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初探福恒問情(新情節)

春去秋來,秋風乍起,轉眼中秋,接著木蘭秋彌歸來,又是入冬時節。

忙忙碌碌中,福恒終日奔波於上書房與上駟院之間,課程日漸加重,雖不覺吃力,但是每每忙下來,就是傍晚近晚時分。

明明騎在馬上時,還看見傍晚霞色籠罩在紫禁城上空,萬裏晴空。

福恒散學回來時,晚霞就隻見西邊天際那一點點,再過幾日就是臘月,他和永銘翻過年就要十二了。

福恒跨著弓邁進院子,就先奔永銘屋裏來。

屋裏有微微的藥香,可愛的健康寶寶終於因為晚上踢被子,受涼了,在屋裏發著燒。

掀開氈簾,屋裏悶悶的熱,但永銘蓋了幾床被子,就是不見出汗。

永銘也迷迷糊糊的,一張白淨的臉,燒的泛紅,潤潤的唇也燥得起皮。

“奴才給福爺請安!”坐在床邊的金哥見福恒來了,起身屈膝請安。

“還沒退燒?”福恒俯下頭摸了摸永銘的額頭,不似早上他起身那會那麽燙了。

金哥搖頭說:“太醫來看過了,剛喝了藥,一會就醒了!陪著說會話吧,不然又要鬧著起來,我去催催,看熬得粥好了沒,你且坐坐!”

福恒點頭,金哥起身,把位置讓給了福恒。

金哥一出門,永銘的眼睛就睜開了,問:“走遠了沒?”

福恒笑道:“走遠了,你也不能起來!”

永銘哼哼唧唧說他全身骨頭都酥脆了,然後問上書房裏師福今天教什麽了。

福恒笑說:“都是你學過的!倒是騎射師福說你再不好好練練,明年木蘭秋彌可能趕不上!”

永銘歎氣說:“就這騎射,我是沒辦法了!”

然後想起什麽問:“八哥呢?你看見他去上書房了嗎?”

福恒一聽永炎的名字就老大不高興,說:“幹嘛見了我,就提他?”

永銘笑的慘然:“以後你就知道了!”

福恒冷笑,拿手在永銘的臉上遊移,突然想到了那個在院門看見的程潛,模樣的卻比當哈哈珠子那會子,又進益了——

隻是那雙柔媚媚的眼睛,如今看著更覺得刺眼。

一時,福恒想起什麽似的,笑問:“還親不親我?”

永銘笑得無力,說:“你不打我才成,我這樣不是等著挨揍嗎?”

福恒不語,看著永銘怔怔的說:“還記得,你先前給我拴的紅繩嗎?”

永銘訕笑:“六歲那會……你還記得……”

福恒笑:“月老才給人栓紅線,拴在兩個人手指上,你當年是不是想嫁我?”

永銘苦笑:“我那會看格格玩,想著逗你玩呢……你笑我好幾年了,還不收手嗎?”

福恒也不接茬,隻是看著永銘說:“你……”

你是不是喜歡我?福恒沒好意思問出口。

他真不知道,那個小時候會偷偷一下子抱著他的永銘,是不是把他當成女孩子了?

如果不是,為什麽現在看見他,反倒規規矩矩的,他暗示的話都說白了,他就是傻笑,沒見過越大越傻得像他這樣笨的。

還是讓他小時候打笨了?

早知道就輕點,現在可好,小色狼規矩了,他心裏反倒不踏實了。

永銘抬眼詢問。

福恒忽想起那日,他看見永銘好像逗弄程潛來著,不自覺問:“你前兒,和程潛在院子裏幹什麽?”

不可不防的,永銘玩性起來,那個程潛怎麽看是要防的。

永銘迷糊,笑道:“他生得比先前還漂亮,是不是?可惜是個男的!”

福恒試探;“你又去抱人家了?”這不是不可能的!

永銘一陣傻笑,像隻偷蜜的小熊。

福恒臉上發冷,小色狼就是小色狼,敢情是轉移目標了。

“他看我的樣子,笑得好溫柔,那眼睛就像……康安……你弄疼我了!”

永銘不明白康安的手怎麽捏起他的臉了。

福恒放開手,想一腳把永銘從**踹下來,再補上兩腳,把那兩隻狼爪剁了,看他還去拉誰!但隻是轉過臉,繼續問:“你親他了?”

永銘搖頭。

“不敢?”福恒追問。

“他又不是小孩子!”永銘悶悶地說。

心想,親他,那不是明擺著仗勢欺人,把人家一個堂堂傑出侍衛,變成孌寵了?

他永銘有這麽缺德嗎?

他是喜歡程潛,但那是仰慕,再說也算是一處長大的夥伴。

至於對福恒那麽做——反正二哥都要下手,不如他永銘先揩油。

讓康安懂點人事,比什麽都不知道,就讓他二哥生吞活剝了的好!

想著二哥,想著康安,永銘覺得康安歸他二哥,真是糟蹋了!

他永銘倒是有心幫他,但福恒私下裏對他二哥可是死忠!他有心,如果康安也樂意呢?

他二哥就是霸道點,不過對他的那些個小孌寵可是不薄,跟著二哥,連前程都可保……福家更是有靠!

福恒聽了永銘的話,心裏分不清是舒服了,還是更忐忑!

“康安……”永銘要從**爬起來,卻被福恒壓在**說:“還沒出汗呢?”

