。”

江歲啊了一聲:“又哭了嗎?”

陸承倔強的將頭移開,不給他看。

江歲哼笑了一聲:“活該,誰讓你弄的我哭了一晚上。”

陸承說:“我也哭了一晚上啊,我們扯平了。”

江歲:“……”

要是換之前的陸承,壓根不可能在他麵前哭,更不可能在他麵前說扯平啊,不肯分手的耍賴話,總感覺掉馬之後陸承好像解開了什麽奇怪的封印。

江歲說:“你哭都沒降下去啊?”

陸承被他說的一梗。

緊接著,江歲又笑了一下,輕輕扯著他的校服衣擺往自己身邊跩,突然問他:“哎,要不要我幫你?”

不需要繼續裝純的江歲,有時候連陸承都抵擋不住。

被逗過頭的陸承,江歲任何時候都扛不住。

開幕式之後是自習,自習課快下課的時候,陸承和江歲才進教室,於柳剛想問江歲要不要卸一下妝,就發現江歲的口紅已經擦的差不多了,眼影也已經卸幹淨了。

江歲已經換回來自己的校服,眼睛有點紅,好像哭過一樣。

於柳問起來,他就說是自己卸妝的時候力氣太大了。

江歲說完,又甩了甩手,皺著眉頭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一直沒說話。

陸承跟在後麵,手裏拎著裝服裝的袋子,路過於柳座位時問她,服裝是不是還給她。

於柳看江歲手心通紅的,問陸承他剛才幹嘛去了。

陸承沒說什麽,隻是將手裏的服裝袋子給她。

於柳詫異:“江歲的服裝怎麽在你這兒?”

陸承看一眼江歲,好像還在生氣。他搖了搖頭,將袋子放下來,回了自己座位。

空白格吹了聲口哨,湊過來悄悄的說:“和好了?”

陸承抿了抿唇:“還沒有。”

“那你們現在是——”

陸承想了想,又笑了一下。

顧煜在旁邊看,心裏稀奇又高興的想,今天承哥心情可真不錯啊。

顧煜:“什麽高興事也和我說說唄承哥?”

陸承笑容一斂,冷冷看他一眼:“和你有什麽關係?”

顧煜委屈了:“我又怎麽了?最近也沒犯事兒啊。”

空白格一邊笑一邊說:“你走這邊就是犯大事。”

顧煜:“??”

空白格低聲提醒:“誰叫你當著他的麵找江歲說悄悄話,引火上身了吧?”

顧煜冤枉:“我是直男啊!”

陸承問他:“江歲找你一塊洗澡,你會去嗎?”

顧煜不假思索:“當然啊,都是兄弟嘛,承哥你也一起來,我們三兒一塊兒搓背。”

空白格:“……”

陸承冷靜的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