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③章

這也意料之中,憐雁道了謝,走進裏屋。

裏屋是一股藥味,陶氏躺在**,半闔著眼,臉色蒼白異常,瞧著竟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憐雁暗暗心驚,總是聽聞陶氏臥病在床,卻沒想到已到了這個地步。

床側是沈媽媽和大丫鬟碧珍在隨侍。憐雁進屋後福身道:“奴婢見過夫人。”便垂首而立,等著指示。

陶氏微微翻了下眼皮,興許是想狠厲地瞪她,但最終卻是有氣無力的一眼。

憐雁默然,陶氏常常喜怒無常,性子又好強,在仆從中的口碑並不算好,可見到她現在這模樣,憐雁竟有些惻然,說到底,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兒子夭折,夫妻離心,婆媳妯娌之間也不見得有多少和睦,娘家雖顯赫,卻同夫家的關係微妙,現如今又病如山倒。

可說到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陶氏落到現在的處境,她自己的原因還是占了絕大部分,就比如這次的忽然病倒,也是因為她心心念念想著世子之位,忽然弘哥兒被封了世子後氣急攻心罷了。

陶氏在瞪了一眼憐雁後便不再看她,約莫是倦了,側身闔目道:“憐雁在這立規矩,你們兩個退下吧。”聲音喑啞,有氣無力。

“是,”沈媽媽道,“夫人歇著吧,到了用藥的時辰我會再叫您的。”說著警告般看了憐雁一眼,領著碧珍走了出去。

裏屋隻剩下陶氏和憐雁兩個,陶氏側身朝裏睡著根本就不搭理她,憐雁也唯有跟木樁子似的站在一邊,她算是深刻認識到了何謂“立規矩”,當真是一直“立”著啊!

憐雁怕沈媽媽忽然進來或是陶氏忽然睜眼抓了她的小辮,一個上午她就是規規矩矩地站過去的,等沈媽媽傳了午膳進來時,憐雁的一雙腿已全然麻木,抬步時一個踉蹌險些栽過去,還是秋霜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沈媽媽冷眼看她,目中帶了幾分譏誚與幸災樂禍,憐雁揉著腿,早沒了心思去應付她。

沈媽媽輕聲將陶氏叫起來用午膳,午膳很清淡,南瓜粥加一些小菜,約莫是大夫囑咐的。可饒是如此,陶氏也沒吃上幾口,粥才淺了一點,她便擺擺手叫沈媽媽撤下。

沈媽媽憂心道:“夫人,您再吃一些吧,吃了身子才能好起來啊!”

陶氏搖搖頭,“撤下吧,沒什麽胃口。”

沈媽媽無法,隻能撤下碗筷。

用完午膳後,陶氏似是不想再睡了,坐靠在榻上,沈媽媽和碧珍服侍著,而憐雁依舊站在一邊。

不過這回不再是如木樁子般站著,而是沈媽媽一直差遣著她,一會兒倒茶,一會兒打水端盆,如同一個粗使丫鬟般使著,將憐雁累得夠嗆。

陶氏像是沒看到沈媽媽的刻意刁難,隻是聽碧珍說著府裏的一些瑣事兒。若是這樣憐雁還看不出她們的意思,那真是傻了,這也在意料之中,憐雁很坦然地照著沈媽媽的吩咐做事,讓她們一拳打在棉花上,總歸會使不上勁兒了。

在陶氏伸了伸腿腳像是有些酸的時候,憐雁還主動笑著上前道:“夫人,奴婢給您揉揉腿吧!”

陶氏倒是對她的示好很滿意,“也好。”

沈媽媽譏誚地看了憐雁一眼,站起身給她讓了床沿的位。

以前憐雁常給她祖母揉腿來哄她高興,因此這揉腿的手法還是不錯的,力道恰到好處,讓陶氏愈發滿意。

可這一揉,陶氏不開口,憐雁便沒法停下了。顯然陶氏不會顧念她手酸或是揉累了,沈媽媽和碧珍更不會主動來替一替她,她隻能一直揉著。

憐雁隻能默默哀歎,她開口前真是太不夠深思熟慮了,隻一味想著與陶氏的關係不能太僵,主動示個好,倒沒想到陶氏會這麽不通人情。

於是,在繼整個上午的站立後,憐雁又給陶氏揉了一整個下午的腿。

一直到天暗下來,陶氏也沒有要放走憐雁的意思。憐雁估摸著趙彥清也該下衙回來了,可她又不能自己提,否則在她們耳裏還指不定想成什麽意思,正猶豫著,竟沒想到從前院來了個小廝,說是侯爺找憐雁。

陶氏聞言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隻是因為臥病在床沒力氣來發作,陰沉沉地掃了憐雁一眼,道:“既然侯爺要你去服侍,你就回去吧。”

好罷,給她揉腿得來的好感又全沒了。但好在能從陶氏這兒解脫出來,憐雁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走出門時,沈媽媽並無刻意掩蓋的聲音傳來,“夫人不必鬧心,一個通房而已,待侯爺新鮮勁兒過了,發賣出去便是。”