“康安,晚上你要讀書嗎?”永銘撇開臉,問。

“還用問嗎?”福恒他可是天天挑燈夜戰。

永銘歎氣,拿被子捂住頭,自憐:“也沒人陪我,康安,你在我屋裏讀書,不懂得,我教你好不好?陪陪我吧!看在我病成這樣的份上。看‘人比黃花瘦’!”

福恒冷眼,瘦什麽啊!身上看似纖巧,衣服裏,他福恒都摸過了,都是軟軟的小肥肉。

但福恒還是答應永銘晚上來陪他。

如果不是金哥等人進來了,永銘隻差沒抱著他的大腿,學劉備大哭,表示自己的感動。

一時福恒回去更衣,晚間回來給永銘讀書自此不提。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病,第二日,永銘又是活龍一隻,被騎射師福罰在上駟院練了一個時辰騎射。

好容易下馬,看見的是他八哥和福恒鄙夷的神色——笑臉黯然得沒有光。

接過程潛遞上來的鬥篷,永銘和福恒各自走在永炎的兩側,一路被人簇擁著,簇擁著回東西五所。

風雪中,一個聲音問:“是永銘,還是永炎?”

一個聲音答道:“永銘還是孩子!永炎明年就該成親了!”

“康安快十二了吧?”

“是!翻過年就是!”

“翻過年,安排個時間吧!等一等!”

“太子爺?”

“永銘身邊那個侍衛,就是生的柔媚媚,這兩年木蘭秋彌出風頭那個?”

“回爺,叫程潛!皇上前剛封了他蘭翎侍衛!”

“多大?”

“好像快十六了吧!”

……

臘盡後的除夕,上書房的功課隻有半日,一群年幼的皇子自是如脫韁的小野馬們一樣,在彼此的院子裏瘋鬧,獨除了那個行動不便的皇三子。

福恒不是皇子,他要如以往一樣先回福府探望母親,再返回宮中參加由隆慶帝主持的除夕晚宴。

走時,永銘還在上書房背書。

福恒路過時隻看見他搖頭晃腦的後腦勺,未看清,就急著上馬馳回福府,想他娘數月不見是不是又瘦了!

邁進福府,首先要見的是福政,上前請過安,福恒侍立一邊,福政每年問的話都是那三句:“宮中的生活習慣嗎?”

“與諸位阿哥們說話要禮多恭敬……”

“上書房的課程,我聽說……”

等等通共問話沒有超過過五句便會說:

“去見你母親去吧!”

福恒方辭出,從屋裏退出來直奔福政嫡夫人——他名義上的生母王氏房中來。

福恒邁進屋時,王夫人正帶著的守寡的長媳李氏並幾個弟兄姐妹在房裏說話。

一見福恒進去,獨幾個比他年幼的弟妹連忙起身喊一聲:“三哥!”

王夫人剛一聽外麵說三爺回來了,就停止說話,看著福恒從外麵進來請安,拉住福恒起來上下打量說:“果然比先前又進益了。”

長媳李氏素知每次福恒回來,王夫人數月不見定然有話說,便帶了眾姐妹等人出來去了自己屋子。眾人一離開屋子,王夫人就立刻攜了福恒的手坐到自己身邊細問:“這數月一見,一次一個模樣,更俊了,也長高了。見你父親了嗎?”

福恒回道:“剛從書房來,父親讓我來見母親!”接著又把福政書房裏問的話一一說與王夫人聽。

王夫人拍著福恒的手背,笑說:“你爹就是這樣的人,平日裏你沒見著,他訓你那幫兄弟跟訓他在軍營裏那幫小兵似地,嚇得他們一個個見了你爹跟耗子見了貓似地,不是抱頭鼠竄,就是直哆嗦!”

說罷和福衡笑了一陣,又歎道:“你爹心疼你著,每年府裏無論分派什麽,你爹都點名要給你上上份兒,說即使現在用不著,折成現銀說給你將來回府裏用。娘知道,其實你爹心裏為你驕傲著呢!每次聽人說你在上駟院次次拔頭籌,皇上每次都重賞你,你爹就又高興又擔心,高興你有出息,又擔心皇子們不喜歡你。今兒我瞧你這樣,這一年的心也算暫放下了。”

說罷又傷心了一回,最後抹了淚,笑說:“瞧把我樂的,這都抹水了。本來想瞧瞧你箭術如何了,但海姨娘在院子裏隻怕等得更急了,我就撿要緊的說了!”

王夫人說罷命人拿來一個盒子,說:“這是你爹為你備下五百兩銀子,雖說宮裏有月例,每次封賞你都是上上份兒,但這是我和你爹的意思,你在宮裏不比那些皇子,如今大了上上下下打點都用得上。倘若不夠使使人來府裏要,海姨娘手頭也緊,別難為她,也別太委屈自個,我在一日,就有你的一份。”

福恒本想推辭說用不上,他每日在上書房上上下下,除了讀書就是騎射,偶爾會打賞個別太監單是那些月例都還綽綽有餘。

更別說那些上上份兒封賞,皇太後都讓寶嬋幫他收好說什麽將來給他娶媳婦用,已是好大的一筆。

王夫人和生母也是年年回來便拿銀子給他,倘或不要,豈不是辜負了王夫人的心意?少不得一一接了過來,謝恩。

王夫人佯怒把福恒扶起來,說:“我是你娘,哪有兒子受了母親東西還要謝恩的?我知道宮裏的規矩,但回了咱們府裏,就是一家人。我尋思,再幾年你也要回來了,前兒,老太太還尋思你今後的前程,你在宮裏也該好好尋思為自己尋個出路才好。”

福恒點頭,王夫人又吩咐了幾句,方吩咐了眾人領著福恒去見他的生母海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