憐雁一陣心驚,堅定了要討得趙彥清歡心的決心。

回到映月泮,憐雁全身都如同散了架似的,偏生還沒法回屋歇息,果然通房的日子不好過,竟比在大廚房打雜時還要累上幾分。

趙彥清在書房,憐雁想起早晨他的冷淡,又想到沈媽媽那冷森森的話,強打起幾分精神來,走進書房。

趙彥清頭也未抬,繼續幹著他的事兒。

憐雁給他倒了茶,見他依舊忙於看各種文書,自己又累極,便也沉默地隨侍在邊上。

約莫過了兩刻鍾,憐雁就開始打盹了,昨晚她到很遲才睡著,今早又寅時就起來服侍趙彥清起床,今兒整天又都疲累著,到了晚上也怪不得她打瞌睡。

不自覺地後退一小步,憐雁靠著壁櫥打起瞌睡來。

站著打盹也不會睡太熟,很快憐雁就被趙彥清起身的聲音驚醒過來,抬頭對上趙彥清的目光,憐雁一個激靈,目中的茫然散去,忙站直了身子。

趙彥清倒沒指責她的怠工,隻淡淡道:“該傳晚膳了。”

一打瞌睡竟錯過了時辰,憐雁羞愧難當,微紅了臉,輕聲道:“是,奴婢這就去。”便小跑著出書房。

等入夜要歇息時,趙彥清忽然問她:“今天很累?”

憐雁實誠地點了點頭,“一直在夫人身邊立規矩。”

趙彥清道:“回屋睡吧,今兒不用服侍了。”

憐雁大驚,心底一跳,霍然抬頭看他,卻見他像是在印證他說的話一樣,自己褪下外衣。

憐雁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似乎是在體諒她的疲累,可加之他從清晨就開始冷淡的態度,憐雁便覺得並不尋常了。

離開正房時沈媽媽的話又毫無預兆的飄進她腦子裏,憐雁隻覺得心下一緊。昨晚她還在腹誹趙彥清為何不讓她回房,可到今日真碰上了,憐雁又驚惶起來,生怕真的就此失了寵。

呆愣了片刻,憐雁馬上伸手接過趙彥清褪下的外衣,爾後替他解著扣子,道:“想來奴婢有些事兒做的不夠好,夫人才叫奴婢立規矩的,奴婢不該在侯爺麵前提這些,奴婢會好好給夫人侍疾的。”說罷又輕聲添了一句,“也會好好服侍侯爺的。”她到現在也沒明白到底哪裏惹得趙彥清不開心,令他忽然冷淡起來。

趙彥清沒接話,不知意味地低頭看憐雁,但也沒再趕她,讓她服侍著更了衣上榻。

憐雁熄了燈,心一橫,直接棄了半邊她自己的被褥,鑽進了趙彥清的,環上了他的腰。

趙彥清似是怔了片刻,伸手將她摟了過去,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吻。

很快憐雁便被他撩*弄得嚶嚀出聲。

這回要比第一次和諧很多,憐雁已然能適應這種情*動,雙*腿不自覺地纏上他的腰,引得他更用力的深入。

事後,憐雁渾身無力地躺在趙彥清懷裏。

趙彥清撫著她光潔嫩滑的背,吻了吻她的側頰,“睡吧。”

憐雁卻在想他忽然冷淡的原因,想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若總是摸不準趙彥清的心思,恐怕就好難辦很多,便問道:“侯爺為何忽然趕我?”因為無力聲音變得有些綿軟,在趙彥清耳裏就多了幾分委屈。

“這不是怕你累了嗎。”趙彥清道。

“可你今天早上就不搭理我了。”

趙彥清揉了揉她腦袋,“怎麽那麽多心眼兒?別多想,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到時候又會站著就睡過去。以後不趕你了就是。”

見問不出什麽,又吃了定心丸,加上已是累極,憐雁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憐雁一直在陶氏那兒侍疾。剛開始幾天陶氏和沈媽媽還會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地刻意刁難她,後來隨著陶氏的病愈發嚴重,沈媽媽也沒了心思總與憐雁過不去。

而憐雁算是親眼目睹了陶氏一日日變得瘦弱病重,最後藥石無救。

到後來,請了太醫看,太醫也隻是搖搖頭。

在太醫走後,秋霜趁著周邊無人時忽然問憐雁道:“映月泮缺人手嗎?”

憐雁愣了愣,沒明白秋霜為什麽忽然問這個,搖搖頭道:“不缺的吧。”趙彥清管下甚嚴,映月泮一直都是井然有序的。

秋霜眼底閃過失望之色,不甘心道:“可是映月泮明明沒幾個婢女吧?”

憐雁這才反應過來,秋霜是在給自己尋後路了,明眼人都看出陶氏時日無多,她是想另投主子。

憐雁道:“映月泮隻有粗使婆子,連粗使丫鬟都沒有,不編製婢女的。”

“你不就在那嗎?”秋霜依舊不甘心,“要不我去那兒服侍你?”

這一章我居然從前天晚上憋到現在T^T這效率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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